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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风卷着落英掠过苍澜城苏家祖祠的飞檐,青铜香炉里飘出的檀香混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在晨雾里凝成白茫茫的一团。苏玄烨蹲在祠堂角落的青石板旁,右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一块树皮——这是他今早从后山上捡的,树皮纹理粗糙却透着股自然的韧劲,正适合用来练习新学的「枯笔皴擦」技法。

「阿烨,该换衣服了。」小妹苏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二岁的小姑娘攥着件月白色锦袍,发间还别着朵沾着露水的野蔷薇。她眼底藏着怯生生的担忧,时不时往祠堂外的广场瞟一眼,那里已经聚满了苏家子弟,议论声像群嗡嗡作响的蜜蜂。

苏玄烨抬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别急,等我把这株松针画完。」他转回石板,指尖炭笔落下,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松针的锋芒,树皮上的纹路竟与他笔下的松枝隐隐重合,仿佛天生就是幅未完成的画。

婉儿咬了咬唇,忽然凑近他耳边:「三伯家的堂哥又在说你坏话...说你天天摆弄这些鬼画符,丢苏家的脸。」她话音里带着委屈,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明明去年冬日你用炭笔画了幅《瑞雪图》挂在正厅,父亲还夸你...」

提到父亲,苏玄烨的笔尖顿了顿。自从三个月前父亲苏震天被押入大牢,苏家的气氛就像块冻硬的糍粑,又冷又沉。他放下炭笔,接过锦袍披在身上,袖口处绣着的云纹早已洗得发白,却被他浆得笔挺。「走,咱们去祭典看看。」他伸手替婉儿理了理歪掉的蔷薇,袖口滑落时,腕间露出一道淡青色的伤疤——那是去年偷练《玄纹秘录》时,因控力不稳被玄气灼伤的。

祠堂外的广场中央,三丈高的祭台已用苍松枝扎成拱门,正中央供奉着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最上方「武运昌隆」的匾额被擦得发亮,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苏玄烨刚穿过拱门,几道嗤笑就钻进耳朵:「瞧这穷酸样,穿得比账房先生还素净,哪像个世子?」「听说他连引气境都没突破,天天抱着破笔瞎晃,苏家这回算是完喽——」

说话的是苏家旁支子弟苏明远,十六岁的少年故意把腰间的玄铁剑拍得哗哗响,他身后跟着两个同龄少年,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 smirk(替换为「坏笑」)。苏玄烨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指尖却悄悄摸向袖中的炭笔——这是他自制的「武器」,笔杆用玄木削成,内里中空藏着微量玄气,关键时刻能当暗器使。

「哟,装听不见?」苏明远跨前一步,拦在兄妹俩面前,他比苏玄烨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眼神里满是挑衅,「今天是家族大祭,你爹犯了通敌罪,你说咱们该不该替祖宗清理门户?」他抬手作势要推苏玄烨,袖口滑落处露出半截青色刺青,正是苍澜城主脉势力的「玄鹰图腾」。

婉儿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祭台旁的青铜鼎,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苏玄烨伸手护住妹妹,余光瞥见祖父苏鸿烈站在祭台左侧,老人家穿着件褪色的藏青长袍,腰间玉佩随呼吸轻轻晃动,眼神却像鹰隼般紧盯着这边。

「明远堂弟这是要动私刑?」苏玄烨声音平稳,掌心却已冒出冷汗。他能感觉到周围聚拢来的族人目光,有怜悯、有不屑,更多的是观望。自从父亲入狱,苏家主脉对他们这一支的打压越来越明目张胆,今天的祭典,怕是早就设好了局。

苏明远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抓住婉儿的手腕:「先教训这丫头,让你长长记性!」他玄气微凝,指尖泛起淡红色光芒,显然动了真格。婉儿痛得尖叫,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不敢挣扎——苏家规矩森严,旁支子弟对嫡系动手虽不合礼法,但若被扣上「反抗长辈」的帽子,只会更惨。

「放开她!」苏玄烨再也按捺不住,左手成掌切向苏明远手腕,右手已摸出炭笔。可他毕竟只有引气境三品,苏明远却已到凝脉境一品,掌风刚触到对方衣袖,就被一股大力震得后退三步,后腰重重撞在祭台石柱上,喉间泛起腥甜。

「就这点能耐?」苏明远松开婉儿,甩了甩手走向苏玄烨,「苏玄烨,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他话没说完,突然瞳孔骤缩,因为他看见苏玄烨手中的炭笔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弧线,石粉纷飞间,一幅虎形轮廓已跃然地上。

「以血为引,以意成形...」苏玄烨低吟着父亲留下的口诀,咬破舌尖往笔端滴了滴血,玄气顺着手臂涌入炭笔,笔尖顿时泛起微光。他跪在地上快速运笔,虎眼、虎须、虎爪依次成型,青石板上的纹路竟自动延伸成虎身斑纹,仿佛这幅画本就藏在石头里,此刻只是被唤醒。

「搞什么名堂?」苏明远皱眉挥剑劈向画作,却见那虎形突然腾起半尺高,墨色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围观的族人惊呼后退,有人认出这是苏家失传的「玄纹战技」,却没想到会以绘画的形式展现。

「吼——」墨虎甩尾扫向苏明远,少年挥剑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五步,虎口发麻。墨虎却不追击,而是转身护在苏玄烨兄妹身前,长尾轻轻扫过婉儿的裙摆,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姑娘。

「这...这是画道?」人群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苏家虽有画道传承,但百年来从未有人真正修炼成功,连族中长老都以为那只是古老传说。此刻亲眼看见墨虎现世,众人眼神里多了几分震惊。

