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台的罡风割得我耳膜生疼，赵琙绣着金线的玄色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握着沈清琏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就像三年前上元夜带我逛灯市时那样，只是这次他掌心拢着的不是我冻得发红的指尖。
“阿慕，把内丹给清琏。”
他剑尖抵着我咽喉，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望着他鎏金抹额下猩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夜他伏在我膝头说“待我登基便封你做国师”时，睫毛扫过我掌心的酥痒。
沈清琏突然踉跄着咳出一口血，素白裙裾绽开红梅：“太子哥哥别为难姐姐，定是前日我误闯禁地惹姐姐不快……”你明知她受不得诛仙台的煞气！
“赵琙猛地挥剑，我左肩瞬间洇开大片殷红。
锁骨处他亲手系上的护心镜应声而裂，露出里面半块残缺的鸳鸯佩——那是我及笄那年，他掰开我攥着毒酒的手，将染血的玉佩塞进我掌心时说”以此为证“。
剧痛让我蜷缩在青玉栏杆边，远处瑶池的仙鹤正掠过十二重琉璃瓦。
三百年前我也是这样蜷在冷宫墙角，看赵琙被几个皇子按在雪地里。
那时他还没我胸口高，却死死护着怀里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桂花糕。”
姐姐当真心狠。
“沈清琏突然附耳低语，广袖中寒光乍现。
我眼睁睁看着淬毒的银针没入丹田，她指尖还沾着赵琙方才替我拭泪时留下的龙脑香。
诛仙台下的雷云开始翻涌，我忽然记起昨夜子时萧衍送来的密信，他说”沈家女今日在太子书房待了三个时辰“。
骨骼碎裂的声响得可怕，我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突然听见赵琙对赶来的天兵说：”罪仙李慕私通魔界，现己伏诛。
"他腰间新换的蟠龙玉佩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那是我在九幽之渊跪了七日，用心头血替他炼化的护身法器。
罡风卷着我坠向万丈深渊时，无数记忆突然炸开。
原来那半块鸳鸯佩本该属于沈清琏，原来赵琙书房暗格里全是与魔界往来的密函，原来我不过是话本里用来替女主挡劫的蠢货——而此刻本该在边疆的萧衍，正站在诛仙台下的云层里朝我伸手。
我猛地呛出一口水，指甲深深掐进青石砖缝里。
眼前绣着金丝牡丹的裙角晃得人眼晕，沈清瑶甜腻的嗓音裹着春寒刺进耳膜：“姐姐可算醒了，方才失足落水真是吓坏妹妹了。”
“叮——黑莲花逆袭系统己激活。”
机械音在颅内炸响的瞬间，我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昨夜看的那本《庶女为凰》的剧情突然清晰浮现，此刻我竟成了书中那个被白莲花妹妹害得身败名裂的恶毒嫡女。
“宿主需维持恶女人设完成逆袭任务，当前任务：掌掴庶妹。”
系统冷冰冰地补充，“失败惩罚：七窍流血而亡。”
沈清瑶还在假惺惺地用手帕拭泪，我盯着她发间新戴的翡翠步摇——那本该是母亲留给我的及笄礼。
喉间腥甜翻涌，我扶着假山摇摇晃晃站起来，广袖扫过她精心描画的眉眼。
“啪！”
清脆的巴掌声惊飞檐下春燕，沈清瑶踉跄着跌坐在湿漉漉的青苔上。
她捂着脸仰头看我，眼底还凝着未及收起的得意。
“妹妹这步摇倒是别致。”
我抚过她发间冰凉的翡翠，指尖突然发力。
珠串崩裂的声响里，数十颗南海珍珠噼里啪啦滚进池中，“可惜沾了水气，瞧着晦气。”
沈清瑶的啜泣还卡在喉间，回廊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我余光瞥见月白色蟒纹衣角，顺势将掌心在假山锐角重重一蹭。
“瑶儿！”
萧衍冲过来时，我正举着鲜血淋漓的手往后退。
他怀中抱着瑟瑟发抖的沈清瑶，看向我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箭：“琏儿，你何时变得这般狠毒？”
我望着这个原著中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忽然想起话本里他亲手将沈清琏送上断头台时的神情。
血珠顺着指尖滴在裙裾上，晕开朵朵红梅。
