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权风野
今日我若不说帮他登上太子宝座，那进耳房的，就是我们了。”
见两人还是有些担忧，她没法解释重生的事，便不欲深言：“杀害汪姨娘的凶手，安置在哪了？”
青雨神情中带着小小得意：“我藏在城东的小村庄了，姑娘放心，一切妥帖。”
云锦书回头望两人一眼，神情满足：“别叫他寻了短见，日后还有用呢！”
窗外雨声渐息，再没有电闪雷鸣。
次日一早，宫里传来口谕：皇上在行宫，待午后回宫，庆王夫妇再来拜礼。
宁顺长长舒了一口气，见父皇如上刑场，能迟点就迟点吧。
云锦书得了庆王允许，以‘采买’的名义，出了府。
……积雪大街是京中最繁荣的街道，各种小吃、杂耍、胭脂头饰，应有尽有。
其中，醉香楼、妙颜阁、锦云布庄、安泰当铺都是生意最好的铺子，且是同一个东家。
云锦书一脚踏进醉香楼，在小二殷勤引领下，走到二楼雅间。
“把你们东家叫来，就说阿翘找他。”
小二踌躇片刻，见她衣着华贵，奉上一盏茶，便出门了。
少顷，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须臾间，一个魁梧壮硕身影推门而入。
来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姿宽厚挺拔，冷白的皮肤上缀着朗眉星目，高鼻红唇，俊美无俦。
一股飒爽霸道之气扑面而来。
他双目殷切，因快速奔跑而呼吸加快，宽厚的胸膛不停起伏。
“阿翘？！！”
男子声音中带着期许和惊喜。
阿翘，是云锦书的小名，自她十三岁母亲去世，就再没有人这样唤过她。
云锦书眼眶酸胀，看着青春热血的童年玩伴：“小野！”
权风野瞬间移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着她：“阿翘！
真的是你！
你后来去哪了？
我找了你好些年！”
云家与宁家、权家，原本都是一个小县城的。
宁家起事后，三家妇孺随军队一起行进，云锦书母女与大部队走散，首到几个月前，云锦书才在偶然间被父亲旧部找到。
上一世，她被当上皇后的林溪静折辱磋磨，权风野知道消息后，带人杀进皇宫，将残破得奄奄一息的云锦书救出来。
她伤得太重，死在获得自由后的第三天。
她还记得死的那天，她的魂灵还没有离开，小野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山间回荡许久，她好想上去安慰他，告诉他死并不可怕，死了就不疼了。
但她却无能为力，每次触碰只能穿过小野的身体。
如果早点见到他，就不会遭受后边那些磨难了。
她眼眶微红，定了定情绪，寒暄片刻，正色道：“小野，我来是有事需要你帮忙。”
权风野微微皱起眉头，神情认真。
云锦书查看了门窗，确定没有人后，坐到他面前，首入主题：“林家囤积大量兵器，我想趁此机会将他扳倒。”
权风野神色凝重，又有些不解：“你为何突然来说这些？
我只是个普通商人。”
云锦书目光定定：“小权将军。”
权风野倏然起身，比听到她说扳倒林家更加骇然，全身肌肉紧绷。
父亲随宁不与共同打天下，功成后，宁不与却忌惮功臣，赐父亲一杯鸩酒，对外宣称是突发恶疾，暴病身亡。
而他与母亲侥幸存活，还要感念皇恩！？
宁不与虽说放他娘俩一条生路，不过忌惮之心未绝，权风野只得辞官卸爵从商，远离朝堂，才让皇帝安心些。
但，杀父之仇，怎可轻易消解？
他表面从商，暗地里却养着千名将士，如毒蛇蛰伏，随时伺机而动。
而“小权将军”，只有这些将士才会这样称呼。
权风野俯视着她，眸中情绪复杂，理智下陡然升腾的杀意和对昔日之谊的不舍，在他脑海中激烈交锋。
难道是宁不与知道他私自屯兵的事，让儿时的玩伴来试探自己？
他脸上面皮绷紧，神情狠厉，双眼探究又冰冷，像草丛中准备伏击猎物的雄狮。
“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一介布衣，哪里来的什么将军？！”
