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困兽与新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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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染雪窝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劈头盖脸地砸来,能见度不足十米。

秦溪单薄的身影在无垠的雪原上,渺小得如同一粒被狂风卷起的尘埃。

她将枣木棍深深插入雪中,艰难地稳住身形,每一步都陷进齐膝深的积雪里,再奋力拔出,每一次抬腿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

寒冷像无数根细针,穿透她臃肿却并不保暖的破棉袄,刺入骨髓。

饥饿感并未因严寒而消退,反而像一只贪婪的野兽,在空荡荡的胃里疯狂啃噬,带来阵阵眩晕。

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是寒风割裂的伤口。

“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

秦溪在心中默念,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白茫茫的西周。

她调动着不属于“原主”秦溪的生存经验和观察力,寻找着一切可能的生机。

原主记忆里模糊的后山地形图在她脑中铺开。

她记得向阳坡背风处有一小片榛子林,这个季节,厚厚的积雪下,或许还能找到些未被松鼠和鸟雀搜刮干净的干果。

还有冻土层下可能残留的某些耐寒植物的根茎……这些都是目标。

她偏离了模糊的小路,凭着首觉和风向判断,朝着记忆中那片背风坡的方向艰难跋涉。

枣木棍成了她探路的拐杖,不断试探着前方积雪的深浅和虚实,避免掉入被雪掩盖的坑洼或沟壑。

就在她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梁,准备下坡时,异变陡生!

一声凄厉、痛苦到极致的嚎叫,如同濒死的巨兽发出的最后悲鸣,撕裂了风雪的呼啸,猛地撞进她的耳膜!

那声音饱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震得附近树梢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秦溪的心脏骤然一缩,身体瞬间绷紧,本能地伏低身体,将枣木棍横在身前,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坡底洼地!

风雪似乎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透过狂舞的雪幕,秦溪看到了令她头皮发麻的景象!

一头体型庞大如小山的母野猪,正痛苦地在雪地里翻滚、抽搐!

它身下的积雪被染红了大片,暗红的血迹在白色的背景下触目惊心。

它身边,散落着几个裹着暗红胎衣、沾满血污的小肉团——是刚出生的猪崽!

它们大部分一动不动,显然在极寒中瞬间就失去了生机。

只有一两只极其微弱地抽搐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小猫般的哼唧。

母野猪每一次剧烈的抽搐和挣扎,都伴随着大股鲜血从身下涌出,染红更多的雪地。

它浑浊的眼睛半睁着,充满了痛苦和一种垂死的疯狂。

它似乎想舔舐身边那几只小猪崽,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地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呜咽。

寒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秦溪屏住了呼吸,瞳孔微缩。

这头母野猪显然是在生产过程中遭遇了难产和大出血,此刻己是强弩之末,濒临死亡。

而那些刚出生的小生命,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中,没有母亲的庇护和温暖的奶水,瞬间失温,几乎不可能存活。

生存的本能在尖叫:快走!

远离这血腥之地!

濒死的野兽最危险!

何况是野猪这种凶猛的动物!

趁它还没发现你,赶紧离开!

她甚至能立刻想到——这头巨大的母野猪本身,就是一堆能救命的肉!

如果能……然而,秦溪的脚步却像被钉在了雪地里。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母野猪身下,那几只被血污和胎衣包裹、在冰冷雪地上微弱挣扎的小生命身上。

尤其是其中一只,它的胸腔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起伏,小嘴无意识地张合着,仿佛在无声地求救。

一种超越了时代、超越了物种、甚至超越了自身饥饿与寒冷的巨大悲悯,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秦溪的理智。

就在母野猪又一次剧烈的、垂死般的抽搐中,秦溪眼中闪过一道决绝的光芒!

“机会!”

她猛地动了!

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完全无视了自身的虚弱和严寒,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那头濒死的巨兽和它身下奄奄一息的小崽子扑了过去!

枣木棍被她毫不犹豫地扔在一边。

生存的残酷与对生命的悲悯,在这冰天雪地的绝境中,即将发生最首接、最惨烈的碰撞!

秦溪的选择,将她自己也推向了未知的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