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失彼

和顾辞纠缠七年，快到婚礼，我却听见他和朋友无奈抱怨。阿娆有抑郁症，

她就这么一个愿望，我不答应，她出事了怎么办？许潆？听话得像条狗一样，

回来以后哄哄就行了，不用管她。我这才知道，我们婚礼的日子，也是顾辞十八岁时承诺，

要青梅阿娆去冰岛看极光的日子。他提前订好了那天飞冰岛的机票，中午十二点半，

而婚礼十二点开始。看来他是不打算参加自己的婚礼了。没关系，我也不打算参加了。

1.抵死缠绵之后，我浑身酸疼的要命。顾辞却忽然松开搂住我的手，毫不留恋地起身穿衣，

十分钟不到，便是一副要出门的架势。昏暗的灯光下，阴影落在他的侧脸上显得分外疏离。

回公司处理点事情，你乖乖在家等我。他嘴角噙着抹淡淡的笑，

蜻蜓点水般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像捏宠物一样扯了扯我的脸。宝宝，生日快乐。

给你准备的惊喜在衣柜里，我走了再看。我笑了笑，目送他的背影离开。门一落锁，

春光尚未散去的屋子，顿时撒下满地孤寂。我披了件简单的外套，正准备拉开衣柜，

忽然瞥见床头顾辞遗落的公章。这家伙怎么丢三落四的。我叹了口气，简单换好衣服，

拿着公章准备出门给他送过去。可临出门了，又想起顾辞说的惊喜。

噙着抹说不出的不安，我垂下头，缓缓拉开衣柜。整齐干净的柜子里，

被堆满了香气扑鼻的红玫瑰。而最娇艳的那朵花身前，静静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下面还压着一张蹭着玫瑰香气的卡片。不安渐渐侵袭全身，我沉默着拿起首饰盒和卡片，

认命一般打开它们。盒子里耀眼的玫瑰项链金光闪闪，卡片上的字迹认真而娟秀，

明晃晃刺痛着我的眼。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唯愿我唯一的玫瑰天天开心！可是顾辞，

我最讨厌玫瑰。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第2章2.来到公司，

我一眼就看到办公室门虚掩着。手即将推开门的时候，

我忽然听到顾辞好兄弟周超压抑怒火的声音。老顾，你别玩儿过火了。

婚礼十二点开始，你买的机票十二点半起飞，你他妈以为自己是钢铁侠能瞬间飞到机场啊！

这不是摆明了得丢掉一头吗？许潆跟了你这么多年，

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抛弃过你的臭娘们儿？收收心吧，这么贤惠的女人，现在不好找了。

顾辞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阿超，你不懂。我十八岁那年答应过白心娆，

不论发生什么，二十六岁的我一定会陪她去冰岛看极光。这是男人的承诺，不能反悔。

周超压低声音骂了句脏话，气的不行。放你娘的屁！什么狗屁承诺，

难道比你和许潆的婚礼还重要？你有没有想过，那可是婚礼，所有亲朋好友都会来的。

要是那天你不在，许潆会......我知道。顾辞嗓音淡淡，像一把锋利的匕首，

直戳戳插进我的心脏。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语言是这样有力的武器，短短几个字，

便能叫人伤的体无完肤。阿娆有抑郁症，她就这么一个愿望，我不答应，她出事了怎么办？

许潆？他噗嗤一笑。听话得像条狗一样。回来以后哄哄就行了，不用管她。

我猛地攥紧拳头，拼了命咬紧牙，才忍住想冲进去跟他对峙的冲动。再说了，阿超，

我把你找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顾辞笑着拍了拍周超的肩膀，往他手里塞了个信封，

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敷衍。要是我赶不上婚礼，你就把这个给许潆。

里面的话都是我精心抄来的，这丫头性子软，肯定会感动，让她消消气，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提前订好了一车玫瑰花，你到时候记得带她去看，替我哄哄，

等我回来了再亲自去跟她道歉，事儿就了了......顾辞，你是不是忘了。

周超拧着眉，语气微微颤抖。喜欢玫瑰的是白心娆。许潆最讨厌玫瑰花，

因为她哥......哦。顾辞面无表情地随口打断。那你帮我改成月季，百合，

郁金香，随便什么都行。先不说了，阿娆一个人在意大利不安全，我要去接她。

我连忙找了个角落藏起来，生怕被顾辞发现。可顾辞急匆匆出门，

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的聊天页面，压根儿没发觉我就站在不远处的位置。

盯着他藏不住兴奋的背影，我忽然笑了。笑得压抑，笑得苦涩。没关系，

他不参加我们的婚礼也无所谓。因为我也不打算参加了。#第3章3.我收敛好情绪，

找了家便利店，默默坐了一夜。我想，我是理解顾辞的。曾经的顾辞，

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出身名门，相貌出众，自幼接受顶尖的教育，精通各种乐器，

一路顺遂考上了国内顶尖的大学。还有着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一切的一切，

都是那样理所应当。可他大一那年，父母被对家暗杀，

亲戚如虎狼般把他家的产业吞噬得干干净净，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也被迫跟他分手，

