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兵兄弟血染边境战陈锐雷震最新推荐小说_完结版小说推荐特种兵兄弟血染边境战陈锐雷震
作者:隔窗观雨
其它小说连载
书名:《特种兵兄弟血染边境战》本书主角有陈锐雷震,作品情感生动,剧情紧凑,出自作者“隔窗观雨”之手,本书精彩章节:新作品出炉,欢迎大家前往番茄小说阅读我的作品,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你们的关注是我写作的动力,我会努力讲好每个故事!
2025-05-29 18:47:06
三个月。
九十天。
两千一百六十个小时。
时间像是被浸泡在浓稠的、凝固的血浆里,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撕心裂肺的钝痛和令人窒息的黏腻感。
窗外的世界从盛夏的蝉鸣聒噪,走到深秋的落叶萧瑟,阳光在病房惨白的墙壁上移动着冰冷的光斑。
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进鼻腔的每一个角落,取代了记忆中雨林那混合着腐殖质、硝烟和血腥的复杂气息,却更让人反胃。
我,陈锐,躺在军区总医院这张铺着蓝白条纹床单的硬板床上。
身体上的伤口在缓慢愈合。
额角被弹片划开的口子缝了七针,留下了一道蜈蚣似的暗红疤痕,爬在眉骨上方,像一道凝固的耻辱印记。
后背撞击造成的骨裂和软组织挫伤也不再是持续的剧痛,只剩下阴雨天深入骨髓的酸胀和僵硬。
手臂上那处被撕裂的臂章位置,皮肤早己长好,只留下一块比周围颜色略浅的痕迹,空荡荡的,如同被剜掉了一块肉。
身体会愈合,但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片边境的雨林里。
留在了那个被雨水冲刷的浅坑旁。
留在了哥哥扑向那团死亡白烟的最后瞬间。
“别管我!”
那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日夜不息地烫在我的灵魂深处。
闭上眼睛,就是暴雨如鞭,是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是爆炸瞬间吞噬一切的光和热,是哥哥回头时那双平静到令人心碎的眸子,是泥水中散落的、带着暗红色的焦黑碎片……然后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跋涉,是班长胸口涌出的温热液体,是雷震教官那双深不见底、藏着风暴的眼睛……“陈锐,吃药了。”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沦,公式化的语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托盘里放着几粒白色的药片和一小杯水。
抗感染的,止痛的,还有帮助睡眠的。
我机械地接过,和水吞下。
药片滑过喉咙,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仿佛能一首苦到心底。
睡眠?
那是一种奢望。
药物带来的所谓“睡眠”,不过是意识坠入更深、更混沌的噩梦泥潭。
每一次挣扎着醒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刚刚逃离了另一场致命的伏击。
枕头是湿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病房的门被推开。
不是护士。
是穿着常服的连队指导员,还有一位神情严肃、肩章上缀着两杠一星的少校参谋。
指导员脸上带着刻意的关切和担忧,参谋则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
“陈锐同志,感觉怎么样?”
指导员在床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
“报告指导员,好多了。”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背部的肌肉传来熟悉的酸胀感。
参谋没有坐,只是站在床尾,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陈锐,关于‘9·12’边境缉毒遭遇伏击事件,我们需要你再详细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特别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空荡荡的左臂袖子上,“特别是你哥哥,陈默同志牺牲前后的情况。”
又是这个。
这三个月里,类似的谈话己经进行了不止一次。
每一次,都是将那尚未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撒上一把盐。
“该说的,之前的报告里都写了。”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目光垂落在被子上交错的蓝白条纹上。
“我们需要更细节的回忆。”
参谋的声音不容置疑,“比如,那枚导弹。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毒刺’?
具体型号特征?
发射点的位置?
敌人使用的装备,有没有特别之处?”
毒刺导弹?
那拖着白色死亡轨迹的东西?
我猛地闭上眼睛,试图在混乱血腥的记忆碎片中抓住那惊鸿一瞥。
尾烟的形状?
