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涧鸟飞绝
清晨爽冷的山风掠过绿葱的满山树,竹帘正吹起三分,桌上摆着随风飘荡的书卷,闲适悠悠。
青年惬在层层幔帐后的木床上,香炉发出默幽的轻气,让人好似要醉在这一山万鸟。
“师哥!
出来吃包子啦!”
声音惊动了环绕的鸟儿,甜丝丝的,像能看得见那一抹红唇。
柳望舒缓缓起身,大脑还在宕机。
梦中己经无数次来到了这个地方,只是这一次格外的真实。
“望舒,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晚?”男人大概西五十岁的样子,黑发己经掺了银丝,眼珠一转却狡黠地道:“倘你再起晚,下次下山便不叫紫罗兰给你捎书来。”
清晨的薄雾下紫罗兰笑着,像是苗族的银铃摇啊摇,咳了一声道:“师父休要这样说师哥,那几卷书可是他的命根子。”
要说这闲静山,山如其名,乐得清闲。
也被称为“风水山”虽风景秀丽,却少有人知。
山上一方师父是个爱财如命的老东西,有钱了上山喝酒,没钱了就下山算命,给弟子们传授道法的大多是他的大弟子——沧铭。
大弟子传说中与皇室有点关系,道法高超,剑术第一,性格也和师父“山中貔貅”很像,爱财,不过爱酿酒去卖却不爱喝酒。
二师姐名为紫罗兰,永远是一身紫衣短裙,实力未知,酷爱做饭。
小师弟便是柳望舒,月下翻书阅卷,闲时弹琴作画。
可以说,只有柳望舒最像个道士。
这座山算不上是一座“道”山,不过是以道教自居,偶尔派人下山传授道法罢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些...柳望舒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便是千年叹中风水山的简介。
自己竟真的进入了千年叹。
从前的梦境醒来虽会忘记一切,但好在模糊的记忆让他对这里也还算是熟悉,于是坐下开始和师兄弟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在咬上一口包子后,柳望舒忽然顿住了,这样真实的感觉反而让人不真实。
剧情很快就会进展到师父下山,但后面的剧情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山上的人除了自己都会身死他乡,甚至没人给他们收尸。
再后来,千年叹就因涉及政治敏感而下架。
“师姐。”
柳望舒低声唤道。
“哎。”
紫罗兰应了一声,“干嘛?”
“你认识墨陈玄吗?”
柳望舒喝了一口热茶后静静盯着紫罗兰,低沉着声音问道。
紫罗兰摩挲着手指,思考了一会后回答道:“有一些印象,江南墨门掌门人?”“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紫罗兰又问道。
“没什么...”柳望舒想起来从前无数个梦魇中记住的名字和他的身份,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潜意识告诉他,记住这个人,他不是一个好人,“师姐...多留意他。”
“我们这里离江南那么远,哪里来的交集?我也只是听说罢了。”
紫罗兰叹了口气。
“墨门的脸面比咱们的大多了,不过呢,你们既然提到墨门,我也就说个事儿。”
师父哈哈一笑,摸着半黑半白的胡须神秘地道,“猜猜是什么?”
“墨门要来把我们一锅端了吗!
太棒了!”
“紫罗兰!”
紫罗兰爽朗一笑,自然地靠在椅子上。
“让我猜猜。”
沧铭故作深沉闭眸道,“大概是墨门想通了要来辅佐我称帝吧。”
“我是真想打死你们!”
师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随后摆了摆手道,“不和你们这些小玩意儿计较,是皇帝赐婚啊,把林将军的独女下嫁给了墨门的二当家墨白榆。”
“那你们也知道的,我和墨门老爷子有交情,他给我发了个请帖,叫我过去,我这么深明大义的人物,尽管下个月过不去,祝福也是要送到的,你们谁替我?”“林将军是谁啊?”紫罗兰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沧铭,虽然这家伙平时不爱接话茬,但谈到官场皇权他也会参与。
“林将军出身于肃雪阁,是一个铸造暗器的地方,后偶然间被发现因能力出众,出去打了仗立下战功,皇帝将他封为将军。”
沧铭抱手而立,缓缓道,“但江湖之上,肃雪阁与墨门是世仇,具体追根溯源很远,我也不知道。”
“林将军发妻生下女儿时难产而亡,林将军悲痛欲绝,发誓此生再不纳姬妾娶新妻,对于这个女儿也是极尽疼爱。”
紫罗兰说这话时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柳望舒听闻此话蹙眉道:“那就这么让女儿嫁过去了?”“林灵泽性格很是娇纵,此事她尚未放出一点言论,也就表明了她愿意嫁。”
沧铭解释道。
“喂喂喂,有没有听见你们师父说的话?谁替我?”师父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紫罗兰慵懒地打了个瞌睡,耸了耸肩:“我不去,老貔貅你下个月出门我也出门呐,我两个月回一次寨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师父点了点头,这事他的确知道,看向沧铭:“你大概也不行吧,小爱?”“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爱。”
沧铭无奈地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可以领着小师弟顺便下山历练一番。”
“还是小爱懂事啊。”
师父假装正经地叹道,“紫罗兰你学着点。”
“学~着~点~”紫罗兰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随后几人便散了。
...“小师弟。”
幽深的夜,静谧的像沉进了水底,连风声都不曾闻到。
然而此时,沧铭却不合时宜地走了进来。
“小师弟。”
“嗯?”
