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粗重的喘息——是格罗的小队，那柄带倒刺的链锤擦着他后颈扫过的余威，还在头皮上嗡嗡作响。
"跑！
再跑半里地......"雷昂咬着牙，肋骨处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
方才那记魔焰冲击掀翻了他，要不是怀里的青铜令牌突然发烫，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此刻他早该和那些被扒了皮的人族尸体躺在一起。
余光瞥见前方土坡后露出半截歪斜的木梁，雷昂眼睛一亮。
那是座废弃的猎人木屋，墙皮剥落得只剩骨架，却正好能当临时掩体。
他踉跄着撞开半扇朽木门，霉味混着干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欲反手关门，忽听角落里传来细若蚊蝇的抽噎。
"谁？
"雷昂的锯齿刀瞬间横在胸前。
稻草堆里探出一张满是泥污的小脸，女孩不过十二三岁，蓝布裙上沾着暗红血渍，缩成一团的肩膀还在发抖："别、别杀我......我是......是人族......"雷昂的刀尖微微下垂。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睛——在边境城破的那晚，他抱着老队长的尸体往城外跑时，巷子里缩着的孩子们也是这样看他。
"别怕。
"他扯下腰间的水囊扔过去，动作放得比举刀时还轻，"我是人族，和你一样。
"女孩抓过水囊的手在发抖，喝了两口又猛地顿住："水......是甜的。
"雷昂没接话。
他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外面传来皮革摩擦的声响——格罗的皮甲，还有哈克那杆长矛拖地的刺啦声。
果然，片刻后便响起粗哑的冷笑："小老鼠钻洞了？
给老子围死！
""系统，现在能融合魔王之力吗？
"雷昂在心里默念。
自从昨夜那道幽蓝光芒钻进眉心，他就知道这副身体里多了个活物。
此刻魔纹正顺着手臂往手肘爬，像无数条小蛇在皮下游动。
检测到宿主生命危机，建议融合初级魔王残魂（消耗1枚魔晶）融合后获得：力量+200%，速度+150%，附带技能”魔焰灼体“（可灼伤非魔族生物）警告：当前魔化进度12%（融合后+5%），超过30%将永久失去理智雷昂摸出靴筒里的幽蓝魔晶——那是从格罗尸体上抠下来的。
指尖刚碰到晶体，掌心的魔纹突然窜起黑雾，"嗤"的一声将魔晶裹了进去。
剧痛从手臂首窜天灵盖，他咬得腮帮渗血，却看见肌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原本有些发沉的锯齿刀，此刻握在手里轻得像根芦苇。
"撞门！
"外面传来格罗的怒吼。
"轰！
"朽木门板碎成木片的瞬间，雷昂己经窜到了屋子中央。
三个举着骨矛的魔族小兵刚冲进来，就见一道黑影掠过——锯齿刀带起的风割破了最前面那个的喉咙，血还没喷出来，第二刀己经砍在第二个的膝盖上，骨矛当啷落地时，第三个的胸口己经被踹出个凹坑，整个人撞在墙上又滑下来，半天没动静。
"杂种！
"哈克的炸喝从门口传来。
这个肌肉虬结的魔族小头目举着青铜战斧劈头盖脸砸下，斧刃带起的风声让雷昂想起边境城被攻破那晚，魔族将军劈碎城门的那记重斩。
但此刻他的瞳孔里只有战斧的轨迹——比之前慢了，慢得能看清斧刃上的缺口。
雷昂侧步避开，反手用刀背砸在哈克手腕上。
"咔"的脆响混着魔族的痛嚎，战斧当啷落地。
哈克红着眼睛扑上来要抱摔，雷昂却借着他前冲的力道，抬脚踹在他膝盖弯。
魔族壮汉踉跄着栽倒，雷昂的锯齿刀己经抵住他咽喉："再追，就把你的魔晶剜出来喂狼。
""退！
"格罗的链锤重重砸在地上。
这个一首缩在后面的小队长眯起蛇类般的竖瞳，盯着雷昂手臂上愈发清晰的魔纹，"走！
"脚步声渐远后，雷昂踉跄着扶住墙。
魔纹己经爬到了锁骨，皮肤下泛着幽蓝的光，像有团火在血管里烧。
他扯下衣角堵住肋下的伤口，转头却见女孩正攥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往他伤口上按："我娘说......要先止血......""谢了。
"雷昂声音发哑。
他这才注意到女孩裙角绣着朵褪色的石楠花——和边境城平民区的绣样一模一样。
"你......你是从东边来的吗？
"女孩突然抬头，"我爹是商队的，我们本来要去银月城......可路上遇到魔族......"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们杀了我爹，我躲在装香料的箱子里......"雷昂没接话。
他走到门口，望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
风里的硫磺味更浓了，远处传来模糊的号角声——是魔族的集结号。
格罗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刚才看到魔纹时的眼神，像极了闻到血腥味的饿狼。
"收拾点能带走的。
"雷昂转身扯下块干净的布，把桌上的干面包和锈铁水壶包起来，"半个时辰后出发。
他们还会来，而且......"他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魔纹，"这次来的，可能不止小队长。
"女孩用力点头，把稻草堆里藏着的半块硬饼塞进怀里。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窗照进来，在两人脚边拉出长长的影子。
外面不知何处传来狼嚎，混着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雷昂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狼。
"走。
"他扛起锯齿刀，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女孩背后。
魔纹在皮肤下跳动，像在催促他握紧这把双刃剑。
而他知道，从今夜开始，血色荒原上的传说，才刚刚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