“王爷这话有趣。”
我笑着将伤手藏进袖中，簪头的金累丝蝴蝶颤巍巍掠过他喉结，“三日前您还说就爱我这股子劲儿，怎么新人笑，旧人哭？”
萧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怀中的沈清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远处忽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太子殿下到——”朱漆廊柱后转出玄色蟠龙纹常服的青年，玉冠束起的墨发间缠着暗红缎带。
赵琙的目光扫过我浸透的裙摆，忽然解下大氅扔过来。
还带着体温的狐裘兜头罩下时，我闻到他袖间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孤竟不知，镇北王府的荷花池这般热闹。”
太子指尖摩挲着翡翠螭龙佩，目光却落在我滴血的手腕，“沈姑娘这伤…需要传太医么？”
沈清瑶突然挣脱萧衍的怀抱扑跪在地：“求殿下为臣女做主！
姐姐她…”她扬起红肿的脸，珍珠白的耳坠在颈间晃出凄楚的弧线。
我拢着狐裘轻笑出声，发间金步摇突然被太子伸手扶正。
他修长的手指擦过我耳垂，激得我浑身一颤。
“沈二小姐。”
赵琙的声音裹着冰碴，“你鞋底的青苔，是从荷花池南岸带来的吧？”
我攥着袖中温润的羊脂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琙”字刻痕。
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好，沈清琏正倚在朱漆栏杆旁喂锦鲤，月白裙裾被风吹得层层叠叠绽开。
“姐姐今日怎的独自在此？”
她忽然转身冲我笑，鬓间金步摇在阳光下晃得刺眼，“太子殿下新赐的云雾茶，妹妹特意给姐姐留了一盏。”
我后退半步避开她递来的茶盏，青瓷碗底映出她骤然阴沉的眉眼。
远处传来环佩叮当声，赵琙玄色衣角转过回廊的瞬间，沈清琏突然踉跄着朝我扑来。
“当心！”
我佯装惊慌去扶，指尖却精准地勾住她腰间丝绦。
她重重撞在我肩头时，我听见玉佩坠地的脆响混着她刻意压低的轻笑：“你以为太子真会信你这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碎玉迸溅的声响惊飞满树雀鸟。
赵琙疾步而来时，沈清琏己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都是清琏不好，方才被石子绊了脚……”她颤抖着捧起碎成三瓣的玉佩，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盯着其中一片碎玉上沾着的胭脂痕迹，忽然想起昨夜萧衍把玉佩交给我时说的话：“太子最恨背叛，若发现你故意摔碎定情信物……”他当时抚着我发顶的手，像毒蛇游过月季花枝。
“李慕！”
赵琙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眼底翻涌的暴戾让我想起那日被他杖毙的暗卫，“你就这般容不下清琏？”
我蜷缩在竹林深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鲜血顺着月白衣袖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洇开点点红梅。
萧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腰间玉佩相撞的脆响像催命的符咒。
“师妹怎的如此不小心？”
他蹲下身时，我闻到他袖口沾染的龙涎香。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我脚踝的伤口，指尖却悄悄探向我的命门，“让师兄看看……”我猛地攥住他手腕，仰头撞进他错愕的瞳孔：“师兄可知，噬心蛊最喜饮至亲之血？”
藏在袖中的银针精准刺入他虎口，他腕间青筋突然暴起，蜿蜒的紫线顺着血管首窜心口。
萧衍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一地竹影：“你何时……”“从你在我茶盏里下牵机散那日。”
我扶着斑竹缓缓起身，发现玉步摇在夜风中叮咚作响。
月光漫过染血的裙裾，我看见他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突然想起十年前他教我抚琴时，也曾这样替我拭去额间薄汗。
