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陈化粮风暴章
卡车轰鸣着从身边驶过,卷起的尘土中,他清晰地听见二十米外席婉蓉家的拖拉机引擎声——这是他第三次使用异能后获得的敏锐听觉。
"小松哥!
"清脆的呼唤声混着喘息传来。
席婉蓉从树后钻出来,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羊角辫上别着的野菊花蔫蔫地耷拉着。
她的布鞋前头破了洞,露出冻得通红的脚趾,脚踝上缠着晒干的玉米叶御寒。
章建松瞬移到她面前,注意到她另一只手里攥着本算术本,扉页画着辆歪歪扭扭的拖拉机。
"又逃课了?
"他接过烤红薯咬了一口,甜味里带着柴火灰的焦香。
"老师说交不起学费就别来上课。
"席婉蓉低头踢着石子,算术本上的铅笔字写得歪歪扭扭,"我爹说要带我去收粮票......"章建松笑而不语,目光扫过算术本上的"100-35=65"。
这个算式突然让他想起前世女儿的作业本——同样的字迹,同样的算术题,却在某个雨夜被高利贷付之一炬。
他的心猛地揪紧,血痣在暮色中闪过一丝暗红。
"明天阜阳要发行新粮票。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叠新票,在夕阳下晃了晃,"旧票只能换七成新票。
"席婉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野菊花从辫梢滑落。
"是不是像用十个玻璃珠换七个?
"她突然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画圈圈。
章建松看着她专注的模样,想起前世此时自己正蹲在田埂上挖野菜。
"想学做生意吗?
"他将算术本塞进她手里,"我教你用算术赚钱。
"席婉蓉眼睛亮了起来,野菊花从她指缝间飘落。
"能边学边玩吗?
"她攥紧算术本,冻红的脚趾在布鞋里动了动。
章建松微笑着站起身,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
席婉蓉的父亲席明贵正开着车往镇东头赶,车斗里堆着半人高的粮票。
"爹!
"席婉蓉蹦蹦跳跳地迎上去,"小松哥说新粮票要......"席明贵跳下车,拍了拍女儿的头:"去去去,小孩子别瞎掺和。
"他转身看向章建松,布满老茧的手递过支烟,"小松啊,听说你收了两千斤旧票?
"章建松接过烟,注意到席明贵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棉絮。
"席叔,新票发行后旧票要作废。
"他压低声音,"现在收旧票,明天就能赚三成差价。
"席明贵的烟在指间顿住,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你小子......"他突然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跟你爹当年一个德行,总玩些别人看不懂的花样。
"章建松的心猛地一颤。
他知道席明贵和父亲曾是战友,父亲牺牲前把他托付给席家。
这份信任,正是他计划的关键。
"明天早上七点,带旧票去105国道拐弯处。
"章建松将新票塞进制服口袋,"我保证你赚的钱够给婉蓉买双新鞋。
"席明贵沉默片刻,突然摸出本皱巴巴的账本。
"这是我收的旧票,"他翻开泛黄的纸页,"总共三千七百斤。
"章建松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血痣突然发出温热的光芒。
他清晰地听见席明贵的心跳声——每分钟87下,比平时快了12下。
"放心吧,席叔。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不会让你输。
"席明贵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指着血痣:"你这痣......"章建松摸了摸眼角,血痣不知何时变成了深红色。
他瞬移到拖拉机上,回头露出自信的笑容:"明天见。
"席婉蓉看着他消失的身影,突然指着天空:"爹你看!
"席明贵抬头,看见章建松瞬移时带起的气流将野菊花吹向天空,花瓣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这小子......"席明贵喃喃自语,"越来越像他爹了。
"章建松瞬移到镇东头的信用社时,天己经完全黑了。
他用异能将保险柜里的金条转移到空间,动作比上次流畅了20%。
突然听见二楼传来争吵声:"王科长要的三吨陈化粮,今晚必须装车!
"他心念一动,瞬移到二楼窗外。
透过蒙灰的玻璃,他看见樊海洋的父亲樊志刚正把一叠粮票拍在桌上:"县里查得紧,这批粮......""查个屁!
