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刀，割开纪天怜肩头的伤口。
他踉跄着扶住树干，指尖抠进粗糙的树皮，黑骨片在怀中发烫，与伤口的血珠产生共鸣，竟有淡淡蓝光渗入皮肉，止住了流血。
远处传来狼群的低嚎，他知道那些畜生仍在追踪，但每次黑骨片震颤时，它们便会退避三舍。
“先找水源。”
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起父亲教过的野外生存法则。
他循着虫鸣走向山涧，却在转过巨石时，迎面撞上一辆装饰着骷髅旗的马车。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涂着丹蔻的手，指尖勾着枚骷髅算盘，算盘珠子上沾着暗红斑点，不知是朱砂还是血迹。
“小弟弟，迷路了？”
甜腻的声音里带着刀光般的冷意。
纪天怜后退半步，手按在狼首刀柄上，只见马车里走出个身着红裙的女子，腰肢上缠着蛇形软鞭，发间别着的骷髅簪子随步伐轻晃，正是血色商盟的少主林晚秋。
林晚秋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腰间的狼首刀和颈间的染血护身符上停留：“啧啧，这狼头雕纹，可是坠星谷的老货呢。
小弟弟，你爹娘呢？”
纪天怜沉默不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晚秋忽然轻笑出声，伸手勾住他下巴：“别怕，姐姐不是坏人。
瞧你这一身伤，跟姐姐回商队吧，姐姐教你怎么在这乱世活下去——比如，把你这张脸卖给青楼，说不定能换两斤灵米呢。”
少年猛地挥刀格开她的手，狼首刀擦着她耳畔划过，削落几缕青丝。
林晚秋非但不怒，反而拍手叫好：“有点意思，比上个月那个哭哭啼啼的世家公子有趣多了。
行吧，姐姐不为难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怀里的黑骨片，哪来的？”
纪天怜瞳孔骤缩，下意识按住胸口。
林晚秋见状挑眉，从袖中甩出一张兽皮地图，摊开在他面前：“瞧这儿，坠星谷、边陲小镇、太极宫山门。
姐姐我呢，要去给太极宫送点“礼物”，你若肯跟我走，路上管你饭——当然，要是敢耍花样......”她指尖轻抚过软鞭上的倒刺，“姐姐会把你做成活人灯笼，挂在商队最前头。”
山风掀起她的红裙，露出靴筒上绣着的骷髅图案。
纪天怜嗅到她身上混着的血腥味与龙涎香，忽然想起昨夜血狼帮首领提到的“太极宫狗腿子”。
他握紧狼首刀，却因三日未进食而眼前发黑，踉跄着单膝跪地。
“明智的选择。”
林晚秋抛来一块肉干，转身走向马车，“记住了，姐姐叫林晚秋，血色商盟的人都叫我——血瞳娘子。”
商队在暮色中抵达山脚时，纪天怜己啃完第三块肉干。
他躲在马车阴影里，听见前方传来争吵声：“杂役就该走侧门！
你们商盟是想挑衅太极宫的规矩？”
“王管事这话说的，”林晚秋的声音甜得发腻，“咱们送的货可都在这马车上，若是磕着碰着......您担待得起吗？”
纪天怜从木板缝隙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正挡在山门前，腰间挂着刻有“外门执事”的令牌。
他目光扫过商队，突然定格在纪天怜身上：“你，过来！
哪来的野小子？”
少年站起身，故意将狼首刀露在外面：“来拜师。”
“拜师？”
王管事上下打量他沾满泥污的衣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就你这浑身煞气的模样，也配进太极宫？
我看哪，你更适合去魔道当杂役——说不定人家还能赏你口残羹剩饭！”
商队里响起低低的嗤笑。
纪天怜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黑骨片在怀中微微发烫。
林晚秋见状轻咳一声：“王管事，这小子是我捡的奴隶，您要是看着不顺眼，我今晚就把他扔去喂狼。”
“奴隶？”
王管事眼神一亮，“正好，内门新来了批灵禽，缺人打扫笼子。
你把他留下，货就免检了。”
纪天怜还未开口，己被林晚秋推向前方。
她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小弟弟，记住姐姐的话——太极宫的测灵碑，可比血色商盟的骷髅算盘更会骗人哦。”
山门上的“太极宫”三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纪天怜跟着王管事穿过侧门时，听见林晚秋的马车渐渐远去，车帘后飘出一句低语：“黑骨现世，弑帝可期......”测灵广场的石砖缝里嵌着淡淡血迹，纪天怜站在队伍末尾，看着前方的少年们依次将手按在测灵碑上。
