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林晚正在整理母亲的旧衣,忽闻窗外传来一阵骚乱,推开窗,只见隔壁王婶正被几个官差拖着往外走,她披头散发地哭喊:"冤枉啊!
我家阿郎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林晚心头一紧,冲下楼时正撞见王婶被推进马车。
"婶子!
发生何事?
"她拽住官差衣袖,却被狠狠甩开。
"少管闲事!
这妖妇用邪术害死亲儿,当街暴毙时七窍流血,连仵作都查不出死因!
"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林晚想起那日在浮生楼,楼主指尖闪过的诡异微光。
她跌跌撞撞奔向王婶家,破旧的木门虚掩着,屋内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床榻上,少年阿郎的尸体早己僵硬,脖颈处蜿蜒的青黑色纹路,竟与她镜中瞳孔的灰翳如出一辙。
"你果然来了。
"熟悉的清冷嗓音惊得林晚猛然转身,月白色身影倚在门框,广袖轻扬间带起一阵冷香,楼主指尖缠绕着一缕与阿郎脖颈相同的黑气,悠然把玩:"失去一魄的人,最易成为噬魂者的容器。
"“是你!”
林晚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竹椅,"你用我的魂魄做了什么?
楼主轻笑,袖中飞出玉瓶,林晚那缕淡蓝色魂光在瓶口盘旋:"三魂残缺之人,魂魄会渐渐腐坏,而这就是浮生楼的规矩——他逼近一步,漆黑眼眸倒映着林晚苍白的脸,"用什么做筹码,便要用什么偿还。
话音未落,玉瓶中魂光突然暴涨,化作锁链缠住林晚手腕,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不受控制地向楼主走去,窗外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将少年尸体的轮廓晕染得愈发模糊。
"不过,你倒比我预想的有趣。
"楼主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本以为失去一魄便会沦为行尸走肉,没想到竟还能察觉异常。
他指尖划过林晚眉心,一道符咒没入皮肤,从今日起,你便是浮生楼的引渡使,替我收集世间将死之人的愿望。
"剧痛席卷全身,林晚感觉有无数根细针在灵魂深处游走,恍惚间,她看见楼主身后浮现出巨大的虚影,那是三头六臂的魔神,每只手中都握着滴血的契约书。
"记住,"楼主的声音混着雨声渗入耳畔,"若完不成任务,你的魂魄会被那些怨灵啃食殆尽。
而你的母亲......"他故意停顿,看着林晚骤然瞪大的双眼,"我随时可以让她在黄泉受尽折磨。
"夜幕再次降临时,林晚握着刻有"引渡"二字的青铜令牌,站在城郊义庄门前。
腐臭味扑面而来,她强忍着不适推开斑驳的木门。
月光透过破洞的屋顶洒落,照亮角落蜷缩的身影——那是个抱着襁褓的年轻妇人,怀中婴儿早己没了气息。
"你想......再见孩子一面吗?
"林晚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妇人猛然抬头,眼中燃起疯狂的希望,而她身后,楼主的虚影正无声地笑着,十二只眼睛同时亮起幽光。
这一刻,林晚终于明白,她早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每一个被她引入浮生楼的灵魂,都是加固枷锁的锁链。
而在这场以命为注的交易中,她连反悔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