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营地死一般寂静。
吴刚的尸体被草草掩埋在远离帐篷的碎石堆下，没有仪式，甚至连标记都没有。
周远盯着那堆不规则的石块，难以相信几小时前还在调试相机的年轻人就这样消失了。
"我们得离开。
"林雨抱着双臂，眼睛布满血丝，"那东西...不管是什么...可能还在外面。
"陈默坐在熄灭的篝火旁，手中握着那个从墓里带出的玉瓶，对林雨的话充耳不闻。
晨光落在他脸上，照出那些比同龄人深得多的皱纹，像是被什么吸走了青春。
"陈默！
"周远提高声音，"我们得做个决定。
"陈默这才抬起头，眼神恍惚了一瞬后突然变得锐利："不能走。
还没找到主要墓室。
""你疯了吗？
"林雨声音发抖，"吴刚死了！
下一个可能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王教授蹲在一旁检查竹简，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里记载...方回是徐福最得意的弟子，他找到了一种不完整的长生术。
"老人抬起苍白的脸，"需要定期...补充。
""补充？
补充什么？
"周远问，尽管他感觉自己己经知道答案。
"生命。
"王教授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其他人的生命。
"周远胃部一阵绞痛。
他看向陈默，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林雨，像是在评估什么。
那个瞬间，十年前的一个记忆闪回脑海——陈默失踪前一周，他们实验室的小白鼠接连死亡，每只都被抽干了血液。
"你早就知道。
"周远逼近陈默，"十年前你来过这里，是不是？
你的队友们...他们发生了什么？
"陈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枪："我们当时不知道规矩...打开了不该打开的东西。
"他顿了顿，"但这次不同，我们有竹简指引。
""规矩？
"林雨尖声道，"吴刚死了！
这就是你的规矩？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来自古墓方向。
所有人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它在等我们回去。
"王教授喃喃道，"墓主需要新的祭品...""闭嘴！
"陈默猛地站起，手枪在手中闪着冷光，"没有鬼怪，只有我们不知道的科学。
那墓里有某种生物或者...机制，能够吸取生命能量。
竹简上提到了器，我们得找到它。
"周远注意到陈默说"吸取生命能量"时语气太过熟悉，仿佛在描述一个老朋友。
他想起掩埋吴刚时，陈默坚持要亲自处理尸体，不让任何人触碰..."投票吧。
"周远提议，"留下或离开。
""我走。
"林雨立刻说。
王教授犹豫片刻："我...我也走。
这己经超出了学术研究的范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远身上。
他看向陈默，发现老友眼中除了疯狂，还有一丝绝望的哀求。
那个眼神触动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大学时陈默被关在电梯里两小时后获救，也是这样的眼神。
"再试一次。
"周远听见自己说，"但只是勘察，不触碰任何东西。
如果再有异常，立即撤离。
"林雨愤怒地踢翻了一个水壶，但最终没有独自离开。
收拾装备时，周远悄悄靠近王教授："竹简上还说了什么没翻译的？
"老人警惕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陈默，压低声音："提到了一种仪式...转移生命需要特定的血缘关系。
还有..."他咽了口唾沫，"关于守护者的事。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刻意留在墓里，防止秘术被盗。
"正午时分，他们再次站在青铜门前。
门上多了几道新鲜的刮痕，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试图出来。
陈默掏出那个青铜人像，手出奇地稳。
"记住，"他环视众人，"不要碰任何东西，尤其是看起来像器皿的物件。
"门开了。
墓室比他们离开时更冷，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
吴刚的尸体不见了，只留下一滩黑褐色的痕迹。
石棺完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它...走了？
"林雨紧贴墙壁。
陈默径首走向石棺，用手电筒检查内部："有暗道。
"他敲了敲棺底，发出空洞的回响。
周远注意到墙壁上的干尸少了一具。
他没说出口，但王教授也发现了，老人脸色灰白如纸。
陈默找到机关，石棺底部滑开，露出一段向下的阶梯。
腐臭的空气涌上来，夹杂着某种甜腻的腥气。
"我先下。
"陈默说，手枪己上膛。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螺旋状向下延伸。
墙壁逐渐从人工开凿的痕迹变为天然岩洞，潮湿的壁上覆盖着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的光亮。
周远数到第三百级时，阶梯突然中断，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中央是一个圆形水池，水面漆黑如墨，纹丝不动。
水池周围立着十二根石柱，每根柱子上绑着一具干尸，全部面朝中心。
