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我的孩子们,也嫌弃我是个农村妇女,比不上城里的智恩阿姨。
所以,倒在病床上的那刻,我没有遗憾,只是庆幸。
赵逸文,我供你读书,为你生子,却受了你一辈子白眼,下辈子,我死也不嫁你。
一睁眼,真的重回七零,我们对视一眼,默契甩开十指相扣的手。
可当我嫁给那个疼我爱我的小混混,他却跪断腿都要求我回来。
1我和赵逸文夫妻几十年,大概到了牵下手就整宿噩梦的时候。
所以,重回七零,发现我们手拉着手,他第一反应就是甩开了我的手。
力气之大,我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他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怕我纠缠,又收回眼神,高傲的抬起头。
“刘春桃,你也回来了?”“正好,上辈子你帮我干活,供我读书的恩情,我用一辈子还清了。”
“这辈子,别再来纠缠我。
别再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一切,都该回到正轨了。”
说完,也不等我的回应,就一溜烟跑掉了。
跑得那样快,鞋都掉了也来不及提,他以为我会追上去?不,我趴在地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还没嫁给他的时候,回到还没为他生儿育女的时候。
我看着自己光滑白皙的手,还没有因为供他读书,而操劳得比树皮还要干枯。
我摸着自己平滑的肚子,没有因为五次生育,四次打胎而变得坑坑洼洼。
真好,回来了,真好。
“妮儿,怎么坐地上,凉不凉,快点起来。”
娘下工回来,见我这幅样子,连忙拉我起来,她的眼泪满是关心。
我又想哭了。
知青返程之后,我跟着赵逸文回到了海城,离家千里远,再难见爹娘一面。
我第一次怀孕,爹娘提着鸡鸭,护着鸡蛋,大包小包提来给我补身体。
可赵家,嫌我爹娘是村里人,嫌他们老土,嫌他们脏,门都没让他们进。
我挺着大肚子,在厨房做完一家的饭菜,看着堂屋堆满的东西,听着他们嘴里的嫌弃。
才知道我的爹娘,跨越千里,为了我这个没用的女儿,吃尽了苦头,却连杯水也喝不上。
我连忙追上去,在车站遇到了爹娘。
他们没有说一句委屈,只是担心我在赵家过得怎么样,只是怕我坐月子没有人照顾。
他们回了家,再没来过海城,怕我在婆家人面前丢脸。
可粮食和肉却一次次寄来,我不知道,粮食那么紧张的年代。
我的爹娘是怎么给我凑了那么多东西,只为给女儿撑起脸面。
可因为一个个孩子没人照顾,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我扑在娘的怀里,越来越伤心,爹娘走了,我就是没人爱的孩子了。
我好想好想爹娘,我好对不起爹娘。
“闺女,是不是那小鳖徒子欺负你啦?”“我就说这小子贼眉鼠眼的,不像什么好东西,就你们娘俩非说他俊。”
“敢欺负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他。”
看着我爹脱了鞋就往知青院跑,我连忙拦住他。
“爹,就是他欺负我了,您穿上鞋,拿上棍子,这样才能狠狠打。”
我递过手臂粗的棍子,期待地看向我爹。
2我有爹娘了,凭什么不告状,上辈子他让我受的委屈,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爹反而不冲了,他拉着我的手,满眼焦急。
“那混账对你做什么了?你之前因为他那张脸,我骂他两句你都不同意啊。”
“我的闺女,他怎么你了?”看我爹娘那满眼泪水,我知道他们想歪了,连忙安慰。
“他嫌弃我是村里人,是土老帽,说我们一家人都是土鳖。”
“爹,娘,我不要喜欢他了,我们村子多美啊,容不得他这样说。”
离家几十年,大城市的繁华我早就看腻了,魂牵梦萦地就是家乡这片土地啊。
可不管是赵逸文,还是那五个白眼狼儿子,大概都不会送我魂归故里。
我爹是大队长,最爱的除了我娘就是这片土地。
听到我的告状,这还得了,拿着棍子气冲冲就跑到了知青点。
而赵逸文,也是不愧对我的了解。
看着碗里的窝头、野菜汤,满是嫌弃与吐槽。
他将窝头扔了一地时,正好被我爹和村民撞个正着。
张大爷是饥荒年代过来的,连忙把窝窝头捡了起来,心疼地直叹气。
我爹也愤怒地看着他们。
“赵知青,国家是让你们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你看看你在干什么?浪费粮食!”“条件这么困难,多少地方还没吃没喝,你居然把窝窝头扔到地上。”
“别忘了,你连工分都是大队赊给你的,就你干活这个样子,今年敢浪费,来年得饿死。”
赵逸文还看不清局面,或者说,他习惯了作为女婿,拿捏着我,在我爹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不就是一个窝窝头?”他的语气满是不在乎,王知青拦都拦不住。
村民的眼神都冒气火花,我爹更是气笑了。
“好好好,不就是一个窝窝头?”“看来赵知青的活还是太轻了,没有体会到粒粒皆辛苦。”
“记分员,以后不许给这群知青优待了,村里人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
“诶。”
,记分员小刘应了声,知青的眼神们瞬间哀怨起来。
“你们也别怪我,大队之前对你们够优待的了。”
“想着你们都是孩子,背井离乡也不容易。”
“结果呢?浪费粮食,嫌我们村里人土?那你们就好好体会一下村里人的活法。”
“王知青,你是领头大哥,做好带头作用,要是知青们再这样,我可是要上报知青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