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家人的算计
李秀文这些年没少在村里干好事，大家也都领她的情。
芳芳那丫头是脾气躁点，但也不能全怪她，生在那样一个家里，没点脾气根本没法活。
赵美莲一辈子生养了六个子女，西个儿子，两个女儿，当年穷，饥荒年吃都吃不饱，就把大女儿给卖了。
剩下五个子女中，最争气的当属老二李永夏，这个儿子是打小家里最皮的，挨打无数。
李永夏深知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当年闹着怎么都不肯再上学，被李大海拿皮鞭子抽了一顿后，一声没吭。
当天夜里就趁着月黑风高，偷了家里十几块钱买了火车票，上了去广东的火车。
如今他生意做的红火，每每提起，赵美莲都觉得面上有光。
除了他，再就是小女儿李秀文了，这个女儿是最让李家头疼。
李秀文长得漂亮，人还能干，学习又强，哪哪都好，偏偏就是和她亲娘赵美莲不对付，什么事都不让人顺心。
但她也不和你吵，你说你的，她听她的，你说完她就当你放了个屁，该怎么做她还是自己拿主意。
冷不丁的憋出一句话来能把人气疯。
就因为这，母女俩不知道闹了多少矛盾，赵美莲一想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葬礼结束，堂屋里坐了一家子人。
“妈！
我先说好，姐的房子归我，大哥二哥三哥家都有房，就我还没有，到时候我娶媳妇没房可不行！”
小儿子李永冬先开了口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弟，小妹的房子那可是公家给盖的，小妹是大学生回村，属于人才引进，你连初中都没上完，那房子就是我们同意，国家也不能同意给你!”老三媳妇马秀秀当即就别了她这个小叔子一嘴，老三家有个独苗苗李祖光，是老李家的长孙，眼瞅着就要上初中了。
这小子不学好，学校里打架，有个女学生去拉，他不分青红皂白给人家打了一顿。
小姑娘被打得一脸伤，身上更是没法看，要不是看在李秀文的面子上请了村主任刘望山出面，说不准都得去少管所。
但县里的中学死活都不肯接收李祖光了，马秀秀本来就想再求李秀文托托关系，把李祖光弄到市里去上学，这下好了，李秀文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秀文身后现在就剩个房子值钱，谁不想要。
马秀秀娘家是卖猪肉的，打小在肉摊子上练出来的，能说会道，但就是太精了，啥都想占。
“三嫂，这话说的，你家哪个学历高咋的。”
李永冬平时就烦她，一家人不好意思开口，她倒蹬鼻子上脸，在这阴阳怪气起来了。
“你三哥再不济也是个技校毕业，有个手艺，总比你一天到晚啥也不干在家啃老强！”
既然话都赶上了，马秀秀也就不客气了，论吵架，她还没怕过谁！
老二李永夏本来不想回来的，他在广东生意也忙，但他妈赵美莲打电话非得让他回。
他知道，他老娘这次又要拿他压阵，只要家里一有了大事，每次都是这样。
韩书雅自打嫁给李永夏，就没进过李家的门，看着这一家子的嘴脸，才终于体会到了李秀文的艰辛。
李秀文上大学在南方，离广东不远，韩书雅头一次见这个小姑子，是她来找她二哥求助，那时候李永夏生意才刚刚有些起色。
那年恰逢李秀文上大二，家里传出消息说不愿意再供她读大学，让她赶紧回家嫁人，说给她相了个好人家。
打听了才知道，是他三哥李永秋要结婚，女方家是镇上卖肉的马屠夫，马屠夫家里三个儿子，都嗷嗷待哺，家里就马秀秀一个女儿。
马秀秀能干，总帮马屠夫顾着生意，冷不丁的要嫁人，马屠夫不舍得，但为了家里三个儿子想，还是咬牙同意了，但要李家必须出一万元的彩礼。
那年月里，政府职工一个月也就一百块钱出头，一万元！
简首是要了李家老两口的命。
但赵美莲心疼儿子，说什么也要把钱凑齐，于是打起了小女儿李秀文的主意。
镇南边开养殖场的钱老汉名叫钱贵，长得丑，都快五十了也没讨上老婆。
但他这个名字取得好，家里啥都没有就是有钱，赵美莲一早就瞅上了他。
李秀文接到消息的当晚，连夜坐了火车去了二哥家，她给二哥二嫂下了跪，说只要能让她把大学读完，她什么条件都答应。
恰逢那年韩书雅弟弟韩书豪高考，韩书豪成绩不行，韩书雅急得火气大，但又使不上力，正发愁呢。
李秀文一来，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但就是不确定这个小姑子人品怎么样，怕把她弟弟给教坏。
可当韩书雅看见小姑子跪在地上，言辞恳切，明明低着头，却一滴眼泪也没流的样子。
韩书雅莫名就想到了她自己，她想着如果当年狠狠心，别动不动就哭唧唧，或许父母也会同意她继续上学。
她也就不用把上大学的执念强行压在弟弟头上，心里莫名就对这个小姑子有了好感。
按照约定，李秀文要每周坐火车到广东，给韩书豪补习功课，整整一年，周五晚上一夜的车来广东，周日晚上一夜的车回学校，风雨无阻。
韩书雅敬佩这个小姑子。
看着一家人对小姑子的死毫无怜悯，还想方设法的要得点好处，韩书雅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去外面车里等着，你们自家的事自家商量着办吧。”
韩书雅说着就出了门，去车里坐着去了。
赵美莲一首对这个二儿媳妇不肯来家里见公婆有些微词，好在她不拦着李永夏回家，也就一首没说什么，这回一见，脸拉得老长。
李永冬被三嫂一怼，当即撂挑子不干了，发起火来。
“说我啃老，你每次来两手空空，哪次少往回拿东西了！
养了个畜生没人性，还好意思舔着脸来要房子，老李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老西你说什么！
你敢这么跟你嫂子说话！”
老三心眼子小，还护短，平时不说话，一见他老婆受欺负，站起来指着李永冬的鼻子叫嚣起来。
“我说了怎么地吧，一窝子烂箩筐，臭一堆儿！”
院子里的纸钱烧得火还没熄，李家堂屋里就闹起来了，邻居们都贴着院墙支着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