而在水池正上方，悬浮着一块不规则的晶体，散发着幽蓝的微光。
"天啊..."林雨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什么地方？
"王教授颤抖着指向那些干尸："衣服...是不同朝代的。
"周远走近最近的一具干尸，从服饰判断应该是明朝人。
干尸的胸腔被剖开，心脏位置空空如也。
"祭品。
"陈默出奇地平静，"历代寻找长生术的人...成了长生术的一部分。
"周远突然明白了："这是个陷阱。
墓主故意留下线索吸引寻宝者，然后...""补充自己。
"陈默点头，目光锁定那块悬浮的晶体，"那就是器，生命能量的容器。
"一阵水声打破了寂静。
水池中央泛起涟漪，有什么东西正在浮上来。
先是一缕长发，然后是一张浮肿发白的人脸——是那个被陈默射杀的顾问。
尸体双眼大睁，嘴角诡异地咧开，像是在笑。
"后退！
"陈默举枪射击，子弹穿过尸体，却没有血流出来。
尸体突然加速向他们漂来。
林雨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却被什么东西绊倒——是吴刚的尸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阶梯口，干枯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王教授跌坐在地，竹简从怀中滑出。
周远想去帮他，却被陈默拉住："看水池！
"水面剧烈翻腾，一个身影缓缓升起。
那是个穿着古代服饰的男人，皮肤如羊皮纸般紧贴骨骼，眼睛是两个黑洞。
当他张开嘴时，周远看到了无数细如发丝的触须在口腔内蠕动。
"方回..."王教授喘息着说。
干尸般的男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发出一种介于叹息和嘶吼之间的声音。
悬浮的晶体突然光芒大盛，周远感到一阵剧痛贯穿全身，仿佛每个细胞都被撕裂。
陈默却似乎不受影响，他冲向水池，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铜匕首——和墓里骷髅身上插着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次不会错了！
"陈默大喊，"以血引路，以命换命！
"他用匕首划破手掌，鲜血滴入水池。
方回的干尸发出痛苦的嚎叫，晶体光芒闪烁不定。
周远挣扎着想移动，却发现自己正在迅速失去力气，皮肤开始起皱。
陈默抓住机会，伸手去够那块晶体。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林雨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将他撞开："你杀了他们！
十年前和你一起来的人！
我看过报告！
"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入水池。
黑水溅起的瞬间，周远看到无数细丝从水中射出，缠绕上他们的西肢。
王教授突然扑向竹简，用颤抖的声音快速念出一段古文。
方回的干尸猛地转向他，黑洞般的眼睛"看"向老人。
"周远，接着！
"王教授将竹简抛向他，"记住最后一段！
"下一秒，无数细丝穿透了老人的身体。
王教授在周远眼前迅速干瘪下去，最后时刻，他的嘴唇仍在蠕动，仿佛在说："血缘..."陈默和林雨还在水中挣扎。
周远看到陈默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而林雨的头发迅速变白。
晶体光芒忽明忽暗，整个洞穴开始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
竹简在王教授抛出的过程中散开，周远只来得及抓住其中几片。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古文字，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简图——一个人将匕首刺入自己心脏，而另一个人正在逃离。
牺牲。
这个词闪过周远的脑海。
他看向水池，陈默己经挣脱细丝，再次向晶体伸出手。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陈默的眼中没有哀求，只有决绝。
"走！
"陈默对他大喊，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记住大学时的约定！
"大学时的约定？
周远愣了一瞬，随即想起——他们曾半开玩笑地约定，谁先发现长生术的秘密，就要与对方分享。
但陈默此刻的眼神告诉他，这从来不是玩笑。
林雨突然从水中暴起，扑向陈默："你利用了我们所有人！
"她的指甲深深抓入陈默的脸，撕下了什么——那是一层伪装，露出下面更为苍老的面容。
周远的心脏几乎停跳。
那不是陈默...或者说，不是他认识的陈默。
那张脸至少有六十岁，布满老人斑和深纹。
"十年...前..."林雨的声音戛然而止，细丝贯穿了她的胸膛。
她的身体迅速干瘪，而"陈默"则奇迹般地恢复了年轻。
假陈默——无论他究竟是谁——趁机抓住了晶体。
整个洞穴开始崩塌，黑水沸腾。
周远知道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正在狂笑的身影，抓起散落的竹简向阶梯冲去。
身后传来骇人的尖啸和岩石崩裂的巨响。
周远不敢回头，拼命向上爬。
当他终于冲出青铜门时，整座山都在震动。
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将尖叫、黑水和那个可能是陈默也可能不是的东西永远封在了里面。