每当石碑亮起灵根光芒，周围便会响起欢呼声，而那些石碑毫无反应的人，则会被拖到广场角落，戴上刻着“杂役”的铁牌。
“下一个！”
执事的声音响起。
纪天怜深吸一口气，走向测灵碑。
这块高达三丈的石碑表面布满裂纹，他忽然想起林晚秋的话，目光落在碑身左上角——那里果然有道细长的裂痕，裂缝深处隐约可见一个“魔”字残纹。
“手放上来，磨蹭什么！”
执事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纪天怜咬咬牙，将手掌按在石碑上，怀中的黑骨片突然剧烈震颤，石碑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蓝光，裂缝中的“魔”字残纹竟发出耀眼光芒。
“这是......”周围响起惊呼声。
执事脸色骤变，猛地扯下他的手：“资质测试，劣品无灵根！
拖下去，分配到兽栏！”
“等一下！”
纪天怜挣扎着喊道，“刚才石碑明明......”“闭上你的嘴！”
执事掏出一枚铁牌砸在他胸口，“杂役男，编号三七二，再敢喧哗，打断你的腿！”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
纪天怜低头看着铁牌上的“杂役男”三个字，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他听见左侧传来一声冷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正斜倚在廊柱旁，腰间挂着镀金的太极宫令牌，正是林莽。
“哟，这不是那个说自己能修仙的杂役男吗？”
林莽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手持棍棒的仆从，“让本少爷看看，你这双脏手到底有没有灵根——哦，不对，杂役男哪配拥有灵根？
你们这种人，生来就是给我们提鞋的！”
纪天怜握紧拳头，黑骨片在怀中发烫，竟有缕缕热流顺着经脉涌向手臂。
林莽见状愈发得意，伸手扯掉他的衣领：“怎么，还想还手？
杂役男，给小爷舔鞋，舔干净了，我或许能赏你口灵米粥——哈哈，瞧他这表情，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反抗吧？”
“林公子！”
执事匆匆赶来，“长老们还在等......”“急什么？”
林莽一脚踹在纪天怜膝盖上，“我在教这杂役男懂点规矩——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看是狗屎！
给我跪！”
少年被按在地上，膝盖磕在石砖上，剧痛传来的瞬间，黑骨片突然爆发出一股凉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
纪天怜抬头，看见测灵碑的裂纹中蓝光更盛，而林莽腰间的镀金令牌正在阳光下扭曲，露出底下刻着的“旁支”二字。
“林莽！”
威严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
纪天怜转头，看见一位身着白袍的长老缓步走下，身后跟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正是昨夜在剑坪惊鸿一瞥的慕容瑾。
“长老！”
林莽急忙松手，“这杂役男冲撞我......”“够了。”
长老瞥了纪天怜一眼，目光在他颈间的护身符上停留，“测灵结果己出，带他去兽栏。
至于你——”他转向林莽，“今日之事若再让我看见，便去刑堂领二十鞭。”
林莽脸色铁青，恨恨地瞪了纪天怜一眼，甩袖离去。
慕容瑾路过纪天怜身边时，袖中忽然飘出一张纸页，轻轻落在他掌心。
少年低头，看见纸上写着：“夜扫剑坪，子时三刻”，落款处画着一朵残缺的雪莲花。
兽栏里弥漫着粪便与腐肉的恶臭，纪天怜握着木铲的手早己磨出血泡。
他偷偷摸出慕容瑾的纸条，想起她御剑时衣袂翻飞的模样，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新来的？”
粗犷的声音响起。
纪天怜转身，看见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正扛着粪桶走来，左腿裤管空荡荡的，腰间别着半截断刀，“我叫张铁柱，杂役区的老人了。
你小子运气不错，没被分到炼丹房——那帮龟孙最爱拿杂役试毒。”
纪天怜沉默着点头。
张铁柱忽然注意到他颈间的护身符：“这绣工......像是坠星谷的手艺。