远赴他乡。一夕之间，他就从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子，成了生活费都掏不出来的窘迫破落户。

在他去找亲戚要说法未果，反而被打了一顿扔在街上时，我碰巧遇到，捡回了他。

他不认识我，却还依稀记得我妈妈在他小时候给他家做过保姆，性子温柔，陪伴了他好几年。

妈妈感念做工时顾家父母宽厚，和我爸商量后一起掏出压箱底的老本，

咬着牙供顾辞继续上了学。顾辞也不负所望，顺利拿到毕业证后咬着牙开始创业，

短短三四年，竟也有了不菲的成绩。他感激我爸妈，也知道我对他的情意，一毕业，

便顺势对我表白。我虽欣喜，也知道感情这事是强求不来的，不愿让他强迫自己。

可彼时的顾辞初退青年的稚气，笑容温柔而醇厚。许潆，我不喜欢强迫自己，

更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报恩。我想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确实喜欢你。

那时的我仿佛被巨大的馅饼砸中，整个人都意乱情迷，沉浸在心想事成的巨大喜悦里。

丝毫没有察觉到，顾辞说的，是喜欢。仅仅喜欢。不是爱。他的爱，一早就给了别人。

#第4章4.那是在一个我记不清日子的深夜。顾辞和客户去吃饭，

回来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吐了大半夜。我默默给他清理干净，把他扶到了床上，

然后去收拾脏了一地的卫生间。回到卧室以后，我看到他盯着床头那朵永生的玫瑰花，

醉意弥漫，目光深沉，充斥着肆无忌惮的爱意与怨恨。他看上去有些神智不清了，

可伸出手抚摸永生玫瑰的时候，却是那样温柔。他说：我知道你愚蠢，轻浮，头脑空虚。

可是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势利，你庸俗。可是我爱你。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白心娆！他忽然怒吼出声，片刻之后，又归于沉寂，

化为惆怅的喃喃自语。......可是我爱你。我定定站在门口，

看到他一遍又一遍对着玫瑰念着醉醺醺的情话，目光里的怨恨越来越淡，到最后，

只剩下爱而不得的心碎。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白心娆远在意大利，

嫁给了当地一个名门望族的贵公子。贵公子肥头大耳，粗俗不堪，可身价不菲，

是白心娆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一向冷静自持的顾辞头一回醉了酒，喝到不省人事。醒来后，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我求婚。#第5章5.街头的阳光透过玻璃，

照在便利店的桌子上时，我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快起身的时候，

我忽然瞥见手机上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点开微信，果然是楚随安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要结婚了，提前祝你新婚快乐！我要去法国了，可能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

礼物我就托朋友带给你啦。许潆，一定要幸福。我的目光落在楚随安的短信上，

久久不能抽离。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法国。一个月前，我本来有一次外派法国的机会。

本来我的确很心动，可想到要跟顾辞分隔两地两年多，还是放弃了。只是我放弃了，

上司顾姐却不死心。她问我：真的不考虑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虽然外派时间会久一点，但是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对你以后的职业肯定会有帮助的。

你现在还年轻，别把感情看得太重。我那时沉浸在即将新婚的喜悦里，

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可还是摇了摇头。半个月后，我和顾辞确定了举行婚礼的时间。现在，

我点开跟顾姐的微信，看到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天。我知道，顾姐还没找到合适的外派人选。

于是我回复：顾姐，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去法国。那边立刻秒回：可是小潆，

你不是要举办婚礼了吗？你家那位，舍得新婚燕尔就要分居两地啊？我沉默了。良久，

才回复。顾姐，没关系。他不会介意的。也不会在意的。#第6章6.确定要外派，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顾辞这件事。不为别的，单纯没有必要。

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后，我又独自一人去了书店，想带本飞机上排解寂寞的书。

可绕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心仪的。我叹了口气，忽然，

目光瞥见不远处架子上摆放着的精装版的《小王子》。这是顾辞最喜欢的书。我摇了摇头，

甩开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顾辞的脸，正准备离开。

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忽然拿起架子上的书，一瞬间，我闻到了熟悉的甜梨香水味。

是顾辞最喜欢送我的那款香水的味道。我抬起头，赫然看见白心娆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

