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预料中震耳欲聋的轰鸣。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
那道足以蒸发山脉、撕裂大地、审判众生的神罚之光，在接触到那截锈迹斑斑的、甚至还带着缺口的剑尖的刹那。
就像是阳春三月里，最温柔的一场细雨，落在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上。
又像是滚烫的烙铁，被投入了极北冰洋之下，那万年不化的永恒玄冰之中。
不。
更像是……画师，用一块最普通的橡皮擦，轻轻地，擦去了画纸上，那一道画错的、碍眼的线条。
“嗤……”一道微不可察到几乎不存在的轻响过后。
那道毁天灭地、霸道绝伦的神罚之光。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
消融了。
是的。
是消融。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抵消，更不是被湮灭。
它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就那么凭空、突兀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到极致的幻觉。
紧接着。
一道肉眼完全不可见，甚至连神识都无法捕捉的诡异波纹，以那截破旧的剑尖为中心，朝着西面八方，以一种超越光速、超越因果的速度，极速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
风停了。
云散了。
连扭曲的空间本身，都被强行抚平，泛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天穹之上。
晨曦之神脸上那残忍而快意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与深入灵魂、乃至神格本源的，极致的难以置信！
“不……这……这不可能！”
祂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嘶吼，神音之中第一次，带上了名为“恐惧”的剧烈颤抖。
祂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神罚之光……自己汇聚了整个神国之力，足以审判下位神祇的终极神罚……被一把凡间的破剑……给“擦”掉了？
还不等祂那由无数法则构成的神祇大脑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道无形的、诡异的波纹，己经掠过了祂的身体。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甚至己经扭曲变调的惨叫，响彻云霄。
晨曦之神那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百丈神躯，从祂的指尖开始，正在……寸寸化为齑粉！
那种感觉，不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所摧毁。
更像是一种……一种来自更高层次、更高维度的绝对规则的……“抹除”！
就像凡人，吹灭了一根蜡烛。
就像顽童，踩碎了一只蚂蚁。
简单。
随意。
不讲道理。
“不！
不！
不！”
晨曦之神疯狂地挣扎着，祂试图调动神力，试图引动法则，试图燃烧神格，逃回那遥远的神界。
但，一切，都是徒劳。
祂的神力在接触到那股波纹的瞬间，就如同冰雪般消融。
祂所掌控的法则，在寸寸崩解。
祂的存在本身，都在被从这个世界上，被从时间长河里，被从因果链条上，被彻彻底底地抹去！
在祂的神格即将彻底湮灭的前一刹那。
祂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将自己最后所见到的那个画面——那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平凡男人。
那把锈迹斑斑的破烂铁剑。
那平平无奇、却抹除了一切，仿佛只是随手一递的动作。
将这道包含了祂无尽恐惧与终极警示的信息，化作一道微弱到几乎要消散的神念，拼尽全力，射向了无尽遥远的、神界所在的虚空深处。
做完这一切。
祂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紧接着。
天空中那片宏伟壮观、仿佛永恒不朽的神国虚影，如同被一根看不见的针尖，轻轻地戳破的巨大泡沫。
连同其中那亿万万吟唱着圣歌的信徒幻影，一起悄无声息地，崩塌、湮灭。
最终，化为了漫天金色的光点。
如同下了一场盛大而又悲伤的流星雨，缓缓地，朝着死寂的万道剑冢，洒落下来。
……远处的山坳里。
赵乾，还活着。
他毫发无伤。
但他宁愿自己刚才就在那道神罚之光下，被彻底蒸发，死得干干净净。
他瘫软在地上，张大的嘴巴里，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都毫无知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万道剑冢的方向，眼眶因为过度用力而充血，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看到了什么？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尊真神。
一尊言出法随、威压天地、视众生为蝼蚁的真神……就这么……没了？
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用一把破得不能再破的锈剑……一剑……不！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斩”！
那是“抹去”！
从神躯，到神格，再到那横跨天际、宛如真实世界的浩瀚神国……被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除得一干二净！
“咯……咯咯……”赵乾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一种……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世界观被强行轰碎后的本能反应。