小子，你爹娘是坠星谷的人？”
少年身体一僵，下意识按住护身符。
张铁柱见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齿缝：“别怕，老子不是正道的狗腿子。
瞧你这一身硬气，不像个甘愿当杂役的——对了，今晚子时，跟我去剑坪扫落叶，有些规矩，得教你知道知道。”
夜幕降临时，纪天怜蹲在井边清洗伤口。
黑骨片吸收了一整天的废丹煞气，此刻在怀中静静躺着，纹路里的红光时明时暗。
他摸出慕容瑾的纸条，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钟声，子时三刻己到。
剑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无数把灵剑插在石台上，剑柄上的符文发出微弱光芒。
张铁柱递给他一把扫帚，低声道：“看见那些剑了吗？
都是内门弟子的本命剑，咱们扫的时候得绕道走，要是碰坏了......老子这条断腿就是教训。”
纪天怜点头，刚要开口，忽然瞥见一道白影从天际掠过。
慕容瑾御剑悬停在剑坪上方，衣袂无风自动，手中握着一卷玉简。
她低头时，发丝垂落，露出耳后一枚银色耳坠，形状竟是半朵雪莲花。
“看好了。”
张铁柱用肘部撞了撞他，“那是慕容圣女，天品冰灵根，整个太极宫最有希望突破化神境的弟子......可惜啊，听说她最近犯了长老会的忌讳，被贬去看守藏书阁了。”
慕容瑾似乎有所察觉，忽然转身看向两人藏身的阴影。
纪天怜急忙低头，却见她指尖轻弹，一道流光飞来，正是今日那张纸条，只是背面多了行小字：“测灵碑裂，天道己崩，杂役男，你敢信吗？”
张铁柱突然咳嗽一声，指着远处：“小心，刘管事来了！”
纪天怜急忙将纸条塞进衣领，抓起扫帚假装清扫。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着灰袍的男子走来，腰间挂着一串钥匙，正是杂役区管事刘管事。
他目光在纪天怜身上停留，忽然冷笑一声：“杂役男，跟我来，兽栏的灵禽饿了，需要人进去打扫——你这么壮实，正好合适。”
少年握紧扫帚，黑骨片在怀中发烫，他听见张铁柱低声道：“别去，灵禽区有二阶妖兽......”“怕什么？”
刘管事甩动手中皮鞭，“男人力气大，就该多干活。
怎么，你想抗命？”
纪天怜咬咬牙，跟着刘管事走向兽栏深处。
路过剑坪时，他不经意间回头，看见慕容瑾仍在御剑盘旋，月光落在她脸上，竟有一丝忧虑。
而在她身后的云层里，隐约有个身着黑衣的身影闪过，袖口露出半枚噬灵魔纹玉牌。
兽栏深处传来妖兽的嘶吼，刘管事打开铁门，推了纪天怜一把：“进去吧，打扫干净了，老子赏你块灵米饼——要是死了，就当喂兽了。”
铁门“咣当”关闭的瞬间，纪天怜听见刘管事的低语：“杂役男，乖乖去死吧，省得碍眼......”黑暗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缓缓睁开。
纪天怜摸向怀中的黑骨片，指尖触到纹路深处的“弑帝骨”三字，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男儿当持此剑，斩破天道。”
妖兽的嘶吼越来越近，少年握紧黑骨片，任由其释放出的煞气顺着经脉游走。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仿佛战鼓轰鸣，而在遥远的某处，一块刻着“魔子”的玉简正在太极宫密室内碎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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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莽！”
威严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
纪天怜转头，看见一位身着白袍的长老缓步走下，身后跟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正是昨夜在剑坪惊鸿一瞥的慕容瑾。
“长老！”
林莽急忙松手，“这杂役男冲撞我......”“够了。”
长老瞥了纪天怜一眼，目光在他颈间的护身符上停留，“测灵结果己出，带他去兽栏。
至于你——”他转向林莽，“今日之事若再让我看见，便去刑堂领二十鞭。”
林莽脸色铁青，恨恨地瞪了纪天怜一眼，甩袖离去。
慕容瑾路过纪天怜身边时，袖中忽然飘出一张纸页，轻轻落在他掌心。
少年低头，看见纸上写着：“夜扫剑坪，子时三刻”，落款处画着一朵残缺的雪莲花。
