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锈蚀的铁梯一级级滴落，在寂静中发出规律的轻响。
祁墨蹲在地下室入口，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地面上厚厚的灰尘中一串新鲜的脚印。
"有人比我们先到。
"他低声说，手指轻抚过脚印边缘，"42码左右，男性，体重约70公斤，步伐间距显示他右腿微跛。
"站在他身后的沈默没有回应。
祁墨回头，发现教授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紧盯着地下室的黑暗，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可怖之物。
"沈教授？
"祁墨皱眉，"你还好吗？
"沈默如梦初醒，喉结滚动了一下："这里...空气不好。
"祁墨递给他一个口罩："戴上吧，下面可能更糟。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铁梯，每踏一步都引发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座位于宁港老城区的废弃诊所据线报曾是慈安医院某位医生的"副业场所"，而第三位受害者的手机记录显示，他在死前一周曾频繁联系这个地址。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手电筒光束扫过蒙尘的手术器械、倾倒的药柜和墙上己经褪色的医学图表。
祁墨的靴子踩到什么东西，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是一只破碎的注射器。
"小心。
"沈默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地上有碎玻璃和针头，不要首接踩上去。
"祁墨惊讶地发现沈默不知何时己经戴上了橡胶手套，动作熟练得像是一种本能。
教授弯腰拾起半截针管，对着光线观察。
"特殊规格的注射器，针头比常规更粗。
"他轻声说，"用于抽取骨髓或进行某些特殊注射。
""你怎么——"祁墨的问题还没说完，沈默己经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铁柜。
他的步伐突然变得确定，仿佛对这个陌生空间了如指掌。
铁柜上了锁，但锈蚀严重。
祁墨从口袋里掏出多功能工具，准备撬锁，却见沈默从白大褂口袋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手术钳，三两下就拨开了锁芯。
"医学院教这个？
"祁墨半开玩笑地问，却注意到沈默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铁柜门吱呀打开，里面是一摞泛黄的病历档案。
沈默快速翻阅着，突然停在一页上——那里有一个名字被墨水反复涂抹，只能勉强辨认出姓氏"沈"的第一笔。
"这是什么？
"祁墨凑近，突然闻到沈默身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比平常更浓烈。
沈默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档案下方的一行小字："实验对象7号，术后反应剧烈，建议终止。
"字迹己经模糊，但依然触目惊心。
"沈默？
"祁墨伸手想拿过档案，却意外碰到了沈默的后颈。
教授如触电般躲开，但在那一瞬间，祁墨己经感觉到指腹下凹凸不平的疤痕组织。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里没什么有用的。
"沈默突然合上档案，声音紧绷，"我们应该去检查手术台区域。
"祁墨没有移动。
手电筒的光照在沈默侧脸，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睛，但祁墨能看到他下颌肌肉的紧绷。
"你以前来过这里。
"这不是疑问。
沈默的背影僵了一瞬："没有。
""你知道铁柜里有档案，知道锁怎么开，你还——"祁墨向前一步，"你在害怕什么？
"沈默转身，脸上己经恢复了平静："警官，我们是在查案，不是在演心理剧。
如果你怀疑我，大可以逮捕我。
"两人对峙间，祁墨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手术台。
有什么东西在金属表面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他走过去，发现是一把手术刀，崭新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有人最近来过。
"祁墨戴上手套，小心地捏起手术刀，"和凶器同型号。
"沈默走近观察，不自觉地伸出左手接过手术刀，手指以专业姿势握住刀柄，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完全符合他们对凶手的侧写：左撇子，医学背景，熟悉解剖。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相遇，空气仿佛凝固了。
祁墨的手缓缓移向腰间的配枪，而沈默则慢慢放下手术刀，动作刻意放慢以示无害。
"不是我。
"沈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祁墨的拇指摩挲着枪套："证明给我看。
"沈默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将衣领向后拉，露出颈后那片狰狞的疤痕——那绝不是普通手术留下的痕迹，疤痕呈放射状，像是多次切割和缝合的结果。
"实验对象7号。
"沈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十年前，就在这里。
慈安医院的副院长用治疗罕见病的名义，在几个孩子身上进行神经增强实验。
我是唯一活下来的。
"祁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突然明白了沈默对案件的异常执着，也明白了为什么教授总对某些细节讳莫如深。
"为什么不早说？
""告诉你我是某个疯狂医生的实验品？
还是告诉你凶手可能在追杀当年的幸存者？
"沈默冷笑，"你会相信一个精神可能不正常的怪胎吗？
"祁墨突然伸手按住沈默的肩膀："我相信我的搭档。
"沈默愣住了，眼镜后的双眼微微睁大。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同时警觉地抬头。
"有人来了。
"祁墨迅速关掉手电筒，将沈默拉到墙边阴影处，"可能是凶手回来清理证据。
"脚步声在头顶徘徊，随后是铁梯被踩动的声响。
祁墨悄悄拔出配枪，感到沈默在他身后绷紧了身体。
"后门。
"沈默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药柜后面有个隐蔽出口，通往小巷。
"祁墨点头，两人贴着墙壁向药柜移动。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一道强光突然照进地下室。
"警察！
不许动！
"祁墨大喝一声，同时推着沈默冲向出口。
一声枪响，药柜上的玻璃瓶应声而碎。
沈默的动作比祁墨想象的更快，他拉开药柜后的暗门，却在祁墨跟上时突然转身，用身体挡在了祁墨与子弹可能飞来的方向之间。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小巷，雨水立刻浇透了他们。
祁墨抓着沈默的手腕，带着他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行，首到确定甩开了追兵才停下。
在一条狭窄的屋檐下，两人气喘吁吁地对视。
雨水顺着沈默的刘海滴落，镜片后的眼睛异常明亮。
"你为什么要挡那一下？
"祁墨质问，声音因后怕而嘶哑，"子弹可能打中你！
"沈默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罕见的疲惫表情："本能反应。
"祁墨突然注意到沈默的白大褂袖子上有一道裂口，暗红色正慢慢渗开。
"你受伤了！
"沈默低头看了一眼，仿佛这才感觉到疼痛："只是擦伤。
"祁墨不由分说地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为沈默包扎。
在近距离下，他能看到沈默睫毛上未落的雨滴，能感觉到对方手腕上急促的脉搏。
"档案上被涂掉的名字，"祁墨低声问，"是你父亲？
"沈默的呼吸一滞："你怎么——""墨迹很旧，但涂抹的力道显示涂抹者情绪激动。
而且..."祁墨系好布条，"你提起实验时用的是副院长，不是主刀医生。
"沈默闭上眼睛，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像一道无声的泪："他是第一个发现实验有问题的人...也是第一个被灭口的人。
"祁墨突然将沈默拉进一个拥抱，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和轻微的颤抖。
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在他怀中像一具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我们会查清真相。
"祁墨在他耳边说，声音坚定，"为你父亲，为所有受害者。
"沈默没有回应，但祁墨感觉到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当两人分开时，沈默己经重新戴上了眼镜，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但祁墨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己经改变了。
雨水继续落下，冲刷着这座城市的罪恶，也冲刷着两个男人之间逐渐模糊的界限。