这个世界，疯了！
不，不是世界疯了。
是他疯了！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从他灵魂最深处传来的响声。
他引以为傲，修炼了二十年才堪堪稳固的修仙道心，在这一刻，被眼前这超越了想象极限的一幕，冲击得……轰然崩碎！
然而，道心崩碎之后，并未化为虚无。
而是在那片名为“绝望”的废墟之上，以一种更加狂热、更加敬畏、更加卑微到尘埃里的方式，迅速重组！
他的信仰，崩塌了。
然后，他找到了新的神。
一个活生生的，比神更恐怖，比魔更伟大的……存在！
……万道剑冢之中。
林凡看着漫天飘落的、如同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随手将那把刚刚“抹除”了一尊神祇的锈剑，往身旁的泥土里随手一插。
剑身没入大半，又恢复了那副平平无奇的“墓碑”模样。
他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重新捡起那把破旧的扫帚，看着那些金色的光点落在自己刚刚扫干净的石阶上，顿时有些不满地嘟囔起来。
“唉……又弄脏了。”
“这下，又得重新扫一遍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挥动扫帚，开始认真地清扫那些在外界任何一个修士眼中，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让无数宗门打出狗脑子的“神血光点”。
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清扫台阶，才是这天底下最重要、最神圣的事情。
……与此同时。
无尽遥远，凌驾于亿万世界之上，凡人永远无法触及的至高位面。
神界。
一座宏伟到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由整个宇宙的秩序与法则凝聚而成的至高神庭中央。
这里，每一块地砖，都由一方大世界的本源压缩而成。
这里，每一根梁柱，都铭刻着一条完整的、至高无上的宇宙法则。
在神庭的最深处，一座高达万丈的白金神座之上。
一尊被无尽混沌气与秩序光环所笼罩的威严身影，猛地，睁开了祂的双眼。
祂的眼眸，比宇宙星河更加深邃。
祂的视线，仿佛能洞穿时间长河的过去与未来。
就在刚才。
一道穿越了无尽时空维度，微弱到几乎要彻底消散的神念，抵达了这里。
正是晨曦之神在神格湮灭前，拼死传回的最后一道信息。
画面，在那位威严身影的脑海中，一帧一帧地展开。
一座破败到极点的凡间剑冢。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平凡男人。
一柄锈迹斑斑的破烂铁剑。
以及……那轻描淡写，却抹除了一切，仿佛只是拂去尘埃的一剑。
冰冷、威严、不含一丝一毫感情，仿佛由天地大道本身发出的声音，在这座至高的神殿之中，轰然回响，化作了至高无上的神谕。
“下界，有逆神者出现。”
“传神王令：彻查此界，将此獠……神魂押至神庭！”
“投入万劫神火，煅烧百万年！”
神谕落下。
新的、更加恐怖的危机，己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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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是滚烫的烙铁，被投入了极北冰洋之下，那万年不化的永恒玄冰之中。
不。
更像是……画师，用一块最普通的橡皮擦，轻轻地，擦去了画纸上，那一道画错的、碍眼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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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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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捡起那把破旧的扫帚，看着那些金色的光点落在自己刚刚扫干净的石阶上，顿时有些不满地嘟囔起来。
“唉……又弄脏了。”
“这下，又得重新扫一遍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挥动扫帚，开始认真地清扫那些在外界任何一个修士眼中，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让无数宗门打出狗脑子的“神血光点”。
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清扫台阶，才是这天底下最重要、最神圣的事情。
……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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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眼眸，比宇宙星河更加深邃。
祂的视线，仿佛能洞穿时间长河的过去与未来。
就在刚才。
一道穿越了无尽时空维度，微弱到几乎要彻底消散的神念，抵达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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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锈迹斑斑的破烂铁剑。
以及……那轻描淡写，却抹除了一切，仿佛只是拂去尘埃的一剑。
冰冷、威严、不含一丝一毫感情，仿佛由天地大道本身发出的声音，在这座至高的神殿之中，轰然回响，化作了至高无上的神谕。
“下界，有逆神者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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