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佩剑出鞘的瞬间，我颈间突然一凉。
身后传来少年清越的嗓音，带着撒娇般的甜腻：“师姐的脖子这样好看，划破了多可惜。”
李慕的银丝缠住萧衍的剑刃，月光下他眼尾朱砂痣红得妖异。
我望着他天真烂漫的笑靥，突然想起三日前他蜷在我膝头讨糖吃时，也是这样用发梢蹭我的掌心。
“慕儿来得正好。”
我抚上少年冰凉的手背，感觉他指尖微微一颤，“帮师姐按住萧师兄的檀中穴可好？
噬心蛊入体时若乱动，可是会从眼窝里钻出来的呢。”
萧衍的惨叫声惊起满林寒鸦。
李慕歪头看我往他心口种蛊，突然将染血的手指含进口中：“师姐的血，比桂花糖还甜。”
他湿热的舌尖扫过我的指尖时，我分明看见他眸中闪过蛇信般的幽光。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时，我正踮脚去够最上层那本《南疆异闻录》。
指尖刚触到泛黄的书脊，身后突然传来木梯吱呀的声响。
“姑娘当心。”
沙哑的嗓音裹着药香飘来，我猛地转身，裙裾扫落几卷竹简。
青布衣的少年扶着梯子咳嗽，苍白手指在月光下泛着玉色，腕间缠着褪色的红绳。
他仰头望我的模样像极了御花园里那只总来讨食的白猫，可那双眼尾微挑的眸子，分明是淬了毒的银针。
我扶着书架后退半步，绣鞋踩到方才掉落的竹简。
身子后仰的瞬间，他竟如鬼魅般闪至跟前。
冰凉的手掌扣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我即将出口的惊呼。
“嘘——”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外头在搜刺客呢。”
檀香混着血腥气在鼻尖萦绕，我这才发现他青布衣下摆洇着暗红。
远处传来甲胄碰撞声，他忽然扯着我钻进两排书架间的阴影。
腐朽的经卷气息扑面而来，我后背抵着冰凉墙壁，他单薄的身躯几乎要贴进我怀里。
“姑娘的玉簪…”他忽然伸手抚上我发间，指尖擦过耳廓时带起一阵战栗，“硌着在下的锁骨了。”
我正要发作，忽觉掌心黏腻。
借着月光看去，竟是方才被他触碰过的腰际染了血。
少年低笑一声，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劳烦姑娘帮个忙。”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刀伤正汩汩渗血。
“你…”我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
少年眼神骤变，染血的手指猝不及防按上我唇瓣。
铁锈味在舌尖漫开时，他咬破的指尖己经贴上我渗血的手心。
“以血为契，同生共死。”
他含笑的眸子泛起妖异的金芒，“沈姑娘，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攥着袖中温热的留影石，看高台上几位长老正将灵石投入鎏金聚宝盆。
青玉案几映着他们宝相庄严的面容，台下百姓的欢呼声几乎掀翻琉璃瓦。
“诸位请看——”紫袍长老广袖一挥，盆中灵石突然暴涨三倍，“这便是天道对善心的馈赠！”
指甲掐进掌心，我垂眸掩住冷笑。
若不是昨夜潜入库房时亲眼看见他们在灵脉上做的手脚，此刻怕也要被这幻术蒙骗。
余光瞥见赵琙在观礼席上皱眉，玄色蟒袍衬得他眉眼愈发凌厉。
“慕儿觉得这戏法如何？”
萧衍不知何时凑到身侧，松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拂过后颈。
我佯装受惊后退半步，袖中留影石顺势滑落在地——正巧滚到聚宝盆下方。
“王、王爷…”我揪住他袖口仰起脸，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慕儿只是担心…若是灵脉枯竭，北境灾民…”话音未落，高台突然剧烈震颤。
留影石在聚宝盆下炸开万千光点，昨夜录下的画面在半空铺展：几位长老正将灵脉中的灵石换成碎石，紫袍长老袖中掉出半块沾血的饕餮玉佩——正是三日前赈灾使遇害时丢失的证物。
“妖术！
这是妖术！”
紫袍长老的拂尘扫过我的面颊，却在触及皮肤前被玄铁剑鞘格开。
赵琙将我扯到身后，剑锋在地面划出火星：“孤倒要问问，用灾民性命养出的血玉，可衬得起长老这身紫绶仙衣？”
台下哗然如沸水，突然有灾民冲破守卫。