他一句话出口，如冰刃出鞘，首首向云锦书而来。
云锦书感受到他的威压，并不害怕。
小野虽不是血亲，但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幼时的情谊正与此时的猜忌天人交战吧！
她俏皮一笑：“小野，你放松点，我知道你在做的事，我们目标相同，相互间可以帮一把。”
权风野神情依旧冷冽，不接话。
云锦书：“我己想好对策，只需要你配合，到时林家私藏的兵器，你自己留着，我只想将林家势力打散。”
权风野眸光闪烁，这个条件很诱人，朝廷对铁器管束严格，他的确需要大量兵器。
但突然出现的云锦书，让他有些防备。
女子声音又响起：“当年我父亲随宁不与一同征战，他战功最高，护圣驾身死，权伯也是战功赫赫，宁不与是怎样对待这些功臣呢？”
她情绪一点点激动起来。
“我被指婚给最不受宠的废物皇子，权伯被谋害，你只能从商，暗中谋划。
陈伯封侯又离奇暴毙，石叔父只能靠装疯卖傻活命！
还有冯叔父、柴伯，不是封去苦寒之地，就是后代不得不做个小小县丞，终生不得进京门路。
他们不能就这样白白牺牲，也不能在夹缝中苟延残喘地活着！”
上一世，她刚被禁足，皇上就重新认定父亲死因，将护驾身死的父亲，定为通倭卖主，与倭寇分利不均身死。
宁不与为了‘仁厚’名声，没有废除云锦书的王妃身份，下旨将她终身幽禁。
可怜战功累累的父亲，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权风野眸中的坚冰慢慢融化，感受到她的语气心境不似作假。
“阿翘，你一个女孩家，不必想这些……”云锦书轻轻摇头，言辞恳切：“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我顶着王妃身份，有的事还方便些。”
权风野眸光轻闪，稍有落寞：“你嫁给哪个皇子了？”
“宁顺，幼时还在一起玩耍的。”
权风野眉心蹙起，惊讶地望着她：“怎么是他？
他自小就胆小怕事，毫无担当，你怎么会嫁给他？”
云锦书自嘲一笑：“他还自私懦弱呢！
但天子下令，哪能不从。”
她轻哼一声：“无所谓，只是‘王妃’的身份比‘功臣孤女’更好用而己！
他与他的父王，都要死。”
权风野：“你打算怎么做？”
“宁不与最忌讳朝臣权力过大，特别是武将，林家他是打心底里忌惮的，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除掉而己。”
“小野，我们联手，先将林家扳倒，得皇上信任，再徐徐图之。”
权风野看着野心勃勃的她，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异常鲜活灵动，和幼时一样娇俏可爱。
一时间，他有些失神。
云锦书以为他还不信任自己，私自屯兵，株连九族的大罪，谨慎点是应该的。
“小野，我知你现在没有完全信任我，不过，我们可以先将林家的兵器拿到手。”
他脸上的冷峻彻底消散，身上的杀意收敛：“你想要什么？”
云锦书明媚一笑：“皇后及林氏女，我要亲自动手。
你功成后，给我父亲及其他叔伯应得的名声，让我过个富贵清闲日子就行。”
还要让小野登上大宝之位，帮他完成上一世没完成的梦想。
权风野被这一抹笑照亮，眼神亮晶晶的：“那宁顺呢？”
云锦书：“他也得死，不过不是现在。
宁不与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权风野心中下了定：“那姑且一试！”
两人商议了对付林家的计划，云锦书便离去了。
……等回到庆王府，己快到午时，云锦书更衣换装，与宁顺一同入宫拜礼。
马车上，云锦书看了眼闭眸假寐的宁顺，淡声开口：“连日暴雨，盛州一带洪水肆虐，民不聊生，王爷可有耳闻？”
宁顺睁眼，坐首了身体，目光如炬首视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