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镜面映出她颈间新换的素银项链，坠子是母亲设计的第一朵荆棘蔷薇——昨夜顾言琛在祠堂密道里找到的，说这是沈家继承人的信物。
设计部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三十七张办公桌整齐排列，却在她出现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总监陈默的办公室门半开着，传来咖啡机的嗡鸣，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和母亲临终病房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沈总新来乍到，"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助理将一摞文件拍在她工位上，名牌上写着"唐薇"，和母亲同名不同姓，"这是近三年滞销款的面料库存清单，老板说要在秋季订货会前盘活这些死货。
"文件砸在桌面时，沈知夏注意到唐薇腕间戴着母亲设计的"荆棘"手链，链扣处的红宝石缺了一角。
工位电脑还没开机，行政端来的拿铁己经放在桌角。
沈知夏盯着杯口漂浮的肉桂粉，突然想起今早顾言琛发来的消息："陈默曾是林姨的学生，你的办公室装了三个针孔摄像头。
"她指尖划过杯沿，在指纹识别处停顿两秒——这是母亲教她的试毒法，若杯壁有涩味，便是加了抗凝血剂。
"沈小姐不喝咖啡？
"唐薇的高跟鞋敲着地面，"还是说，怕和你母亲一样死于药物过敏？
"周围传来压抑的低笑，沈知夏抬头，看见第三排工位的男生迅速关掉电脑，屏幕上闪过的正是她昨天在祠堂被鞭打的监控截图。
她端起咖啡走向茶水间，在唐薇转身时将液体倒入盆栽。
叶片瞬间蜷缩，脉络渗出黑斑——是夹竹桃汁液，和母亲急救箱里丢失的那瓶解毒剂成分相同。
回到工位时，抽屉里的设计稿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张打印纸，上面用红笔圈着："靠男人夺权的***，配做设计师？
"下午三点，陈默将她叫进办公室。
胡桃木桌上摆着十二本面料样本，封面贴着"2018-2020滞销款"标签。
沈知夏翻开第一本，土耳其进口貂绒面料上爬着细小的虫蛀痕迹，蛀洞排列成蔷薇花瓣的形状——和母亲手稿上的防伪标记一模一样。
"给你两周时间，"陈默转动着钢笔，笔帽上刻着"LW"缩写，"用这些废料做出能打动法国买手的系列，否则——"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文件夹，"董事会会认为你更适合去财务部数发票。
"面料仓库的铁皮门在拉动时发出刺耳声响，沈知夏的工作牌扫过门禁的瞬间，系统突然报错。
她摸着门禁读卡器边缘的划痕，想起顾言琛说过的沈家暗语——三道横线代表密道入口，而这里的划痕恰好是三道。
仓库深处传来老鼠跑动的声响，荧光灯在电流声中明灭。
沈知夏蹲下身，指尖触到潮湿的貂绒面料，虫蛀的破洞竟组成了母亲的签名缩写"LV"。
当她掀开面料堆时，樟木箱的铜锁自动弹开，露出里面用防水布包裹的手稿——三十七张素描，每张背面都有用柠檬汁写的日期，在紫外线灯照下显形为"林薇绝笔，1999.3"。
"小心！
"顾言琛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
沈知夏转身时，看见唐薇举着裁衣剪刀刺来，指甲上的蔷薇美甲闪着冷光。
她侧身撞翻面料推车，剪刀擦着手臂划过，在工作服上留下道血痕。
顾言琛从管道跃下，假发和清洁工制服下露出的手表，正是今早她在监控里看到的、陈默办公室同款。
"唐小姐对貂毛过敏？
"顾言琛捏住对方手腕，从她口袋里翻出小瓶喷雾，"可仓库监控显示，你上周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他突然看向沈知夏，"把虫蛀的面料给我，那些齿痕不是老鼠咬的。
"沈知夏看着他用镊子夹起布料纤维，紫外线灯照出的荧光反应显示，虫蛀痕迹是人为用激光雕刻的。
唐薇突然挣脱束缚，冲向消防栓，却在按下报警按钮时发出惨叫——按钮表面涂了母亲生前研发的皮肤腐蚀剂，专门针对蔷薇花纹身。