我看见叶知秋混在人群中捏碎传声符，她沙哑的哭喊瞬间响彻云霄：“我弟弟饿死前还在说仙长会来救我们！”
萧衍的指尖轻轻搭上我颤抖的肩胛骨，温热的吐息钻进耳蜗：“好一招借刀杀人。
只是小殿下…”他忽然攥住我腕间命门，“下次要栽赃，记得把本王府上的灵石渣扫干净。”
我跪坐在论道台青玉砖上，指尖死死抠着砖缝里渗出的寒霜。
对面沈清琏的剑尖还在滴血，那抹猩红正顺着我锁骨处的伤口蜿蜒而下，在月白锦袍上洇出妖异的红梅。
“承让了，李慕哥哥。”
她收剑时故意将剑穗甩在我脸上，金丝缠玉的流苏扫过眼皮，我听见观礼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不用抬头都知道赵琙此刻定是捏碎了茶盏——方才我故意错身迎上剑锋时，他暴怒的龙涎香几乎要掀翻琉璃顶。
我垂眸盯着青砖上蜿蜒的血迹，舌尖抵住后槽牙暗藏的蛊虫。
方才沈清琏刺来的瞬间，分明有缕黑气顺着剑刃钻入经脉。
此刻五脏六腑像是被千万只毒蚁啃噬，偏生还要装作力竭的模样伏在地上喘息。
“胡闹！”
玄色龙纹袍角挟着风雪卷到眼前，赵琙掐着我下巴的手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拇指重重碾过锁骨伤口，疼得我倒抽冷气：“殿下…轻些…”“轻些？”
他忽然俯身咬住我渗血的耳垂，血腥味混着龙涎香灌进耳蜗，“孤教你的九霄惊鸿步，就是让你往别人剑尖撞的？”
尾音色里裹着冰碴，可揽在我腰间的手臂却在发抖。
我顺势将额头抵在他颈侧，任由发间暗藏的银针划破他皮肤。
感受到他骤然僵硬的肌肉，我贴着那处渗血的齿痕轻笑：“殿下教的东西，阿慕都记在别处呢。”
观礼席突然传来杯盏碎裂声。
萧衍握着半截白玉杯站起身，温润眉眼凝在我染血的衣襟：“太子殿下，论道台见血己是不吉，不如让臣带李公子去…”“不必。”
赵琙突然打横将我抱起，玄铁护腕硌得我后腰生疼。
他转身时广袖拂过沈清琏鬓边珠花，我瞧见她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泛着诡异青黑——方才刺中我时，她果然也沾到了魔气。
回东宫的路上我佯装昏迷，指尖悄悄掐诀探查体内异样。
那缕魔气正顺着心脉往灵台游走，却在触到赵琙渡来的真气时突然蜷缩成团。
我猛地睁眼，正对上他猩红的眼尾。
“装够了？”
他把我摔在温泉池边的软榻上，鎏金兽首吞吐的热雾中，他扯开衣襟的力道像是要撕碎猎物，“说，为什么故意输给她？”
我蜷缩着去勾他腰间玉带，却被他掐着手腕按在头顶。
温泉水汽凝结成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我仰头去接那滴水：“殿下猜呀…”尾音被他咬进唇齿，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我听见灵台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
我攥着从魔域当铺顺来的玉牌，指腹反复摩挲着背面刻着的“玄”字。
当铺掌柜临死前癫狂的笑声还在耳畔回荡：“小郎君可知，你们仙门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老，早把本命法器都典当在这儿了……”“阿嚏！”
突然被拽进暖融融的狐裘里，我险些撞上赵琙绣着金线的衣襟。
他单手将我裹在怀中，另一只手还握着朱笔批阅奏折，墨迹在宣纸上洇开一团：“深更半夜穿成这样，是打算去勾引哪家仙君？”
我低头看着自己松垮的寝衣，故意把冰凉的脚往他小腿上贴：“殿下不是最清楚么？
上个月萧衍送来的鲛绡纱……”“哗啦”一声，奏折被扫落在地。
赵琙掐着我的腰按在紫檀案几上，狼毫笔尖悬在我锁骨处打转：“孤说过，离萧衍远点。”
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色，笔尖突然刺破皮肤，血珠滚落在玉牌上。
莹白的玉牌突然泛起诡异红光，映出半空中浮动的金字——“玄机阁主亲鉴”。
我望着赵琙骤然阴沉的面容，突然想起三年前玄机阁主暴毙时，他袖口沾着的朱砂混着血，和今夜玉牌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殿下当年说玄机阁主是走火入魔……”我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金铃急响。
赵琙猛地将我推进暗格，透过雕花缝隙，我看见萧衍拎着盏琉璃灯施施然推门而入，灯芯里跃动的分明是修士的元婴。