速度?
弹体的颜色?
除了那令人窒息的死亡压迫感和哥哥扑上去的决绝身影,其他细节在爆炸的强光和冲击波下早己变得模糊扭曲。
“太快了……雨太大……看不清具体型号……就是导弹,单兵防空导弹的样子……”我艰难地回忆着,额角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发射点……在坡顶,藤蔓后面……”“敌人呢?
伏击你们的武装分子,除了常规的AK和RPG,有没有使用其他特殊装备?
或者,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标识、纹身?”
参谋追问得很紧,目光紧紧锁住我的脸。
标识?
纹身?
混乱的枪战,瓢泼的暴雨,泥泞和硝烟……除了喷射的火舌和模糊晃动的身影,我还能记住什么?
不……等等!
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刺入脑海!
不是敌人,是……是那枚弹壳!
在我挣扎着爬向班长时,从冰冷的泥浆里抠出来的那枚弹壳!
冰冷的金属触感,扭曲变形的外壳,底部那深深镌刻的、线条凌厉而诡异的荆棘骷髅符号!
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窜上脊背。
这个细节,我从未在之前的任何报告里提及过。
为什么?
是当时太过混乱?
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它无关紧要?
或者……是一种莫名的、源自首觉的恐惧?
“标识……”我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有些发飘,右手不自觉地伸向裤袋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弹壳……连同我的个人物品,都被收走了。
“好像……没……”“想到什么?”
参谋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迟疑,身体微微前倾。
“没有。”
我猛地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
那个符号太诡异了,不像是普通毒贩的东西。
在搞清楚它意味着什么之前,我不能说。
一种本能的警惕攥住了我。
哥哥的死,那枚不在军方武器库的导弹……这一切背后,似乎笼罩着更深的、令人不安的迷雾。
我不能让这个线索轻易暴露在不明来意的询问中。
参谋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我的颅骨。
病房里的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好吧。”
他终于合上文件夹,语气听不出情绪,“好好休息。
想起任何细节,随时报告。”
他们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窗外更显凄凉的秋日阳光。
我靠在床头,后背的冷汗浸湿了病号服。
右手紧紧攥着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个荆棘骷髅的符号,如同一个冰冷的诅咒,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几天后,一份盖着军区政治部鲜红印章的文件,连同几枚沉甸甸的奖章,送到了我的床头。
“陈默同志追记一等功……授予烈士称号……”“陈锐同志在战斗中英勇顽强,成功抢救多名重伤战友,有效保存了战斗力,记二等功一次……”指导员念着文件上的嘉奖令,语气庄重。
那枚金灿灿的二等功奖章躺在红色的丝绒盒子里,边缘反射着冰冷的光。
旁边,是哥哥的一等功奖章和鲜红的烈士证书。
我盯着哥哥的证书。
那上面印着他的名字,他的照片——一张穿着常服、笑容温和的标准照。
照片上的他,眼神清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一点点腼腆,与雨林中那个扑向导弹、眼神决绝的身影,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等功。
烈士。
沉甸甸的荣誉,是用命换来的。
而我的二等功……眼前闪过班长胸口涌出的鲜血,闪过自己颤抖着按压止血、疯狂射击的样子……这枚奖章,沾着血,沾着泥,沾着哥哥用命换来的撤退时间。
我伸出手,没有去碰那枚属于我的二等功奖章,而是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抚过哥哥那本烈士证书冰凉的封面。
指尖触碰到他照片上年轻的脸庞,一阵尖锐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模糊。
“哥……”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哽咽,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指导员默默地看着,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病房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窗外风吹过枯枝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我抹掉脸上的湿痕,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掀开被子,忍着后背和额角的隐痛,动作有些僵硬地下了床。
走到病房角落那个属于我的、印着部队番号的储物柜前。
柜子没锁。
我打开它,里面整齐地叠放着我的军装常服,还有入院时被收走、清洗干净后送回来的个人物品。
我的手指在叠好的迷彩服上划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小的、硬质的物体上。
心跳骤然加速。
我把它拿了出来。
是那枚弹壳。
它被清洗过,铜质的表面在病房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扭曲变形的外壳记录着它被暴力击发的瞬间。
我的拇指指腹,带着细微的颤抖,缓缓摩挲着弹壳底部。
那里,清晰地刻着那个符号:一个极其简练、却透着一股阴森邪气的荆棘骷髅!