"穿中山装的王科长将弹簧刀拍在桌上,刀刃正压在"阜阳地区陈化粮专用章"上,"章家那小崽子今天收了两千斤旧票,你以为他不知道新票要作废?
"章建松瞳孔骤缩,血痣突然发出温热的光芒。
他瞬移回国道时,发现王秀英正蹲在路边择菜,竹篮里放着张皱巴巴的纸条。
"张主任说这是月子鸡蛋的配方。
"王秀英递过纸条,"用益母草煮三个时辰......"章建松展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陈化粮"三个字。
他瞬间明白,所谓的药膳蛋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生意在陈化粮的倒卖。
陈化粮是指储存多年、己变质的粮食,按规定本应销毁,但黑市上却被当作饲料低价收购。
"妈,去把咱家的存粮都卖了。
"他将纸条塞进裤兜,"包括去年囤的那袋麦种。
"王秀英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蓝布衫上的补丁。
那是她用章建松穿小的校服改的,针脚细密得看不出破绽。
"那是给你留的口粮......"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章建松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同样的补丁,同样的麦种,却在某个暴雨夜被债主抢走,母亲跪在泥水里求他们留下种子。
他的心一阵绞痛,血痣在暮色中闪过妖异的红光。
"照我说的做。
"他加重语气,"把粮食卖给粮站对面的废品回收站,就说......"他凑近母亲耳畔,"就说这些是给县领导准备的救济粮。
"王秀英犹豫片刻,终于点点头。
章建松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突然意识到她的鬓角己经有了白发——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注意到。
他摸了摸血痣,突然明白每次使用异能都会加速母亲的衰老,就像此刻,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
章建松瞬移到镇西头的砖瓦厂时,李厂长正在办公室数钱。
面前堆着小山似的粮票,章建松注意到这些票证的编号都在1988年之前,正是即将作废的旧票。
"李叔,明天阜阳地区要发行新粮票。
"他故意提高音量,"旧票只能按七折兑换。
"李厂长的算盘珠子停在半空,额角渗出冷汗。
章建松知道这个精明的商人正在计算损失:他囤积的五千斤旧票,按七折兑换将损失1500斤新票。
"我可以帮你把旧票换成新票。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叠新票,"手续费一成。
"李厂长盯着新票上的防伪水印,突然指着章建松的眼睛:"你这痣......"章建松摸了摸眼角,血痣不知何时变成了深红色。
他瞬移到门口,回头露出自信的笑容:"明天早上七点,带着旧票去105国道拐弯处。
"回到家时,天己经完全黑了。
章建松站在院门口,看着母亲蹲在煤油灯下补鞋。
她的影子被拉长在土墙上,像棵倔强的老槐树。
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出她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
"小松,吃饭了。
"王秀英端着粗瓷碗出来,碗里的红薯粥冒着热气,"卖粮的钱我给你买了块橡皮。
"章建松接过碗,指尖触碰到母亲掌心的老茧。
他突然想起前世此时,自己正因为买不起橡皮被同学嘲笑,而母亲则在深夜偷偷给人纳鞋底,手指被锥子扎得鲜血淋漓。
"妈,以后咱家不用再省了。
"他把橡皮塞进口袋,"明天开始,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王秀英愣了愣,眼角泛起泪光。
她想说什么,却只是舀了口粥吹了吹:"趁热喝,凉了伤胃。
"章建松低头喝粥,眼泪滴进碗里。
他知道这碗粥里的每一粒米,都是母亲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不再为五斗米折腰。
深夜,章建松站在晒谷场上,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
他的血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每跳动一下,就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知道这是异能在觉醒,就像此刻,他能清晰地听见一公里外的蛙鸣声。
"该收网了。
"他低语一声,瞬移到县粮食局大院。
月光下,他看见王科长正指挥着工人将陈化粮装上卡车,樊海洋则在一旁数着粮票。
章建松心念一动,将空间里的旧票全部转移到卡车斗里。
当他瞬移离开时,听见王科长的怒骂:"他娘的,谁把旧票混进来了!
"回到家,章建松取出从未来调取的微型摄像机。
他知道明天的陈化粮事件将成为转折点,而这台摄像机,将记录下所有证据。
"晚安,妈。
"他看着母亲熟睡的脸庞,轻声说。
血痣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倒计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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