他握着沈清琏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就像三年前上元夜带我逛灯市时那样，只是这次他掌心拢着的不是我冻得发红的指尖。
“阿慕，把内丹给清琏。”
他剑尖抵着我咽喉，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望着他鎏金抹额下猩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夜他伏在我膝头说“待我登基便封你做国师”时，睫毛扫过我掌心的酥痒。
沈清琏突然踉跄着咳出一口血，素白裙裾绽开红梅：“太子哥哥别为难姐姐，定是前日我误闯禁地惹姐姐不快……”你明知她受不得诛仙台的煞气！
“赵琙猛地挥剑，我左肩瞬间洇开大片殷红。
锁骨处他亲手系上的护心镜应声而裂，露出里面半块残缺的鸳鸯佩——那是我及笄那年，他掰开我攥着毒酒的手，将染血的玉佩塞进我掌心时说”以此为证“。
剧痛让我蜷缩在青玉栏杆边，远处瑶池的仙鹤正掠过十二重琉璃瓦。
三百年前我也是这样蜷在冷宫墙角，看赵琙被几个皇子按在雪地里。
那时他还没我胸口高，却死死护着怀里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桂花糕。”
姐姐当真心狠。
“沈清琏突然附耳低语，广袖中寒光乍现。
我眼睁睁看着淬毒的银针没入丹田，她指尖还沾着赵琙方才替我拭泪时留下的龙脑香。
诛仙台下的雷云开始翻涌，我忽然记起昨夜子时萧衍送来的密信，他说”沈家女今日在太子书房待了三个时辰“。
骨骼碎裂的声响得可怕，我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突然听见赵琙对赶来的天兵说：”罪仙李慕私通魔界，现己伏诛。
"他腰间新换的蟠龙玉佩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那是我在九幽之渊跪了七日，用心头血替他炼化的护身法器。
罡风卷着我坠向万丈深渊时，无数记忆突然炸开。
原来那半块鸳鸯佩本该属于沈清琏，原来赵琙书房暗格里全是与魔界往来的密函，原来我不过是话本里用来替女主挡劫的蠢货——而此刻本该在边疆的萧衍，正站在诛仙台下的云层里朝我伸手。
我猛地呛出一口水，指甲深深掐进青石砖缝里。
眼前绣着金丝牡丹的裙角晃得人眼晕，沈清瑶甜腻的嗓音裹着春寒刺进耳膜：“姐姐可算醒了，方才失足落水真是吓坏妹妹了。”
“叮——黑莲花逆袭系统己激活。”
机械音在颅内炸响的瞬间，我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昨夜看的那本《庶女为凰》的剧情突然清晰浮现，此刻我竟成了书中那个被白莲花妹妹害得身败名裂的恶毒嫡女。
“宿主需维持恶女人设完成逆袭任务，当前任务：掌掴庶妹。”
系统冷冰冰地补充，“失败惩罚：七窍流血而亡。”
沈清瑶还在假惺惺地用手帕拭泪，我盯着她发间新戴的翡翠步摇——那本该是母亲留给我的及笄礼。
喉间腥甜翻涌，我扶着假山摇摇晃晃站起来，广袖扫过她精心描画的眉眼。
“啪！”
清脆的巴掌声惊飞檐下春燕，沈清瑶踉跄着跌坐在湿漉漉的青苔上。
她捂着脸仰头看我，眼底还凝着未及收起的得意。
“妹妹这步摇倒是别致。”
我抚过她发间冰凉的翡翠，指尖突然发力。
珠串崩裂的声响里，数十颗南海珍珠噼里啪啦滚进池中，“可惜沾了水气，瞧着晦气。”
沈清瑶的啜泣还卡在喉间，回廊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我余光瞥见月白色蟒纹衣角，顺势将掌心在假山锐角重重一蹭。
“瑶儿！”
萧衍冲过来时，我正举着鲜血淋漓的手往后退。
他怀中抱着瑟瑟发抖的沈清瑶，看向我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箭：“琏儿，你何时变得这般狠毒？”
我望着这个原著中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忽然想起话本里他亲手将沈清琏送上断头台时的神情。
血珠顺着指尖滴在裙裾上，晕开朵朵红梅。
“王爷这话有趣。”
我笑着将伤手藏进袖中，簪头的金累丝蝴蝶颤巍巍掠过他喉结，“三日前您还说就爱我这股子劲儿，怎么新人笑，旧人哭？”