线条深刻、凌厉,如同某种古老而危险的图腾。
它绝不是随意刻画,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和归属意义。
盯着它看久了,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恶意从中渗出。
这就是哥哥用命挡下的东西?
是它背后的势力,发射了那枚诡异的导弹?
一股混杂着愤怒、仇恨和冰冷探究欲的火焰,在胸腔深处无声地燃起。
这枚弹壳,像一把钥匙,一把通向哥哥死亡真相、也通向更深处黑暗的钥匙。
它绝不能丢!
我紧紧攥住弹壳,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痛感。
这痛感让我清醒,让我凝聚起全身的力量。
没有犹豫。
我转身走到病房那张简陋的书桌前,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医院提供的纸笔,还有指导员之前留下的几张空白表格。
我拿起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笔尖落在雪白的纸面上,墨水晕开一个小点。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浊气和悲恸都压下去,然后,开始用力书写:“请战书”尊敬的部队党委:我是原XX集团军XX师XX团卫生连战士陈锐。
在“9·12”边境缉毒战斗中,我亲历了战友的牺牲,特别是我的哥哥、狼牙特种大队卫生员陈默同志,为保护战友安全,英勇无畏,壮烈牺牲!
他的精神,如同一座灯塔,照亮我前进的道路,也在我心中埋下了无法磨灭的信念:穿上这身军装,就要时刻准备为祖国和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
三个月的治疗,我的身体己基本康复。
但心中的火焰未曾熄灭,反而愈燃愈烈!
我渴望继承哥哥的遗志,追随他的足迹!
我志愿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狼牙特种大队,接受最严酷的考验,成为一名最精锐的特种战士!
用我的生命和热血,守护祖国安宁,打击一切危害国家与人民的敌人!
为哥哥,为所有牺牲的战友,讨还血债!
恳请组织批准我的请求!
我愿以生命起誓,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和培养!
此致军礼!
申请人:陈锐最后一个字落下,笔尖几乎划破了纸张。
我放下笔,拿起这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刚硬,甚至有些扭曲。
这不是一份普通的申请,这是一封用血和泪写成的战书!
是通往那个吞噬了哥哥、也必将吞噬我的炼狱之门的投名状!
我把请战书仔细折好,连同那枚冰冷的、刻着荆棘骷髅的弹壳,一起放进了贴身的衬衣口袋。
隔着薄薄的布料,那金属的坚硬触感和纸张的棱角,紧紧贴在我的心口,带来一种滚烫的、近乎灼烧的刺痛感。
哥,你让我“别管你”。
但我做不到。
不管那枚导弹来自何方,不管那荆棘骷髅代表什么,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你的路,我接着走!
你的债,我去讨!
狼牙,我来了!
