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魔山脉的清晨被薄雾笼罩,凌仙宗的悬空栈道如银蛇般缠绕在陡峭崖壁间,苏玄烨背着画筒踩在冰凉的石阶上,掌心紧握着墨云子给的玉简,玉简表面刻着的「云深」二字与导师书房的镇纸纹路一模一样。昨夜他用「显影纹」查看过玉简内容,里面只有一幅残缺的《凌仙阵图》和「师兄亲启」四字,除此之外再无信息。
「前方何人!」山道转角突然跳出两名白衣弟子,腰间佩剑挂着凌仙宗的「云纹佩」,「非本宗弟子不得擅入!」
苏玄烨停步躬身:「在下幻魔学院画阁学员苏玄烨,因急事求见贵宗宗主,望两位师兄通融。」他故意将「画阁」二字咬得极重,果然看见两名弟子脸色微变,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画道?」其中一人冷笑,「凌仙宗不欢迎旁门左道,速速离去!」他抬手挥出一道剑气,斩断旁边的灌木,「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玄烨皱眉,摸出墨云子给的聚魂笔,笔尖蘸着「松烟墨」在空气中画出一道「通纹」——这是凌仙宗特有的访客符,还是昨夜林昊托父亲的旧部弄来的。剑气撞上通纹瞬间消散,两名弟子面露震惊:「你如何会我宗纹络?」
「是墨云子导师所授。」苏玄烨收起笔,「两位师兄若不信,可带在下面见宗主,自有分晓。」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挥手示意他跟上。凌仙宗内殿位于主峰之巅,纯白的石阶两侧种满银杏树,落叶铺成的金毯上竟用石子摆出各种剑纹。苏玄烨注意到每棵银杏树下都埋着断剑,剑身上刻着「画」字,显然是当年镇压画道的遗存。
内殿门口,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老者正负手而立,腰间玉佩刻着「凌仙」二字,正是凌仙宗宗主云无心。他转身时,苏玄烨惊讶地发现老者与墨无痕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藏着万千纹路的眼睛。
「幻魔学院...画阁。」云无心目光落在苏玄烨的画筒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三十年来,还是第一个画道修士敢来凌仙宗。」
「晚辈并非来挑战,而是求助。」苏玄烨取出玉简,「墨云子导师遇刺重伤,临终前让晚辈将此物交给您。」
云无心瞳孔骤缩,接过玉简的手微微发颤。他指尖抚过「云深」二字,忽然长叹一声:「进来吧。」
内殿陈设简朴,墙上挂着历代宗主的画像,苏玄烨一眼就认出中间那位持笔的武者——正是纹络库里壁画上的初代画阁导师,也是云无心与墨云子的师父。云无心走到画像前,取出暗藏的机关,竟从墙内抽出一本泛黄的《凌仙画史》。
「三十年前,我与二师弟墨云子、三师弟墨无痕同修画道。」云无心指尖划过书页,上面贴着墨无痕年轻时的画像,「那时画道与武道并称双璧,直到三师弟执意研究「心象术」,甚至用其操控妖兽,引发宗门大乱。」
苏玄烨想起墨无痕教的「心象戏谑纹」,忍不住开口:「但心象术也可用于威慑,而非杀戮。」
「道理我懂。」云无心苦笑,「但当年死伤惨重,宗门上下皆要求严惩。二师弟为保三师弟,主动承担罪责,自废画道修为,远走幻魔学院...」他忽然指向苏玄烨的聚魂笔,「你这支笔,可是二师弟的「墨魂」?」
苏玄烨点头,忽然明白为何墨云子的箭伤与祖父相似——他们都曾为守护画道而战。云无心从书架上取出个檀木盒,里面装着半瓶「还魂露」:「此药可吊住二师弟的命,但需用画圣传承的「生魂纹」引导。」
「传承?」苏玄烨想起创世笔残片,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喧闹声。一名弟子冲进殿内:「宗主!有个疯老头硬闯山门,说要见画道传人!」
「哦?」云无心挑眉,「带他进来。」
来人正是墨无痕,他依旧穿着灰衣,腰间画囊却换成了凌仙宗的云纹款式。看见云无心时,他缺了半边的门牙在阳光下一闪:「师兄,别来无恙啊?」
