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周明远站在便利店屋檐下，看着雨水在面前形成一道水帘。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最后二十块钱，犹豫着是买包烟还是买个面包。
他己经两天没吃正经饭了，但此刻更需要尼古丁来安抚他躁动的神经。
手机又震动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老高，那个放高利贷的。
周明远数了数，这是今天的第七个未接来电。
他掐灭刚抽了两口的烟，把烟头弹进雨中。
烟丝遇水发出嗤的一声，就像老高每次催债时从鼻腔里喷出的不屑。
"操。
"周明远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老高，还是在骂自己。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普通的房产中介，虽然赚得不多，但至少能养活自己。
首到他跟着客户去了那家地下赌场。
第一次去，他赢了八千。
那感觉比做成一单生意还爽快，钱来得太快太容易。
第二次去，他输了一万五。
第三次，他把积蓄全搭进去了。
第西次...现在他欠老高三十七万，利息每天滚。
上周老高的小弟在他家门口泼了红油漆，昨天他们把他堵在巷子里谈心。
周明远摸了摸肋骨，那里还隐隐作痛。
雨小了些。
周明远决定去老城区转转，那里有些老房子挂牌很久了，万一能碰上个想捡漏的买家呢？
他刚走出几步，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喂？
"周明远警惕地问。
"是周明远吗？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低沉而沙哑，"听说你在找翻本的机会？
"周明远的心跳加快了："你是谁？
""叫我林姐就行。
老高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个有胆量的。
"女人轻笑一声，"我这儿有个局，比老高那儿公平，来钱也快。
有兴趣吗？
"周明远咽了口唾沫。
理智告诉他该拒绝，但那个总在输钱后发誓戒赌、又在有钱后第一时间找赌场的周明远己经开口了："在哪？
""青松路144号，幸运阁。
今晚九点，别迟到。
"电话挂断了。
青松路是老城区最破败的一条街，路灯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时明时暗。
周明远数着门牌号，在143号和145号之间，怎么也找不到144号。
他正怀疑自己被耍了，忽然注意到两栋楼之间有条几乎被杂物堵死的窄巷。
周明远挤进巷子，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幸运阁。
没有门铃，他敲了敲门，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他："名字？
""周明远。
"门后传来链条滑动的声音，铁门完全打开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示意他进去："第一次来？
手机交出来。
"周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交出了手机。
老头把手机锁进墙上的小柜子，递给他一把钥匙："走到底右转。
"走廊很长，墙纸发黄剥落，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
周明远数着自己的心跳，在尽头右转，推开一扇雕花木门。
门后是个宽敞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绿色赌台，周围散落着几张牌桌和老虎机。
五六个男人围在赌台边，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庄家位置的女人，黑色旗袍，苍白的面容，鲜红的嘴唇。
她抬头看向周明远，嘴角勾起一抹笑。
"周先生，准时赴约，很好。
"她应该就是电话里的林姐，"我是林玥，这里的负责人。
想玩什么？
百家乐？
二十一点？
还是更刺激的？
"周明远走近赌台，这才注意到台面上没有筹码，只有一些小小的、剪纸人形状的东西。
每个纸人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这是？
""我们的特色筹码。
"林玥用修长的手指拈起一个纸人，"写上你的名字，它就是你的了。
赢了可以带走钱，输了的话、"她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周明远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但赌徒的本能让他忽略了这种不适。
他拿出钱包，里面只有三百块："我只有这些。
"林玥摇摇头："我们这里不收现金。
第一次来的客人，可以用别的抵押。
"她的目光在周明远身上巡视，"比如，一个月的寿命。
"房间里的灯光似乎暗了一下。
周明远干笑两声："开什么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
"林玥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可以选择离开，但错过这次机会，老高那边可就～"她故意拖长了音调。
周明远想起老高手下那些人的手段，胃部一阵绞痛。
他咬了咬牙："怎么玩？
"林玥的笑容扩大了。
她递给周明远一张泛黄的纸和一支钢笔："签个名就行。
放心，只是形式。
"周明远扫了眼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看不懂的符号，只在最下方有一条中文："自愿参与幸运阁游戏，遵守一切规则。
"他鬼使神差地签了名。
签完字的瞬间，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体内抽走。
等他回过神来，林玥己经把一个写着他名字的纸人放在他面前。
"百家乐，简单明了。
"林玥开始洗牌，"押庄还是闲？
"周明远盯着那双灵活的手，突然注意到林玥的指甲异常长而尖锐，在灯光下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闲、闲家。
"牌发下来了。
闲家8点，庄家6点。
周明远赢了。
"看来幸运女神眷顾你。
"林玥推过来一叠钞票，正好三千块。
周明远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前的纸人旁边多了几个小纸人，每个上面都写着不同的名字。
"这是？
""你赢得的筹码。
"林玥解释道，"每个代表一个人一个月的寿命。
你可以继续玩，或者兑换成现金离开。
"周明远摸了摸那叠钞票，真实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
这比他卖一套房子赚得还多，而且只用了五分钟。
"再来一局。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像做梦一样。
周明远押什么中什么，面前的纸人越堆越高，林玥给他的现金己经超过五万。
他完全忘记了先前的诡异感，沉浸在赢钱的快感中。
"周先生手气真旺。
"林玥第七次赔钱给他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要不要玩把大的？
"赌徒的贪婪战胜了理智。
周明远把面前所有纸人推出去："全押闲家！
"林玥发牌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
闲家首张牌是A，周明远的心沉了下去。
第二张牌翻开时，房间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是8，闲家9点，最大的点数。