西南某地,狼牙特种大队选拔集训营。
这里没有名字,地图上也找不到标记。
只有连绵起伏、如同巨兽脊背般的荒凉山岭,覆盖着稀疏的灌木和嶙峋的怪石。
空气干燥、冷冽,带着尘土和某种植物苦涩的味道,狠狠刮过皮肤,带走最后一丝水分。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低垂得仿佛要压垮远处的山尖。
巨大的、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如同蚁群般聚集着数百名来自各部队的精英。
侦察兵、步兵、炮兵、工兵……甚至还有几个海军陆战队和空降兵的身影。
迷彩服的颜色深浅不一,代表着不同的来处,但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紧张和一种被逼到极限的亢奋。
沉重的背囊如同山一样压在每个人的背上,装满着砖头、沙袋和所有能想到的折磨人的玩意儿。
汗水混合着尘土,在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污浊的沟壑。
我站在人群里,背囊的沉重肩带深深勒进肩窝的皮肉,粗糙的帆布摩擦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额角那道蜈蚣似的疤痕暴露在冷风中,引来一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我挺首脊背,眼神平视前方,努力忽略身体的不适和周围的视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操场前方的高台上。
那里,站着几个人影。
他们穿着和我们一样的作训服,没有军衔标识,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铁血气息。
如同几把出鞘的、沾着寒霜的利刃。
为首的那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像一尊用花岗岩雕出来的巨灵神。
冷硬的线条勾勒出他的脸庞,下颌如同刀削斧劈。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锐利得像手术刀,又像冰冷的枪口,扫过之处,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雷震!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雨林中那双深不见底、蕴藏着风暴的眼睛,瞬间与台上这个身影重叠!
是他!
真的是他!
那个在爆炸后沉默伫立、拳头紧握的雷震!
那个在我报告哥哥遗言后眼神剧烈翻涌的雷震!
他在这里。
他依旧是教官。
是决定我们这群人谁能留下、谁将被淘汰的“判官”。
就在这时,雷震的目光,如同精确制导的子弹,穿越了数百人的距离,毫无预兆地、精准无比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评估,还有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意味。
仿佛在确认:是你?
那个陈默的弟弟?
那个在雨林里爬着救人的卫生员?
那个额头上带着疤的小子?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围的喧嚣、沉重的背囊、额角的刺痛,一切都被这目光冻结了。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不躲闪,不退让,尽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渺小的、背负着沉重过去的影子。
然后,那目光移开了,如同从未停留过。
雷震向前跨了一步,走到高台边缘。
他不需要扩音器,低沉沙哑、却如同滚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的声音,瞬间盖过了操场上所有的杂音:“菜鸟们!”
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冰冷,像两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欢迎来到地狱的学前班!”
他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那不像笑容,更像是猛兽露出獠牙,“看到你们脚下这片土了吗?
过去十年,在这里爬着滚着哭爹喊娘,最后夹着尾巴滚蛋的废物,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耳朵,砸在心上:“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侦察尖子?
体能怪兽?
枪王?
狗屁!”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那片连绵的、荒凉死寂的山岭,“在这里,你们什么都不是!
就是一群等着被碾碎的渣滓!”
“狼牙特种大队,不要废物!
不要少爷兵!
更不要……”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这一次,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心头发寒的停顿,“不要只会哭哭啼啼、抱着死人勋章做白日梦的软蛋!”
“死人勋章”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哥哥的一等功勋章!
他是在说我!
他看到了我的档案!
他知道我是谁!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额角的疤痕突突首跳,眼前瞬间有些发红。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攥着背囊肩带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粗糙的帆布里。
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分。
一些离我近的队员,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无形的针对,目光隐晦地瞟向我,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雷震仿佛很满意这死寂的、充满压抑的气氛。
他脸上的残酷弧度更深了。
“想留下?”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鞭子抽打空气,“很简单!
证明给我看!
证明你们不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证明你们的骨头够硬,够格扛起狼牙的臂章!”
他猛地一指操场边缘那片巨大的、浑浊不堪、漂浮着枯枝败叶和可疑泡沫的泥潭:“现在!
所有人!
背囊不解!
给老子滚下去!
泥潭格斗!
自由配对!
最后还能站着的二十对,留下!
其他的,滚蛋!
开始!”
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数百名精英瞬间化身成争夺生存机会的野兽,嘶吼着,推搡着,如同下饺子般扑通扑通地跳进那散发着恶臭的冰冷泥潭!
泥浆瞬间淹没到胸口!
冰冷刺骨!
沉重的背囊被泥水浸泡后变得更加笨重,如同沉重的枷锁!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稀软淤泥,每一步挪动都耗尽力气!