萧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怀中的沈清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远处忽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太子殿下到——”朱漆廊柱后转出玄色蟠龙纹常服的青年，玉冠束起的墨发间缠着暗红缎带。
赵琙的目光扫过我浸透的裙摆，忽然解下大氅扔过来。
还带着体温的狐裘兜头罩下时，我闻到他袖间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孤竟不知，镇北王府的荷花池这般热闹。”
太子指尖摩挲着翡翠螭龙佩，目光却落在我滴血的手腕，“沈姑娘这伤…需要传太医么？”
沈清瑶突然挣脱萧衍的怀抱扑跪在地：“求殿下为臣女做主！
姐姐她…”她扬起红肿的脸，珍珠白的耳坠在颈间晃出凄楚的弧线。
我拢着狐裘轻笑出声，发间金步摇突然被太子伸手扶正。
他修长的手指擦过我耳垂，激得我浑身一颤。
“沈二小姐。”
赵琙的声音裹着冰碴，“你鞋底的青苔，是从荷花池南岸带来的吧？”
我攥着袖中温润的羊脂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琙”字刻痕。
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好，沈清琏正倚在朱漆栏杆旁喂锦鲤，月白裙裾被风吹得层层叠叠绽开。
“姐姐今日怎的独自在此？”
她忽然转身冲我笑，鬓间金步摇在阳光下晃得刺眼，“太子殿下新赐的云雾茶，妹妹特意给姐姐留了一盏。”
我后退半步避开她递来的茶盏，青瓷碗底映出她骤然阴沉的眉眼。
远处传来环佩叮当声，赵琙玄色衣角转过回廊的瞬间，沈清琏突然踉跄着朝我扑来。
“当心！”
我佯装惊慌去扶，指尖却精准地勾住她腰间丝绦。
她重重撞在我肩头时，我听见玉佩坠地的脆响混着她刻意压低的轻笑：“你以为太子真会信你这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碎玉迸溅的声响惊飞满树雀鸟。
赵琙疾步而来时，沈清琏己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都是清琏不好，方才被石子绊了脚……”她颤抖着捧起碎成三瓣的玉佩，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盯着其中一片碎玉上沾着的胭脂痕迹，忽然想起昨夜萧衍把玉佩交给我时说的话：“太子最恨背叛，若发现你故意摔碎定情信物……”他当时抚着我发顶的手，像毒蛇游过月季花枝。
“李慕！”
赵琙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眼底翻涌的暴戾让我想起那日被他杖毙的暗卫，“你就这般容不下清琏？”
我蜷缩在竹林深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鲜血顺着月白衣袖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洇开点点红梅。
萧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腰间玉佩相撞的脆响像催命的符咒。
“师妹怎的如此不小心？”
他蹲下身时，我闻到他袖口沾染的龙涎香。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我脚踝的伤口，指尖却悄悄探向我的命门，“让师兄看看……”我猛地攥住他手腕，仰头撞进他错愕的瞳孔：“师兄可知，噬心蛊最喜饮至亲之血？”
藏在袖中的银针精准刺入他虎口，他腕间青筋突然暴起，蜿蜒的紫线顺着血管首窜心口。
萧衍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一地竹影：“你何时……”“从你在我茶盏里下牵机散那日。”
我扶着斑竹缓缓起身，发现玉步摇在夜风中叮咚作响。
月光漫过染血的裙裾，我看见他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突然想起十年前他教我抚琴时，也曾这样替我拭去额间薄汗。
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佩剑出鞘的瞬间，我颈间突然一凉。