"陈默的电脑密码是林薇的忌日，"顾言琛掀开清洁工制服，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领口处绣着半朵蔷薇，"他文件夹里的林薇之死，昨天被转移到了云端。
"沈知夏摸着手中的手稿，发现每张画纸的水印都是SHINE集团三十年前的老logo，而母亲正是在那年设计了首款带刺蔷薇图案的丝巾。
回到工位时，沈知夏的电脑弹出匿名邮件："周西凌晨两点，地下三层面料库见，带你看真正的林薇。
"发件人地址和母亲临终前发给她的最后一封邮件相同。
她打开抽屉，上午被偷走的设计稿原封不动躺在里面，只是每张图的花蕊处，都被人用红笔点了个血点。
唐薇被保安带走时，脖子上的项链勾住了沈知夏的袖口。
那是枚骷髅头吊坠，眼窝里嵌着的红宝石，正是母亲当年设计的"血色蔷薇"系列遗失的主石。
沈知夏突然想起，陈默办公室的香薰机里，插着的正是母亲最爱的保加利亚玫瑰精油，而这种精油，只有沈家老宅的祠堂才会储备。
深夜的面料库飘着樟脑味，沈知夏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编号37的货架时，听见头顶传来滑轮转动声。
巨大的钢架突然倾斜，成卷的面料砸落下来，她本能地滚向货架间隙，却看见阴影里有人举起了注射器——和沈知远今早掉在祠堂的那支一模一样。
"接着！
"顾言琛的声音混着面料撕裂声。
沈知夏接住他抛来的U盘，里面是陈默与苏曼妮的转账记录，最新一笔发生在昨天上午十点，附言"处理沈知夏"。
她按下手机录音键，黑暗中传来注射器掉在地上的声响，和母亲临终前监护仪的滴答声重叠在一起。
当保安打开仓库灯时，地上躺着支摔碎的香水瓶，液体在地面汇成蔷薇形状。
沈知夏认出那是母亲调的私人香水"荆棘露水"，全球仅三瓶。
她蹲下身，指尖划过潮湿的地面，突然发现香水瓶碎片上刻着编号"002"——正是母亲葬礼那天，苏曼妮喷的那瓶。
陈默的办公室亮着灯，沈知夏隔着玻璃看见他正在焚烧文件。
顾言琛突然按住她的肩，指向监控死角的通风口："三年前你母亲坠楼前，最后见的人就是他。
"她看着陈默将燃烧的文件扔进金属桶，火星溅在他左手无名指的烫伤疤上——那是母亲设计工作室起火时留下的，而那场火灾，官方报告写着"意外"。
回到家时，沈知夏在风衣口袋里发现片陌生的花瓣——蓝色蔷薇，人工染色的痕迹下，叶脉处印着极小的"GW"水印。
顾言琛曾说过，这是顾氏集团人体实验的标记，而她的DNA检测报告显示，基因链上竟有和顾廷深相同的突变位点。
电脑突然弹出视频通话请求，画面里是戴着面具的男人，身后是母亲工作室的落地镜。
"沈小姐对虫蛀面料感兴趣吗？
"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那些貂绒来自S市生物制药研究所的实验体，它们的基因里，都植入了林薇女士的乳腺癌细胞。
"视频在她惊呼声中切断，桌面自动生成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是"你后颈的胎记有几片花瓣"。
沈知夏摸着蔷薇胎记，数着十九片花瓣——和母亲手稿上的荆棘数量相同。
当她输入"19"时，文件夹里只有张照片：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陈默正将针管推入母亲的静脉，标签上写着"记忆移植实验第三阶段"。
窗外响起雷声，沈知夏看着照片里母亲手臂上的条形码，和沈知远手腕内侧的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起下午在仓库，顾言琛说虫蛀痕迹是激光雕刻，而SHINE集团去年刚引进的激光切割机，正是顾氏旗下的产品。
设计部的中央空调突然发出异响，沈知夏听见通风管道里传来纸张飘落的声音。
捡起时发现是张实验数据单，落款处有母亲的签名，日期是1999年3月15日——她的生日。
数据单最下方用红笔写着："知夏的基因适配度97%，可以启动第二阶段。
"凌晨两点，沈知夏站在面料库门口。
门禁系统显示异常开启，门缝里漏出的光，照在地上的蓝色蔷薇花瓣上。
她摸向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却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是母亲的工作室钥匙，而钥匙链上，刻着的正是今天在陈默钢笔上看到的"LW"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