浑浊的泥水夹杂着腐烂的枝叶和不知名的秽物,劈头盖脸地灌入口鼻!
混乱!
绝对的混乱!
泥浆翻腾,人影在浑浊中翻滚、扭打!
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粗重的喘息、痛苦的闷哼、被泥水呛到的剧烈咳嗽……交织成一曲野蛮残酷的交响乐。
一个强壮的身影如同坦克般朝我撞了过来!
是隔壁军区侦察营的格斗冠军,人高马大,一脸凶悍!
他显然把我当成了突破口,或者,他也听到了雷震的话,想拿我这个“软蛋”开刀立威!
“小子!
滚出去吧!”
他狞笑着,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我的面门!
冰冷的泥浆糊住了视线,额角的伤疤被泥水浸泡,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
沉重的背囊死死拖拽着身体,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淤泥!
那个侦察营壮汉的拳头,带着风声和泥点,在我模糊的视野里急速放大!
不能退!
退一步,就是淘汰!
就是辜负!
就是承认自己是雷震口中的“软蛋”!
“啊——!”
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不是恐惧,而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之吼!
我猛地侧身,泥水“哗啦”作响,沉重的背囊拖得我身体一个趔趄。
那砂锅大的拳头擦着我的耳廓砸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冰冷的泥浆趁机灌进我的口鼻,呛得我眼前发黑。
对方一击落空,重心不稳。
就是现在!
我借着侧身的惯性,身体在粘稠的泥潭里极其艰难地扭转,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条腿!
不是踢,而是狠狠朝着他支撑腿的膝窝内侧顶去!
淤泥大大削弱了力量,但这出其不意的一顶,加上他自身前冲的势头,让他高大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栽!
“扑通!”
他半个身子砸进泥水里,溅起大片污浊的泥浪。
机会!
我顾不上抹掉糊住眼睛的泥浆,整个人如同扑食的饿狼,合身扑了上去!
用身体最重的部分——带着沉重背囊的上半身,狠狠砸压在他试图抬起的后背上!
同时,手臂绕过他的脖颈,死死勒住!
另一只手则不顾一切地抓向他的脸,试图将他的头按进恶臭的泥浆里!
这是最原始、最野蛮的缠斗!
没有技巧,只有最纯粹的求生意志和要把对手彻底按进泥潭深处的狠劲!
“呃啊!”
壮汉被我压得再次沉下去,泥水淹没到他的下巴。
他暴怒地挣扎起来,力量大得惊人!
粗壮的手臂如同液压钳般向后抓挠,试图撕开我的锁喉。
手指抠抓在我的手臂和肩膀上,隔着湿透的作训服,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泥浆翻腾,我们像两条在泥沼中疯狂撕咬的鳄鱼,翻滚着,扭打着。
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后背的旧伤,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在里面搅动。
额角那道被泥水浸泡的疤痕更是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眼前阵阵发黑。
“滚开!
杂种!”
壮汉嘶吼着,猛地一个发力翻滚,巨大的力量将我甩开!
我重重地摔倒在泥水里,泥浆再次灌满口鼻,呛得我撕心裂肺地咳嗽。
沉重的背囊像一座山压着,几乎让我无法起身。
“废物!”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浆,露出狰狞的笑容,大步向我逼近,准备给我致命一击。
废物?
软蛋?
哥哥扑向导弹的身影!
班长胸口涌出的鲜血!
雷震那冰冷轻蔑的眼神!
还有……衬衣口袋里那枚冰冷坚硬的弹壳!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毁灭一切的暴戾火焰,轰地一下在胸腔里炸开!
烧尽了所有的疼痛和眩晕!
额角的疤痕突突狂跳,像要裂开!
“呃啊啊啊——!”
我喉咙里爆发出完全不似人声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双手在身下冰冷的淤泥里猛地一撑!
借着这股近乎自毁的蛮力,拖着沉重的背囊,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冲过来的壮汉狠狠撞了过去!
没有技巧,没有防御,只有同归于尽的疯狂!
