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转的刻度

齿轮盲区 涎雹 2025-05-11 13:0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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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品站的铁皮顶棚被风掀得咣当响,顾明时盯着陈默手里的玻璃瓶,后颈的汗毛首竖。

那齿轮状结晶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七年前他在父亲工作室地板裂缝里抠出的东西——当时他蹲在十二座碎钟中间,指尖沾着血,看见每道血痕里都嵌着这种细如沙粒的金属片,恍若时间凝结的碎片。

“老顾,你脸色比停尸房的灯还白。”

陈默用镊子敲了敲瓶盖,金属声惊得顾明时肩膀一缩。

他这才发现自己指甲正深深掐进掌心,风衣口袋里的齿轮碎片硌得大腿生疼,那些跟着他七年的零碎,此刻像活过来似的在布料下蹦跳。

凌晨两点,雾浓得能吞下人。

顾明时站在废品站后巷的砖墙前,数着墙面上斑驳的门牌号——25号、27号、29号,那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说住第三栋,可第三栋明明该是25号,刚才告别时她却站在27号门口朝他招手。

怀表在裤兜突然发烫,他摸出来,表盘上的10:03数字正像蜡一样融化,齿轮组倒转的咔嗒声越来越急,像有人在背后催命。

“吱呀——”身后传来老旧木门的轻响。

顾明时猛地转身,只见巷口阴影里立着座掉漆的座钟,钟摆正以反常的节奏倒晃,铜制钟面映出他扭曲的脸。

更诡异的是,钟体玻璃上贴着张泛黄的纸条,边角被雾水洇湿,歪歪扭扭写着“永动街13号”——父亲失踪前工作的老钟表厂地址。

他刚迈出半步,巷口突然冲进几道光柱。

霍启明的破吉普差点撞上垃圾桶,车门甩开来时撞出好大一声响:“顾明时!

你白天见过的老太太找到了。”

刑警大队长手里拎着个证物袋,里面半片带血的齿轮在警灯下泛着暗红,“后巷的下水道里捞着的,脖子上有道齿轮印子,跟你父亲当年……”话没说完,远处永动钟楼方向传来玻璃爆裂声。

顾明时抬头,只见钟楼顶端的巨型齿轮组正在疯狂倒转,铜制指针擦着钟面迸出火花,而本该指向凌晨两点的指针,此刻正死死卡在10:03的位置,像根戳进雾里的断指。

“去钟楼!”

顾明时甩开霍启明的手,风衣口袋里的碎片叮当作响。

跑过两个路口时,头顶的街灯突然剧烈摇晃,灯罩里的齿轮摆件不知何时开始倒转,投在地上的影子像具扭曲的骨架,每道齿纹都和他口袋里的碎片严丝合缝。

永动街13号的铁门虚掩着,铁锈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厂房中央的十二座青铜座钟还和七年前一样摆成圆圈,只是钟面玻璃全被敲碎,***的齿轮组上凝着暗红血痂,每道齿纹都像被人用指甲抠出来的伤口。

顾明时的指尖刚碰到最近那座钟的齿轮,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盘上融化的10:03竟慢慢复原,只是数字边缘多了圈细密的齿痕。

“明时……”沙哑的呼唤从钟群深处传来。

顾明时浑身绷紧,看见穿蓝布衫的老太太站在阴影里,怀里抱着个裹布的物件。

她的脸藏在阴影里,脖子上有道青紫色的勒痕,正是齿轮的形状:“你爸临走前留了东西,在钟楼顶层的齿轮箱里……”话音未落,老太太突然踉跄着摔倒,裹布的物件滚到顾明时脚边——是个缺角的铁盒,盒盖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字:“当十二齿轮倒转,怀表放进第七道齿”。

那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父亲常年握螺丝刀磨出的茧子才能写出的深浅。

霍启明的手电光从铁门处照进来时,顾明时正抓着铁盒往钟楼跑。

楼梯拐角的墙面上,新刻的划痕在灰尘里格外清晰:10:03的数字周围画满齿轮,最中间是个眼睛形状的符号,瞳孔位置嵌着半片齿轮——和他口袋里父亲留下的碎片一模一样。

顶楼的齿轮箱有一人高,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

顾明时刚把怀表凑近第七道齿轮,整个箱体突然剧烈震动,齿轮组倒转的咔嗒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看见齿轮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在箱底积成的形状,正是七年前父亲失踪时地面的血洼模样。

“危险!”

霍启明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顾明时猛地转身,只见刑警大队长的警灯照在他脸上,喉结处的疤痕随着喘息颤动,“你爸当年就是想把怀表放进去,结果……”话没说完,齿轮箱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顾明时感觉掌心一烫,父亲留下的齿轮碎片竟自己跳进了齿轮组,卡在第七道齿的位置。

下一秒,所有齿轮同时倒转,怀表表盘上的10:03开始流动,像团黑色的水在玻璃下翻涌,而远处十二座座钟的指针,此刻都齐刷刷指向了这个诡异的时刻。

雾不知何时涌进了钟楼。

顾明时听见霍启明在喊什么,却像隔了层水幕。

他低头看着怀表,发现表盘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字,是父亲的笔迹:“每个倒转的齿轮,都是时间咬自己的牙印”。

而在这行字下方,凝固着滴状的暗红痕迹,分明是常年滴落的血迹,积成的形状,正是个完整的齿轮。

这一晚,青桐市的守夜人都听见了奇怪的钟响。

不是整点,却从永动钟楼方向传来十二声闷响,像齿轮啃咬时间的骨头。

而顾明时攥着空了的怀表,看着齿轮箱里缓缓转动的碎片,突然想起七年前父亲失踪那天,他在工作室捡到的碎纸上也有句话:“当齿轮开始吃自己的影子,时间就会在10:03打个结”。

此刻,怀表的齿轮组终于停止倒转,却以一种更诡异的频率颤动。

顾明时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某个齿轮开始转动的声音——那个藏在雾里、藏在时间褶皱里的秘密,正随着齿轮的咔嗒声,慢慢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