兽栏里弥漫着粪便与腐肉的恶臭，纪天怜握着木铲的手早己磨出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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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
粗犷的声音响起。
纪天怜转身，看见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正扛着粪桶走来，左腿裤管空荡荡的，腰间别着半截断刀，“我叫张铁柱，杂役区的老人了。
你小子运气不错，没被分到炼丹房——那帮龟孙最爱拿杂役试毒。”
纪天怜沉默着点头。
张铁柱忽然注意到他颈间的护身符：“这绣工......像是坠星谷的手艺。
小子，你爹娘是坠星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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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柱见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齿缝：“别怕，老子不是正道的狗腿子。
瞧你这一身硬气，不像个甘愿当杂役的——对了，今晚子时，跟我去剑坪扫落叶，有些规矩，得教你知道知道。”
夜幕降临时，纪天怜蹲在井边清洗伤口。
黑骨片吸收了一整天的废丹煞气，此刻在怀中静静躺着，纹路里的红光时明时暗。
他摸出慕容瑾的纸条，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钟声，子时三刻己到。
剑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无数把灵剑插在石台上，剑柄上的符文发出微弱光芒。
张铁柱递给他一把扫帚，低声道：“看见那些剑了吗？
都是内门弟子的本命剑，咱们扫的时候得绕道走，要是碰坏了......老子这条断腿就是教训。”
纪天怜点头，刚要开口，忽然瞥见一道白影从天际掠过。
慕容瑾御剑悬停在剑坪上方，衣袂无风自动，手中握着一卷玉简。
她低头时，发丝垂落，露出耳后一枚银色耳坠，形状竟是半朵雪莲花。
“看好了。”
张铁柱用肘部撞了撞他，“那是慕容圣女，天品冰灵根，整个太极宫最有希望突破化神境的弟子......可惜啊，听说她最近犯了长老会的忌讳，被贬去看守藏书阁了。”
慕容瑾似乎有所察觉，忽然转身看向两人藏身的阴影。
纪天怜急忙低头，却见她指尖轻弹，一道流光飞来，正是今日那张纸条，只是背面多了行小字：“测灵碑裂，天道己崩，杂役男，你敢信吗？”
张铁柱突然咳嗽一声，指着远处：“小心，刘管事来了！”
纪天怜急忙将纸条塞进衣领，抓起扫帚假装清扫。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着灰袍的男子走来，腰间挂着一串钥匙，正是杂役区管事刘管事。
他目光在纪天怜身上停留，忽然冷笑一声：“杂役男，跟我来，兽栏的灵禽饿了，需要人进去打扫——你这么壮实，正好合适。”
少年握紧扫帚，黑骨片在怀中发烫，他听见张铁柱低声道：“别去，灵禽区有二阶妖兽......”“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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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栏深处传来妖兽的嘶吼，刘管事打开铁门，推了纪天怜一把：“进去吧，打扫干净了，老子赏你块灵米饼——要是死了，就当喂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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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的嘶吼越来越近，少年握紧黑骨片，任由其释放出的煞气顺着经脉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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