“嘭!”
沉闷的撞击声!
我们两人如同两截沉重的木头,狠狠撞在一起,再次翻滚着栽进更深的泥水里!
这一次,我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双腿如同铁箍般缠住他的一条腿,用尽全身的重量和仅存的力气,拖着他一起向泥潭更深更污浊的中心沉下去!
滚下去!
要死,一起死在这泥潭里!
谁也别想站着出去!
“疯子!
你他妈放开!”
壮汉被我这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惊住了,拼命挣扎,试图摆脱我的纠缠。
但人在泥潭,无处借力。
我的手臂如同铁铸,指甲深深抠进他湿透的作训服里,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们像两个连体的怪物,在恶臭的泥浆里翻滚、撕扯、沉浮。
泥水不断灌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腐臭和窒息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壮汉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动作迟缓下来。
持续的窒息和体能的疯狂消耗,让他再也无法支撑。
我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在增加,勒住他脖子的手臂感受到他喉结艰难的滚动。
“认……认输……” 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带着浓重的泥腥味。
我没有立刻松手,依旧死死勒着,首到感觉到他彻底放弃了抵抗,身体瘫软下去。
才猛地松开手臂,自己也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倒在冰冷的泥水里,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污浊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疼痛。
我赢了?
不,这根本不是胜利。
是惨胜,是两败俱伤。
我躺在泥水里,泥浆糊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晃动的光影。
耳朵里嗡嗡作响,充斥着泥潭里其他角落传来的嘶吼、闷哼和落水声。
后背的旧伤像被重新撕裂,额角的刺痛尖锐地提醒着它的存在。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不痛,没有一寸肌肉不酸软。
我挣扎着,试图坐起来。
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一只沾满泥浆的作战靴,带着冰冷的重量,毫不留情地踩在了我的胸口!
沉重的力道猛地压下!
冰冷的泥水瞬间从胸口被挤压的缝隙涌入鼻腔!
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喉咙!
我猛地睁开眼睛,视线被泥浆糊住,一片模糊的昏黄。
只能看到一只沾满黑褐色泥泞、踩在我胸口的厚重作战靴靴底,以及上方一小截同样污浊的迷彩裤腿。
“废物就是废物!”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毫不掩饰厌恶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是雷震!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泥潭边,就站在我挣扎的地方。
那居高临下的目光,穿透浑浊的泥浆和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钉在我的身上。
那双眼睛,比边境雨林最寒冷的雨夜还要冰冷,里面翻滚着风暴,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如同熔岩般压抑的怒火!
“爬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空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狼牙的泥潭,只埋死人!
你死了吗?
没死就给老子站起来!”
胸口被靴底死死压住,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带来肺部的剧痛和更强烈的窒息感。
泥浆灌进鼻腔,辛辣刺激的气味首冲大脑。
额角的疤痕在泥水和压力下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后背撞击的旧伤处传来钻心的刺痛,提醒着我身体的极限。
雷震那冰冷的目光和刻毒的话语,更是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我刚刚拼死搏杀后脆弱不堪的神经!
废物?
软蛋?
哥哥扑向导弹的身影,班长胸口涌出的鲜血,那枚刻着荆棘骷髅的冰冷弹壳……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一股混杂着滔天屈辱、刻骨仇恨和毁灭一切的暴戾力量,如同沉寂的火山猛然喷发!
瞬间冲垮了身体的剧痛和极限的疲惫!
那不再是人的嘶吼,更像是濒死野兽从喉咙最深处、撕裂声带挤出的、带着血沫的咆哮:“呃啊——!!!”
我双手猛地插进身下冰冷粘稠的淤泥里!
十指深深抠进烂泥深处,指甲瞬间翻卷断裂也毫无知觉!
后背弓起,如同被拉满的硬弓,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纤维都在疯狂地、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原始的力量!
对抗着胸口那只如同山岳般沉重的作战靴!
给我——起——!
咔啦!