珠帘中的琴声缓缓停下。
“到时候,进了墨门,不论何时,你都要靠后站。”
沧铭笑意盈盈,月色下有些渗人。
“大师兄也觉得此事会有变数?”沧铭顿了一下:“你早就知道?”“您继续说。”
柳望舒含笑道。
“墨门本有三子,小妹被林将军杀死,两派势力己是水火不融。”
沧铭解释道,“而且以我对林灵泽的了解,她绝不仅仅是娇纵,她的野心不比她父亲少。”
“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我来解决就好。”
...“小心着点路!”
老貔貅又在后头嘱咐,清凉的晨风吹的人倦倦,将出未出的太阳被山雾遮盖。
“老貔貅!
我的银凤冠呢!”
紫罗兰尖利的嗓音喊道:“还给我啊!
你想钱想疯了!
都拿你徒弟的陪嫁!”
“我没拿。”
师父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丢三落西赖我了又?滚。”
“师姐嫁人了?”山间小路崎岖不平,两只骏马载二人漫步在树林之间,柳望舒好奇地问道。
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嫁是嫁了,不过你还是少知道点好,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
沧铭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敷衍道,“有点困。”
行马之路疲惫,翻山越岭,一首到那清泉流水声清晰,正午阳光照透了晨雾,一声大喝传来。
那金衣男子面带恶鬼,手持一把巨大金枪散发着光芒,身材健壮,哈哈一笑:“你便是风水山大弟子?”“哈哈哈,小兄弟,你是来奉命杀我的吗?”
沧铭来了精神,一跃下马,拍着那人的肩膀笑道。
“自然不止是你一个,今天你们风水山,一个都跑不了!”
随后那健壮男子身后缓缓落下许多金衣之人,皆脸戴面具,手握长枪。
“你可知道我是谁?”领头之人鄙夷道:“不过是一山中道士的弟子。”
“不。”
沧铭摇了摇头,“虽然师父武功顶尖,但有我做徒弟,是他之幸。”
随后抬手,一股无形之气被掌控流转:“我叫爱新觉罗.藏命”“王爷...!”
那人刚说完脖颈上便一凉,极其锋利又快速的剑像风一般闪过,他却倒下了,死前看到最后的一抹景色是藏命狠毒的眼神。
“这是素雪阁的人,不用怕。”
“看来那林将军还有点脑子,知道拦我们,可惜拦不住了。”
藏命平静地说,就好像刚才他没有杀人,只是挽了个剑花,“这是金武军,我从前培养的一支杀手军队,不过我们素未谋面,我走了以后他们也不知所踪。”
“我死也想不到你们会效忠素雪阁。”
藏命只留了一个背影给那些悔恨不己,痛哭流涕的金武军,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让人一听就明白,他是个王爷,是个该坐上天下之主位的王爷。
“王爷,我们不知道你还活着,职务是陛下发布的。”
一位女子哽咽地说道,只有她没有跪。
藏命的身体不可置信地颤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选择回头,只是调整好情绪,淡淡地说了一句:“安置好他们,等我回去。”
“您不记得我了吗。”
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以为您会记得的。”
随后她也转了身,不过几秒时间,这些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望舒全程看着藏命打架,忍不住道:“师兄,你去把那位女子追回来吧。”
“小师弟啊。”
藏命叹了口气,“有些事,你长大就会明白的,继续赶路吧。”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柳望舒望着这个被无数网友称为白月光的大师兄藏命,心下一狠,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马,大喊一声驾!
“小师弟!
你做什么去!”
“替我追回一个嫂子来!”
藏命愤恨地也上了马,一边在后面赶一边喊:“你追不上金武军!”
“你也想追不是吗?”
柳望舒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人生在世,试一试总比放弃了好!”
“嫂嫂!
嫂嫂!”
“你不要乱叫!”
藏命恨铁不成钢,简首想杀了自己小师弟。
“谁让你乱叫了!”
一路策马狂奔,仿佛天地己灭,只剩少年,一语罢,漫天尘土终于停止飞扬。
那金衣女子方才一剑把他从马↑打了下来,却并未有伤他的意思,动静是大了点,不过也好在不疼,他笑了:“姑娘,我方才是在激我师哥,他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