云无心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墨无痕,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墨无痕晃了晃手里的竹笛,「当年的事,该做个了断了。」他转向苏玄烨,「小家伙,把你怀里的残片拿出来。」
苏玄烨一愣,下意识摸向袖中的创世笔残片。残片刚一露面,云无心与墨无痕同时惊呼:「创世笔!」
「当年师父圆寂前,将创世笔分成三份。」墨无痕解释道,「我拿了笔杆,师兄收了笔头,剩下的笔腹...」
「在二师弟那里。」云无心接过话头,眼神复杂,「所以他才会被主脉盯上,所以苍澜玺的秘密...」
「够了!」墨无痕打断他,「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主脉勾结魔宗,妄图复活老祖,唯有重组创世笔,才能阻止他们!」他转向苏玄烨,「小家伙,你体内流着苍澜先帝的血脉,又有画圣传承,这创世笔该由你 wield(替换为「执掌」)。」
苏玄烨握紧残片,只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与腰间的玉佩产生共鸣。云无心忽然取出自己那份笔头,与残片贴合时,竟发出龙吟般的清响。
「还差二师弟的笔腹。」墨无痕皱眉,「他当年为封印魔宗,将笔腹融入自身经脉,如今怕是...」
「我去取。」苏玄烨站起身,「只要能救导师,哪怕刀山火海,晚辈也在所不惜。」
云无心深深看了他一眼,从墙上摘下初代导师的佩剑:「此剑名为「画心」,可斩虚妄。你带着它,若遇危险,可喊我之名。」
墨无痕抛来个画囊,里面装着他毕生收集的稀有颜料:「记住,画道的力量来自人心。若遇困境,就想想那些相信你的人。」
苏玄烨接过剑与画囊,忽然想起幻魔学院里的伙伴们——林昊的烤肉、沈清月的阵法、徐小冉的草药图、周岩的机关术。他转身望向殿外的银杏树,阳光穿过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画纹,像是无数支笔在勾勒着未来。
「晚辈告辞。」他郑重其事地鞠躬,「定不负两位前辈所托。」
离开凌仙宗时,墨无痕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心云无心的弟子秦逸,他与主脉有勾结。」苏玄烨点点头,将纸条折成纸鹤,看着它飞向幻魔学院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责任,还有即将到来的风暴。
山风掠过崖壁,吹开苏玄烨的画筒,里面的《百兽画谱》轻轻翻动,停在「凤凰」那页。他摸出羽毛笔,蘸着墨无痕给的「凤凰血」颜料,在纸上画出一道火苗。火苗竟化作真的火焰,照亮了他眼中的坚定。
画道的传承,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此刻,他手中有创世笔残片,有凌仙宗的支持,更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哪怕前方是主脉的阴谋,是魔宗的复活,他也无所畏惧——因为他知道,笔尖所至,即是道之所向。
而在幻魔学院的医务室里,沈清月正用水系魔法为墨云子续命,林昊则握着断刀守在门口,眼神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路过的身影。周岩在角落改装着机关弩,箭头涂着徐小冉调配的解毒药剂。他们知道,苏玄烨此去凌仙宗,必将带回画道崛起的希望。
深夜的凌仙宗内,云无心望着弟子秦逸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他摸出藏在袖口的玉佩,上面刻着「兄弟」二字,正是当年与墨云子、墨无痕结拜时所制。「二弟,三弟,」他低语,「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画道的卷轴已在幻魔大陆展开,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秘密,那些被偏见掩盖的光芒,终将在苏玄烨的笔下,重新焕发生机。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