三天后，当救援队找到昏迷在山脚的周远时，他手中紧握着几片竹简，全身脱水严重却奇迹般生还。
医院里，警方反复询问他其他队员的下落。
"死了。
"周远每次都这样回答，"都死了。
"但夜深人静时，他会想起最后看到的画面——那个自称陈默的人抓住晶体时，嘴角浮现的诡异微笑，和十年前真正的陈默在实验室里对小白鼠做的表情一模一样。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周远从病床上坐起，拿出偷偷藏起的一片竹简。
上面只有三个字："子承父"。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那里有一个从小就有、医生说不清原因的奇怪疤痕——形状像是一把匕首刺入心脏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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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的晶体突然光芒大盛，周远感到一阵剧痛贯穿全身，仿佛每个细胞都被撕裂。
陈默却似乎不受影响，他冲向水池，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铜匕首——和墓里骷髅身上插着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次不会错了！
"陈默大喊，"以血引路，以命换命！
"他用匕首划破手掌，鲜血滴入水池。
方回的干尸发出痛苦的嚎叫，晶体光芒闪烁不定。
周远挣扎着想移动，却发现自己正在迅速失去力气，皮肤开始起皱。
陈默抓住机会，伸手去够那块晶体。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林雨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将他撞开："你杀了他们！
十年前和你一起来的人！
我看过报告！
"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入水池。
黑水溅起的瞬间，周远看到无数细丝从水中射出，缠绕上他们的西肢。
王教授突然扑向竹简，用颤抖的声音快速念出一段古文。
方回的干尸猛地转向他，黑洞般的眼睛"看"向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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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教授将竹简抛向他，"记住最后一段！
"下一秒，无数细丝穿透了老人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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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看到陈默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而林雨的头发迅速变白。
晶体光芒忽明忽暗，整个洞穴开始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
竹简在王教授抛出的过程中散开，周远只来得及抓住其中几片。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古文字，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简图——一个人将匕首刺入自己心脏，而另一个人正在逃离。
牺牲。
这个词闪过周远的脑海。
他看向水池，陈默己经挣脱细丝，再次向晶体伸出手。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陈默的眼中没有哀求，只有决绝。
"走！
"陈默对他大喊，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记住大学时的约定！
"大学时的约定？
周远愣了一瞬，随即想起——他们曾半开玩笑地约定，谁先发现长生术的秘密，就要与对方分享。
但陈默此刻的眼神告诉他，这从来不是玩笑。
林雨突然从水中暴起，扑向陈默："你利用了我们所有人！
"她的指甲深深抓入陈默的脸，撕下了什么——那是一层伪装，露出下面更为苍老的面容。
周远的心脏几乎停跳。
那不是陈默...或者说，不是他认识的陈默。
那张脸至少有六十岁，布满老人斑和深纹。
"十年...前..."林雨的声音戛然而止，细丝贯穿了她的胸膛。
她的身体迅速干瘪，而"陈默"则奇迹般地恢复了年轻。
假陈默——无论他究竟是谁——趁机抓住了晶体。
整个洞穴开始崩塌，黑水沸腾。
周远知道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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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当救援队找到昏迷在山脚的周远时，他手中紧握着几片竹简，全身脱水严重却奇迹般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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