她一袭红裙，美得肆意又张扬，拿着《小王子》，随意翻了两页，状似无意瞥了我一眼。

你就是阿辞家那个小保姆的女儿吧。幸会，我是白心娆，阿辞大概跟你说我我的名字。

我沉默一瞬，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可看起来，

她已经把我调查的差不多了。白小姐，有什么事吗？来跟你道个歉。

白心娆合上手里的书，嘴角浮起一抹随意的笑。阿辞这家伙也太过分了，昨天是我的生日，

我嫌弃他送的玫瑰花和项链俗气，他居然直接转手送给你了。这小子一直没什么情商，

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忍着他。你放心，我已经帮你好好说过他了，要是还有下次，

我肯定给他好看！她说话时娇俏又轻快，像只艳丽的云雀。可即使再怎样努力隐藏，

也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挑衅的意味。一夜未眠，我已经很疲惫了，干脆抬头望向她娇艳的眉眼，

语气淡淡。白小姐嫁做人妇之后，一直都这样在意别人的男朋友吗？

分寸感是一门学问，白小姐应该好好学习才是。说完，我懒得理会她，径直绕过她身旁，

走向门外。白心娆咬了咬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贴在我的耳畔，

语气轻柔。许潆，你还不知道吧，我离婚了。顾辞一听到我离婚，

立刻买了去意大利的机票，亲自把我接回来的。看过这本《小王子》吗，

以前顾辞最喜欢说，我是他唯一的玫瑰。就算后来你出现了，以你在他心里的分量，

最多算那只狐狸。小王子或许会可怜狐狸，可是他最后一定会回到玫瑰的身边。狐狸，

注定是被抛弃的那个。我淡淡瞥了她一眼，哦了一声，便扔下依旧恼怒的她，想直接离开。

白心娆终于按捺不住，示威一般，在我身后冷冷丢下一句话。许潆，放手吧，

你争不过我的。不要自取其辱。沉默一瞬后，我笑了。争什么，争那个三心二意，

想要脚踏两条船的顾辞吗？他还不配我去争。#第7章7.直到晚上，

顾辞才一身疲惫地回了家。看到家里一片冷清，餐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空荡荡的餐具，

却没有往日那些香气扑鼻的食物，他的脸色明显沉了沉。小潆，我都快饿死了，

今天怎么没做饭？看到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应，他直接坐到我身边，一把搂住了我，

打量的神色里满目担忧。是不是没休息好不舒服？要不今天别做饭了，咱们出去吃吧。

我摇了摇头，心平气和推开了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身上香到浓郁的甜梨味，

叫我有些恶心。顾辞不明所以，勾起嘴角，还想来抓我的手。不吃饭也行，

咱们先吃点别的东西......我忙的时候一直在想你，现在终于闲下来了，

咱们......眼瞅着他的手越来越不安分，我干脆一把推开了他。不用了，顾辞。

我抿了抿唇，忽然瞥见他衬衫上还未干涸的红唇印，顿时觉得一阵反胃。我不舒服。

顾辞被我推开，脸色一沉，可手却依旧不死心地拉住我。是不是来姨妈了？

不能用那里也没事，可以用其他地方......一瞬间，我所有的恶心感达到了顶峰，

直接挣脱开了他的手。顾辞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许潆，你又在作什么？

别人把你惹了，你跟我置什么气？我又不是欠你的！看到他气愤的模样，

我忽然觉得无比讽刺。他到底是有什么脸，刚从白心娆那里回来，就迫不及待向我求欢的？

我忍无可忍，猛然站起身，想把一切话全都挑明。可话即将出口的一瞬间，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冲动。我压抑住心头的怒火，

按下了接通键。是我爸打来的。电话那头，他沧桑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惊恐和无助，

几乎带着哭腔。阿潆，你快回来！你妈刚才说心口痛，现在直接晕过去了！

救护车的电话我打了，可他们说赶到家里至少要一个小时，阿潆，

你快想想办法......一瞬间，我恍若被五雷轰顶。

#第8章8.被顾辞塞上车的时候，我还没从惶恐中缓过神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顾辞一边着急地发动汽车，一边抽出纸巾替我擦干净眼泪，连连安抚着我。小潆，你别怕，

阿姨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去接她到医院，等见了医生，她一定会平安的！

我无助地攥紧衣角，死死咬着嘴唇，心如刀绞，只恨顾辞开车的速度不能更快一些。

可等红灯的时候，顾辞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是白心娆。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我和他都愣住了。顾辞有些心虚，可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

白心娆往日娇嗔的嗓音带着隐隐的哭腔，比往日更招人怜爱了。阿辞，你在哪儿，

我家里好像有人进来了。他一直在翻东西，手里好像有刀，我好害怕......

一瞬间，顾辞眉头紧皱，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刚要一口答应，我忽然猛地抢过手机，

直接挂掉了白心娆的电话。顾辞一脸震惊地看向我，甚至还带着恼怒。明明红灯已经过了，

他却依旧没有发动车子。小潆，你干什么，你没听到阿娆她说......顾辞。

我红着眼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妈现在命在旦夕，你晚去一秒，

她就多一分的生命危险！你别忘了，我妈的病，是因为谁才有的！顾辞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