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风岭,八百里,
你地头儿怎么尖尖地。”
他用微微带笑的语气唱出这句歌词,音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故意拖长了最后一个音符,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表情,像是在给观众一个小小的谜题。
集市中的人们忍不住笑了,觉得他话里似乎藏着另一层意思。
“别问我那些有没地,
都是为了你爹地。”
他又轻挑着音调,声音低沉了些,仿佛话里藏着一段无奈的历史。人群中有人点了点头,另一边则有些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琢磨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他将二胡弓放下,缓缓转向各位读者老爷。小小的空隙中,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
忽然,吟游诗人笑了,拍了拍自己的头,低声道:“哦,忘了个事儿!”他轻轻抬手,把头一摘。然后,他站直了身子,把头放到胸前,满脸郑重地转向各位读者老爷,深深一鞠躬。
接下来,且让我们到故事中去吧。
巨剑划破空气。
“噗嗤——”
蚀魂的头颅在冲击中猛然后仰,甲壳碎裂,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直至整个颅骨崩开。
下一瞬,头颅彻底断裂,带着未曾消散的凶残神情,翻滚着坠落地面,黑色的血浆爆裂开来,溅洒在艾瑟尔的护甲上,浓稠如焦油,在冷风中拉出粘腻的丝线。
他维持着斩击的姿势,喘息粗重,战甲裂痕间隐隐渗出自己的血。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风卷着腐臭与焦灼的气味。
战斗的残骸,破碎的甲壳、扭曲的躯体,被撕裂的骨骼……杀戮后的世界,一片死寂。
艾瑟尔缓缓收剑,迈开沉重的步伐,返回鹿角门。
门前的厮杀似乎已经结束,残存的蚀魂尸体横陈在地。他没有多做停留,迈开疲惫的步伐,返回门前。
当他抵达鹿角门时,视线骤然一紧。
维尔德倒在蚀魂的尸堆里,浑身战甲裂开,鲜血从裂缝间渗出,在漆黑的律甲上勾勒出狰狞的纹路。
他的短矛斜插在地上,指尖已经无力握住武器,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风箱在嘶哑地挤压空气。
他的左肩塌陷,血液透过指缝汩汩流淌,甚至连止血的力气都快要耗尽了。
他身边,是几具被拖过来的重律骑士,他们的律驱种已经沉寂,等待复活。
“维尔德?”艾瑟尔低声唤道,快速走近。
“你可算回来了。”维尔德抬起头咧嘴笑了笑,满嘴血腥味,“差点死在这儿。”
艾瑟尔的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暂时没有新的蚀魂接近后,从腰侧取出一管冬眠药剂,熟练地撕开一具战死同伴的律甲接口,将药剂推进他们体内。
“你不该一个人拖着他们的。”他一边注射,一边低声说道。
维尔德冷笑一声,抬手指了指鹿角门:“如果我不带他们回来,谁会带?这里是鹿角门,艾瑟尔,我们不能落下任何一个人。”
艾瑟尔沉默片刻,将最后一针冬眠药剂注入后,抬头看向维尔德:“你也撑不住了。别逞强,先回驻地补充点能量。”
维尔德摇摇头,靠着蚀魂的尸体勉强站起身,声音坚定:“不,我还撑得住。这里……还需要我。”
艾瑟尔背起一名战死的骑士,脚步沉稳却带着隐隐的焦虑。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维尔德,其他人呢?”
维尔德喘了口粗气,随意挥了挥手:“地上,你背上,还有……卡西安和艾琳娜,走了。”
艾瑟尔怔住,指节缓缓收紧,手掌上的甲壳因挤压嘎吱作响。
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吐出两个字:“……走了?”
维尔德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目光,沉默地整理着裂开的战甲。
片刻后,艾瑟尔猛地抬脚,一脚踢翻了一具蚀魂的尸体,沉闷的声响在血腥泥泞中扩散开来。
他的声音如压抑的雷鸣:“他们就这么丢下我们?”
维尔德轻轻地笑了:“他们累了,艾瑟尔。”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缓慢而轻微地说,“终有一天,我们也会走上同样的路。”
艾瑟尔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鹿角门前,抬头看着这座通往现实的大门。高耸的门墙刻满裂痕,远方虚界的天空中有暗流在翻涌,扭曲而诡异。他的指甲扣入掌心,缓缓收紧。
维尔德靠在一块岩石上,任由律驱种的力量缓缓修补裂开的甲壳。
他看向远方,虚界的混沌光辉映在他的脸上,他低声笑了起来,有些讽刺地说道:“艾瑟尔,别假装你不明白。我们每个人的结局都一样——回归现实,变成妖兽。我们守了这么多年,还能奢望什么?鹿角门倒是一直在这,但你觉得现实世界的人,还记得我们吗?”
“记不记得我们无所谓。”艾瑟尔的声音有些沉重, “鹿角门总得有人守。”
维尔德轻轻笑了笑,语气平淡却透着些许悲凉:“或许吧,或许我们只是挡在现实和虚界之间的幽灵。他们不会记得幽灵,只会记得门没有倒下的日子。”
他调整了一下肩膀上的战士尸体,迈步向前。
风声呜咽,带着血腥的味道。
两人默默走着,黑暗的虚界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唯有不远处的鹿角门静静伫立,犹如永不熄灭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