苏明远脸色铁青,他盯着墨虎,突然想起父亲昨晚的叮嘱:「今日祭典若能挫挫苏玄烨的锐气,主脉那边必有重赏。」想到这儿,他牙一咬,周身玄气暴涨,竟不顾家族禁令,施展出了「烈阳拳」——这是只有嫡系子弟才能修炼的武技。

「小心!」婉儿惊呼出声。苏玄烨却不慌乱,炭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石板上的墨虎突然昂首怒吼,虎躯竟又膨胀几分,周身浮现出细密的玄纹。当苏明远的拳头轰向虎首时,墨虎突然张口一吞,竟将那团赤红火光吞进肚里,转而喷出一道冰蓝色的寒气,冻得地面瞬间结霜。

「不可能!」苏明远踉跄着后退,玄气在体内乱窜,险些走火入魔。他这才看清,墨虎眼中竟有两团火苗跳动,分明是同时兼具了火与冰两种属性——这哪是普通画道,分明是传说中的「双属性玄纹」!

就在这时,一声清咳打破僵局。苏鸿烈缓步走到祭台中央,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拐杖顶端的夜明珠随步伐轻轻晃动:「明远,家族禁令第三条是什么?」

苏明远脸色煞白,扑通跪下:「回、回长老,禁止对同族使用高阶武技。」

「知道就好。」苏鸿烈扫了眼地上的墨虎,目光在苏玄烨握笔的手上停留片刻,「玄烨,你私自施展禁术,本该受罚...但念在你是为保护妹妹,姑且记下。」他转向众人,声音陡然提高,「今日祭典,重中之重是请祖先庇佑我苏家武运,都给我打起精神!」

人群渐渐散开,苏明远被两个同伴搀扶着退下,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苏玄烨一眼。婉儿凑近哥哥,小声问:「阿烨,你没事吧?刚才那老虎...」

「嘘——」苏玄烨轻轻摇头,指尖抚摸着石板上逐渐淡去的虎纹。他能感觉到体内玄气几乎耗尽,额角沁出冷汗,却不敢显露半分。刚才为了逼退苏明远,他冒险用了《玄纹秘录》里的「二象融纹」,若不是墨麒麟残魂在体内轻轻震动,怕是早已经脉逆行。

「跟我来。」苏鸿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转身走向祠堂后殿,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咚咚」的声响。苏玄烨朝婉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厢房,自己则跟着祖父进了后殿。

后殿陈设简朴,墙上挂着幅褪色的《山河图》,正是苏家初代家主以玄气入画的真迹。苏鸿烈走到画像前,抬手轻轻拂过画中山脉,忽然开口:「你父亲临走前,可曾留给你什么?」

苏玄烨心中一紧,下意识摸向怀里的玉佩。那是块刻着复杂纹路的青色玉佩,父亲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示人。但此刻祖父的眼神里没有试探,只有沉沉的忧虑,他鬼使神差地掏出玉佩,递到老人面前。

苏鸿烈瞳孔微缩,拐杖重重顿在地上:「果然是「苍澜纹」...玄烨,你可知你刚才施展的画道,为何能同时操控冰火?」他伸手按住孙子的肩膀,掌心传来温和的玄气,帮苏玄烨梳理紊乱的经脉,「因为这玉佩里,藏着当年画圣与武祖联手留下的「双生玄纹」,而你...」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苏玄烨慌忙扶住祖父,发现他内里气息虚浮,竟像是受了严重内伤。「祖父!您怎么了?」

苏鸿烈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支炭笔和一块树皮:「这是用玄铁树芯做的笔,树皮是「纹络木」的表皮,比你用的普通材料强百倍。」他将东西塞进苏玄烨手里,声音突然压低,「记住,从今天起,你的画道必须藏得更深。主脉那帮人...已经盯上「苍澜玺」了。」

话音未落,祠堂外突然传来喧闹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苏鸿烈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边,只见数十名身着黑甲的卫兵已将祠堂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腰佩玄鹰令牌,正是苍澜城主脉的「玄鹰卫」。

「苏鸿烈,奉城主演示,带苏玄烨前往城主府问话。」为首卫队长声音冰冷,手中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苏玄烨攥紧了手中的炭笔,掌心的血迹渗进笔杆,在玄铁树芯上晕开一道淡红色纹路。他想起父亲入狱前那夜,也是这样的月光,照在父亲眼底的血丝上,照在那块泛着青光的玉佩上。此刻,后殿的《山河图》无风自动,画中山川仿佛在轻轻震颤,像是某种预兆。

「祖父,您先走。」苏玄烨低声说,指尖在腰间暗扣,那里藏着他昨晚刚画好的「疾风符」。只要能拖延片刻,他就能带祖父从密道离开。但苏鸿烈却摇了摇头,转身整理好衣襟,拐杖重重点地:「我苏家子弟,岂有退缩之理?」

老人推开殿门,阳光扑面而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苏玄烨跟在其后,看见玄鹰卫们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玉佩上,有人倒抽冷气,有人握紧刀柄。远处,祠堂飞檐上立着只黑色乌鸦,正歪头盯着他手中的炭笔,眼神诡谲。

这一天的祭典,终究没能如苏家祖先所愿,庇佑什么武运昌隆。但没人知道,当苏玄烨用染血的炭笔在掌心画出第一道玄纹时,整个幻魔大陆的画道传承,正悄悄掀开新的一页——就像暴雨前的第一滴雨,看似微小,却已注定要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