白发蓝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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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的雨丝斜斜打在病房玻璃上，南京鼓楼医院十六楼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朦胧的光团。我望着输液管里匀速下坠的药水，耳畔传来邻床周阿姨绵长的呼吸声。走廊尽头的电梯发出叮的轻响，李叔提着保温桶的身影穿过光影交错的走廊，裤脚还沾着紫金山麓的夜露。
"小陈今天气色好些了。"李叔轻手轻脚放下保温桶，氤氲的热气里浮着枸杞的甜香。他转身给周阿姨掖被角时，袖口露出块褪色的电子表，表带明显被改装过，松紧带捆着块突兀的电路板。
周阿姨突然握住他手腕："老李，该给小陈讲讲故事了。"她眼角的皱纹在台灯下舒展成温柔的弧度，"就从前些日子你卖房那事说起吧。"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清脆，李叔摩挲着电子表，表盘倒映出他眼中跳动的光斑。三十年前的筒子楼在雨夜里浮现，墙皮剥落的楼道里永远飘着煤球味，那是他人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二
"那会儿雪晴才五岁，抱着她妈的遗像坐在门槛上。"李叔的声音像浸了雨的老棉布，"赵红梅咽气前抓着我的手，说最对不住的就是骗了我十五年。"保温桶里的鸡汤渐渐凝出金黄的油膜，他盯着漂浮的油花，"可我能怪谁呢？当年她揣着离婚调解书来找我时，肚子里已经怀了雪晴。"
1992年秋天的梧桐叶落满机械厂宿舍区，李国栋在工会办公室见到赵红梅。女人穿着时兴的的确良衬衫，鬓角别着朵小白花，说前夫在工地出了事。他记得她无名指上有圈淡淡的戒痕，却在接过结婚证时，被她掌心的温度熨平了所有疑虑。
"她走那天，雪晴把存折本摔在我脸上。"李叔的食指无意识抠着电路板边缘，"说要不是我当年贪图她妈年轻漂亮，她本可以生在富贵人家。"电子表突然发出滴滴警报，他苦笑着按下某个按钮，"这玩意能定位能录音，说是防老年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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