但林玥的笑容变得诡异："周先生，你确定要看庄家的牌吗？
""当然！
"周明远己经想象自己带着十几万离开的场景。
林玥缓缓翻开庄家的牌。
第一张是4，第二张也是4。
庄家8点，闲家赢。
可就在这时，周明远面前的纸人突然全部自燃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房间里的灯光剧烈闪烁，赌台周围的男人们发出低沉的笑声。
"怎么回事？
"周明远惊恐地站起来，"我的钱呢？
"林玥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变得扭曲："周先生，你刚才押上的不只是赢来的筹码，还有你自己的原始股。
""什么原始股？
""你抵押的一个月寿命，记得吗？
"林玥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按照规则，连输七局后，庄家有权收取抵押品。
"周明远这才注意到，赌台周围的男人全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脸在灯光下模糊不清，只有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他想逃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过别担心，"林玥从赌台下拿出一个沙漏，里面的黑沙己经流到底部，"我们给你一个翻本的机会。
再签一个月，你可以继续玩。
"周明远看着沙漏，突然明白那些黑沙代表什么。
他想拒绝，可当林玥重新洗牌时，他听到了骰子滚动的声音、轮盘转动的嗡鸣，那是他无法抗拒的召唤。
"我、我再玩一局。
"周明远颤抖着签下又一个名字。
这一次，他输得更快。
每输一局，他就感到身体某处传来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走。
当签下第六个名字时，他在墙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脸色灰白，眼窝深陷，像个活死人。
"最后一局。
"林玥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押上全部，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周明远己经无法思考，他把所有纸人推出去，包括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个。
牌发下来的瞬间，他听到耳边响起无数尖叫，赌台突然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林玥的脸裂开成两半，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物质。
当周明远再次清醒时，他发现自己坐在幸运阁的庄家位置，面前摆着一叠空白纸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男人探头进来："请问，这里是幸运阁吗？
"周明远感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是的，请进。
怎么称呼？
""我姓张。
"男人怯生生地说，"有人告诉我这里能快速弄到钱。
"周明远拿出那张泛黄的纸和钢笔，推给新来的客人："签个名就行。
放心，只是形式。
"当男人低头签名时，周明远看向墙上的镜子。
镜中，林玥正站在他身后，对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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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到他跟着客户去了那家地下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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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8点，闲家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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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灯光剧烈闪烁，赌台周围的男人们发出低沉的笑声。
"怎么回事？
"周明远惊恐地站起来，"我的钱呢？
"林玥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变得扭曲："周先生，你刚才押上的不只是赢来的筹码，还有你自己的原始股。
""什么原始股？
""你抵押的一个月寿命，记得吗？
"林玥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按照规则，连输七局后，庄家有权收取抵押品。
"周明远这才注意到，赌台周围的男人全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脸在灯光下模糊不清，只有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他想逃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过别担心，"林玥从赌台下拿出一个沙漏，里面的黑沙己经流到底部，"我们给你一个翻本的机会。
再签一个月，你可以继续玩。
"周明远看着沙漏，突然明白那些黑沙代表什么。
他想拒绝，可当林玥重新洗牌时，他听到了骰子滚动的声音、轮盘转动的嗡鸣，那是他无法抗拒的召唤。
"我、我再玩一局。
"周明远颤抖着签下又一个名字。
这一次，他输得更快。
每输一局，他就感到身体某处传来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走。
当签下第六个名字时，他在墙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脸色灰白，眼窝深陷，像个活死人。
"最后一局。
"林玥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押上全部，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周明远己经无法思考，他把所有纸人推出去，包括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个。
牌发下来的瞬间，他听到耳边响起无数尖叫，赌台突然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林玥的脸裂开成两半，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物质。
当周明远再次清醒时，他发现自己坐在幸运阁的庄家位置，面前摆着一叠空白纸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男人探头进来："请问，这里是幸运阁吗？
"周明远感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是的，请进。
怎么称呼？
""我姓张。
"男人怯生生地说，"有人告诉我这里能快速弄到钱。
"周明远拿出那张泛黄的纸和钢笔，推给新来的客人："签个名就行。
放心，只是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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