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单膝跪地,指尖捏着第十颗狼骑喉骨,指腹的薄茧擦过骨头棱线,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腰间牛皮绳上串着的百零二颗白骨在暮色中泛青,最顶端那颗还沾着未干的血珠,像极了三年前她第一次取下敌首喉骨时,老将军拍着她肩膀说的“北疆玄甲,当以敌血为缨”。
惊阙马突然前蹄人立,长嘶声撕裂血色残阳。
顾瑶抬头时,正见一轮血月从地平线升起,边缘凝着暗紫色的光晕,像被割开的伤口。
断崖下的河谷里,三十六盏幽绿灯笼正顺着水流漂来,灯笼罩着人皮,烛火在瞳孔状的镂空处明灭,映得河面浮起一层鬼气森森的磷光。
“缠魂丝!”
副将张猛的刀光在身后劈出半弧,却被一缕透明丝线卷住刀柄,瞬间没入掌心。
顾瑶旋身挥刀,焚霜剑刃划破暮色,却见那些丝线遇血即活,如灵蛇般缠上她手腕。
剧痛骤起的刹那,眼前闪过刺目红光——蓝袍男子被九道铁链贯穿琵琶骨,钉在倒悬的青铜祭坛上。
他垂落的指尖滴着黑血,每一滴都在地面绽开曼陀罗花般的纹路。
当他抬起头时,那张清俊至极的脸让顾瑶瞳孔骤缩——分明是三日前在边境驿站遇见的司天监少卿,李玄策。
“将军当心!”
张猛的怒吼被绞碎在风中。
顾瑶本能后仰,险险避过擦着面门飞过的骨箭。
三十步外的沙丘后,漠北狼骑的新首领阿古达扯着狼头号角,露出染着朱砂的犬齿:“中原女将的喉骨,该给我父亲祭刀了!”
焚霜剑在掌心震出嗡鸣。
顾瑶足尖点地跃至半空,月光在她面具边缘镀出冷银,唯有右眼下方的烧伤疤痕透过缝隙狰狞可怖。
她数着心跳挥刀,二十八道刀光连成弧线,将射来的骨箭尽数劈成齑粉。
当最后一片碎骨擦着她耳坠落地时,她听见身后河谷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转身瞬间,只见李玄策踏着月光而来,广袖被风掀起如振翅黑蝶。
他指尖缠着的缠魂丝正滴着她的血,却在触及地面时化作荧蓝光点,如同撒了一把碎星。
“顾将军的‘裂月十三式’,还差半式火候。”
他开口时,喉间溢出一缕血丝,“不过对付这些杂兵,倒也足够。”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