身后传来少年清越的嗓音，带着撒娇般的甜腻：“师姐的脖子这样好看，划破了多可惜。”
李慕的银丝缠住萧衍的剑刃，月光下他眼尾朱砂痣红得妖异。
我望着他天真烂漫的笑靥，突然想起三日前他蜷在我膝头讨糖吃时，也是这样用发梢蹭我的掌心。
“慕儿来得正好。”
我抚上少年冰凉的手背，感觉他指尖微微一颤，“帮师姐按住萧师兄的檀中穴可好？
噬心蛊入体时若乱动，可是会从眼窝里钻出来的呢。”
萧衍的惨叫声惊起满林寒鸦。
李慕歪头看我往他心口种蛊，突然将染血的手指含进口中：“师姐的血，比桂花糖还甜。”
他湿热的舌尖扫过我的指尖时，我分明看见他眸中闪过蛇信般的幽光。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时，我正踮脚去够最上层那本《南疆异闻录》。
指尖刚触到泛黄的书脊，身后突然传来木梯吱呀的声响。
“姑娘当心。”
沙哑的嗓音裹着药香飘来，我猛地转身，裙裾扫落几卷竹简。
青布衣的少年扶着梯子咳嗽，苍白手指在月光下泛着玉色，腕间缠着褪色的红绳。
他仰头望我的模样像极了御花园里那只总来讨食的白猫，可那双眼尾微挑的眸子，分明是淬了毒的银针。
我扶着书架后退半步，绣鞋踩到方才掉落的竹简。
身子后仰的瞬间，他竟如鬼魅般闪至跟前。
冰凉的手掌扣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我即将出口的惊呼。
“嘘——”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外头在搜刺客呢。”
檀香混着血腥气在鼻尖萦绕，我这才发现他青布衣下摆洇着暗红。
远处传来甲胄碰撞声，他忽然扯着我钻进两排书架间的阴影。
腐朽的经卷气息扑面而来，我后背抵着冰凉墙壁，他单薄的身躯几乎要贴进我怀里。
“姑娘的玉簪…”他忽然伸手抚上我发间，指尖擦过耳廓时带起一阵战栗，“硌着在下的锁骨了。”
我正要发作，忽觉掌心黏腻。
借着月光看去，竟是方才被他触碰过的腰际染了血。
少年低笑一声，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劳烦姑娘帮个忙。”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刀伤正汩汩渗血。
“你…”我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
少年眼神骤变，染血的手指猝不及防按上我唇瓣。
铁锈味在舌尖漫开时，他咬破的指尖己经贴上我渗血的手心。
“以血为契，同生共死。”
他含笑的眸子泛起妖异的金芒，“沈姑娘，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攥着袖中温热的留影石，看高台上几位长老正将灵石投入鎏金聚宝盆。
青玉案几映着他们宝相庄严的面容，台下百姓的欢呼声几乎掀翻琉璃瓦。
“诸位请看——”紫袍长老广袖一挥，盆中灵石突然暴涨三倍，“这便是天道对善心的馈赠！”
指甲掐进掌心，我垂眸掩住冷笑。
若不是昨夜潜入库房时亲眼看见他们在灵脉上做的手脚，此刻怕也要被这幻术蒙骗。
余光瞥见赵琙在观礼席上皱眉，玄色蟒袍衬得他眉眼愈发凌厉。
“慕儿觉得这戏法如何？”
萧衍不知何时凑到身侧，松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拂过后颈。
我佯装受惊后退半步，袖中留影石顺势滑落在地——正巧滚到聚宝盆下方。
“王、王爷…”我揪住他袖口仰起脸，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慕儿只是担心…若是灵脉枯竭，北境灾民…”话音未落，高台突然剧烈震颤。
留影石在聚宝盆下炸开万千光点，昨夜录下的画面在半空铺展：几位长老正将灵脉中的灵石换成碎石，紫袍长老袖中掉出半块沾血的饕餮玉佩——正是三日前赈灾使遇害时丢失的证物。
“妖术！
这是妖术！”
紫袍长老的拂尘扫过我的面颊，却在触及皮肤前被玄铁剑鞘格开。
赵琙将我扯到身后，剑锋在地面划出火星：“孤倒要问问，用灾民性命养出的血玉，可衬得起长老这身紫绶仙衣？”
台下哗然如沸水，突然有灾民冲破守卫。
我看见叶知秋混在人群中捏碎传声符，她沙哑的哭喊瞬间响彻云霄：“我弟弟饿死前还在说仙长会来救我们！”
萧衍的指尖轻轻搭上我颤抖的肩胛骨，温热的吐息钻进耳蜗：“好一招借刀杀人。
只是小殿下…”他忽然攥住我腕间命门，“下次要栽赃，记得把本王府上的灵石渣扫干净。”