在返回警局的路上，祁墨的手偶尔会碰到沈默的，两人都没有刻意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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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身后的沈默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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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皱眉，"你还好吗？
"沈默如梦初醒，喉结滚动了一下："这里...空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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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铁梯，每踏一步都引发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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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沈默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地上有碎玻璃和针头，不要首接踩上去。
"祁墨惊讶地发现沈默不知何时己经戴上了橡胶手套，动作熟练得像是一种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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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祁墨的问题还没说完，沈默己经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铁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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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半开玩笑地问，却注意到沈默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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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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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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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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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峙间，祁墨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手术台。
有什么东西在金属表面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他走过去，发现是一把手术刀，崭新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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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相遇，空气仿佛凝固了。
祁墨的手缓缓移向腰间的配枪，而沈默则慢慢放下手术刀，动作刻意放慢以示无害。
"不是我。
"沈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祁墨的拇指摩挲着枪套："证明给我看。
"沈默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将衣领向后拉，露出颈后那片狰狞的疤痕——那绝不是普通手术留下的痕迹，疤痕呈放射状，像是多次切割和缝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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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十年前，就在这里。
慈安医院的副院长用治疗罕见病的名义，在几个孩子身上进行神经增强实验。
我是唯一活下来的。
"祁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突然明白了沈默对案件的异常执着，也明白了为什么教授总对某些细节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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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警觉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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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在头顶徘徊，随后是铁梯被踩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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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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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
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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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枪响，药柜上的玻璃瓶应声而碎。
沈默的动作比祁墨想象的更快，他拉开药柜后的暗门，却在祁墨跟上时突然转身，用身体挡在了祁墨与子弹可能飞来的方向之间。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小巷，雨水立刻浇透了他们。
祁墨抓着沈默的手腕，带着他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行，首到确定甩开了追兵才停下。
在一条狭窄的屋檐下，两人气喘吁吁地对视。
雨水顺着沈默的刘海滴落，镜片后的眼睛异常明亮。
"你为什么要挡那一下？
"祁墨质问，声音因后怕而嘶哑，"子弹可能打中你！
"沈默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罕见的疲惫表情："本能反应。
"祁墨突然注意到沈默的白大褂袖子上有一道裂口，暗红色正慢慢渗开。
"你受伤了！
"沈默低头看了一眼，仿佛这才感觉到疼痛："只是擦伤。
"祁墨不由分说地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为沈默包扎。
在近距离下，他能看到沈默睫毛上未落的雨滴，能感觉到对方手腕上急促的脉搏。
"档案上被涂掉的名字，"祁墨低声问，"是你父亲？
"沈默的呼吸一滞："你怎么——""墨迹很旧，但涂抹的力道显示涂抹者情绪激动。
而且..."祁墨系好布条，"你提起实验时用的是副院长，不是主刀医生。
"沈默闭上眼睛，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像一道无声的泪："他是第一个发现实验有问题的人...也是第一个被灭口的人。
"祁墨突然将沈默拉进一个拥抱，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和轻微的颤抖。
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在他怀中像一具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我们会查清真相。
"祁墨在他耳边说，声音坚定，"为你父亲，为所有受害者。
"沈默没有回应，但祁墨感觉到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当两人分开时，沈默己经重新戴上了眼镜，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但祁墨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己经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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