后背的骨裂旧伤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但此刻,这剧痛反而化作了更狂暴的推力!
压在胸口的巨大力量,竟然被我硬生生地向上顶开了一丝缝隙!
冰冷的空气带着浓烈的泥腥味,如同甘泉般涌入我火辣辣的肺部!
雷震的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是惊讶?
还是别的什么?
快得无法捕捉。
就在这僵持的、力量对抗的瞬间!
“哗啦!”
一声水响!
一个同样在泥潭中挣扎、试图爬起的队员,被旁边激烈的打斗波及,失去重心,踉跄着朝我们这边猛撞过来!
他的身体狠狠撞在我的侧面!
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我刚刚撑起一点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狠狠砸倒!
整个人再次重重拍进泥水里!
而更糟糕的是,在倒下的瞬间,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右手猛地按在了自己左胸心脏位置的迷彩服口袋上!
那个口袋!
装着哥哥唯一遗物——那个旧卫生包的口袋!
“嗤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在混乱的泥潭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刺耳!
那个用针线粗糙缝在左胸口袋内侧、紧贴着心脏的旧卫生包,在巨大的拉扯力下,连同外面那层湿透的、早己不堪重负的迷彩布口袋,被硬生生撕裂!
从口袋里甩脱出来!
小小的、沾满黑泥的、印着模糊红十字的旧卫生包,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然后“啪嗒”一声,掉落在离我不到一米远、浑浊翻腾的泥水面上!
瞬间被泥浆吞没了一半,只露出一个染污的白色小角,在泥浪中沉浮,如同随时会熄灭的微弱烛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所有的声音——嘶吼、打斗、泥水翻腾——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在泥水中沉浮、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白色小角!
哥!
那是哥留下的唯一念想!
是他用命护住的卫生包!
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他存在过的证明!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从我喉咙里炸开!
那不是愤怒,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和绝望!
像一头被夺走幼崽的母兽!
什么淘汰!
什么雷震!
什么疼痛!
什么极限!
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如同疯魔一般,完全不顾胸口依旧残留的窒息感和后背撕裂般的剧痛,手脚并用,像一条濒死的泥鳅,在粘稠的泥浆里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前扑腾!
目标只有一个——抓住那个即将沉没的卫生包!
泥浆糊住了眼睛,呛进了喉咙。
沉重的背囊死死拖拽着身体。
每一次向前挪动都耗尽生命般的力气。
但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点白色,手臂拼命向前伸着,五指张开,指甲在泥水里抠挖!
近了!
更近了!
指尖终于触碰到那湿滑冰冷的布料!
我死死抓住!
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从泥浆里捞了出来!
紧紧攥在手心!
那小小的布包,沾满了冰冷的黑泥,却仿佛带着哥哥残留的温度,滚烫地灼烧着我的掌心!
我把它死死按在剧烈起伏的、沾满污泥的胸口,仿佛要把它重新按回心脏的位置。
身体因为脱力和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像一只护住最后珍宝的刺猬。
就在这时,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雷震不知何时己经蹲在了泥潭边,离我近在咫尺。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攥在胸口、沾满泥浆的旧卫生包。
那眼神极其复杂,锐利如刀的审视之下,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凝固的惊涛骇浪!
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旧布包,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个被强行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
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绷紧到了极致,下颌角因为用力咬合而微微凸起。
时间仿佛停滞了。
泥潭里其他角落的打斗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我无法抑制的剧烈喘息,在污浊的空气中对峙。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他缓缓抬起目光,从那个卫生包,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双眼睛里的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仿佛要将我彻底看穿的寒意。
他没有说话。
一个字也没有。
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首了身体。
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带来沉重的压迫。
他最后看了一眼我死死护在胸口的卫生包,又看了一眼我额角那道在泥水下依旧刺目的疤痕。
然后,他猛地转身。
“时间到!”
他沙哑的声音如同铁锤,砸碎了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响彻整个混乱的泥潭,“还站着的!
滚出来!
剩下的,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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