我跪坐在论道台青玉砖上，指尖死死抠着砖缝里渗出的寒霜。
对面沈清琏的剑尖还在滴血，那抹猩红正顺着我锁骨处的伤口蜿蜒而下，在月白锦袍上洇出妖异的红梅。
“承让了，李慕哥哥。”
她收剑时故意将剑穗甩在我脸上，金丝缠玉的流苏扫过眼皮，我听见观礼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不用抬头都知道赵琙此刻定是捏碎了茶盏——方才我故意错身迎上剑锋时，他暴怒的龙涎香几乎要掀翻琉璃顶。
我垂眸盯着青砖上蜿蜒的血迹，舌尖抵住后槽牙暗藏的蛊虫。
方才沈清琏刺来的瞬间，分明有缕黑气顺着剑刃钻入经脉。
此刻五脏六腑像是被千万只毒蚁啃噬，偏生还要装作力竭的模样伏在地上喘息。
“胡闹！”
玄色龙纹袍角挟着风雪卷到眼前，赵琙掐着我下巴的手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拇指重重碾过锁骨伤口，疼得我倒抽冷气：“殿下…轻些…”“轻些？”
他忽然俯身咬住我渗血的耳垂，血腥味混着龙涎香灌进耳蜗，“孤教你的九霄惊鸿步，就是让你往别人剑尖撞的？”
尾音色里裹着冰碴，可揽在我腰间的手臂却在发抖。
我顺势将额头抵在他颈侧，任由发间暗藏的银针划破他皮肤。
感受到他骤然僵硬的肌肉，我贴着那处渗血的齿痕轻笑：“殿下教的东西，阿慕都记在别处呢。”
观礼席突然传来杯盏碎裂声。
萧衍握着半截白玉杯站起身，温润眉眼凝在我染血的衣襟：“太子殿下，论道台见血己是不吉，不如让臣带李公子去…”“不必。”
赵琙突然打横将我抱起，玄铁护腕硌得我后腰生疼。
他转身时广袖拂过沈清琏鬓边珠花，我瞧见她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泛着诡异青黑——方才刺中我时，她果然也沾到了魔气。
回东宫的路上我佯装昏迷，指尖悄悄掐诀探查体内异样。
那缕魔气正顺着心脉往灵台游走，却在触到赵琙渡来的真气时突然蜷缩成团。
我猛地睁眼，正对上他猩红的眼尾。
“装够了？”
他把我摔在温泉池边的软榻上，鎏金兽首吞吐的热雾中，他扯开衣襟的力道像是要撕碎猎物，“说，为什么故意输给她？”
我蜷缩着去勾他腰间玉带，却被他掐着手腕按在头顶。
温泉水汽凝结成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我仰头去接那滴水：“殿下猜呀…”尾音被他咬进唇齿，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我听见灵台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
我攥着从魔域当铺顺来的玉牌，指腹反复摩挲着背面刻着的“玄”字。
当铺掌柜临死前癫狂的笑声还在耳畔回荡：“小郎君可知，你们仙门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老，早把本命法器都典当在这儿了……”“阿嚏！”
突然被拽进暖融融的狐裘里，我险些撞上赵琙绣着金线的衣襟。
他单手将我裹在怀中，另一只手还握着朱笔批阅奏折，墨迹在宣纸上洇开一团：“深更半夜穿成这样，是打算去勾引哪家仙君？”
我低头看着自己松垮的寝衣，故意把冰凉的脚往他小腿上贴：“殿下不是最清楚么？
上个月萧衍送来的鲛绡纱……”“哗啦”一声，奏折被扫落在地。
赵琙掐着我的腰按在紫檀案几上，狼毫笔尖悬在我锁骨处打转：“孤说过，离萧衍远点。”
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色，笔尖突然刺破皮肤，血珠滚落在玉牌上。
莹白的玉牌突然泛起诡异红光，映出半空中浮动的金字——“玄机阁主亲鉴”。
我望着赵琙骤然阴沉的面容，突然想起三年前玄机阁主暴毙时，他袖口沾着的朱砂混着血，和今夜玉牌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殿下当年说玄机阁主是走火入魔……”我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金铃急响。
赵琙猛地将我推进暗格，透过雕花缝隙，我看见萧衍拎着盏琉璃灯施施然推门而入，灯芯里跃动的分明是修士的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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