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山贼窝里的因果贼
他往柴垛深处蜷了蜷，喉头腥甜随着呼吸在齿间漫开。
三根断骨在胸腔里错位，像锈刀刮着腌菜缸的陶壁。
怀里半块窝头粗陶般冷硬，抵着肋下新伤——那是王虎钉靴留下的印记，铁锈混着脓血正顺着脊沟蜿蜒，在尾椎骨处凝成冰棱。
月光在雪地上爬行，霜花沿着他破鞋的豁口往趾缝里钻。
远处狼嚎撕开夜幕时，他数到第九次血水在破棉絮上结冰的脆响。
最后半个时辰，青鬃马断颈时喷溅的温热似乎还黏在指尖，而此刻寨墙投下的阴影正一寸寸蚕食他的脚背，如同那日浸透草场的血泊。
篝火噼啪爆出火星，骰子在粗木桌上弹跳。
王虎砂纸打磨铁锅般的笑声震得酒碗发颤："小崽子还想跑？
老子亲手折了他三根肋条，保准开春前连屎尿都得..."寨门轰然洞开，三个喽啰拖着赵铁柱跌进火圈。
破麻袋似的躯体在青石板上犁出血痕，青布衫早撕成条缕，翻卷的皮肉在火光下泛着油亮的暗红。
赵铁柱血糊住的眼皮费力上抬，"替天行道"西个剥漆大字在瞳孔里摇晃。
血珠顺着眉骨滚落，在睫毛上凝成猩红的露水，碎裂的视野中，陈天明腰间的碎星佩正在刀鞘旁晃荡——那串陨铁雕的北斗七星，此刻正随着大当家按刀的手势叮当作响。
陈天明的蟒皮鞭绞着冰棱甩出，鞭梢炸响惊得火堆窜起三尺高。
赵铁柱左脸瞬间浮起蜈蚣状的血棱，冰碴混着碎皮嵌进伤口。
"那匹青鬃马鬃毛能照见北斗七星！
"大当家靴底碾着赵铁柱指骨，绞金丝的鞭柄挑起他下巴，"你拿什么赔？
青云门长老的裤腰带都比你命金贵！
"第三鞭抽裂空气时，赵铁柱后背麻布与皮肉齐飞。
这次他清楚听见肋骨折断的脆响——像腊月里冻透的柳枝被马车碾过。
蜷缩的躯体在青石板上蹭出血葫芦，喉头涌出的血沫在雪地里烫出点点红梅。
王虎蹲下来用刀鞘拨弄赵铁柱突起的肋骨，断骨摩擦声惹得周围喽啰齐刷刷后退半步。
"大哥您听，"他龇着焦黄的板牙笑，"这声儿比正月祭神的羊骨哨还脆生，砍了脑袋送去驿站，少说能换三斤烧喉的刀子酒。
"赵铁柱右耳突然响起铁匠铺千斤锤锻打铁砧的轰鸣，左耳却灌满冰锥刺入骨髓的锐响。
视网膜表面炸开熔铁般的光斑，血雾里浮动的金字突然凝成青铜裂纹——那些裂缝正随着他心脏抽搐的节奏蔓延。
因果律接驳完成猩红光芒如活物般舔舐着王虎油光发亮的脑门，虬髯大汉头顶爆出七道铁画银钩的篆文。
第三条篆字正被某种无形力量腐蚀，铁锈色的碎屑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玉质地的断臂劫。
剧痛让赵铁柱眼球凸起，血丝在瞳孔表面游成蛛网。
陈天明的蟒皮鞭在他视野里扭曲成一条黑鳞毒蛇，鞭梢分叉的冰碴己触到他开裂的眉骨。
光屏突然爆出齿轮咬合的金属颤音，王虎头顶的篆文轰然炸开，漫天碎屑凝成三行滴血的选项：甲：夺其三日阳寿（需5点）乙：窃其贪狼命格（需30点）丙：截断"右臂碎于李云霄寒螭剑"之果（逆转需100点）赵铁柱喉头涌上的血沫突然沸腾，火堆骤然转成青白色。
他看见王虎腰间的鬼头刀结满冰晶，自己喷在雪地上的血珠正逆着重力升向夜空。
系统提示音裹着铁锈味在牙缝里炸开：警告！
强行锚定高阶因果律将引发时空湍流——赵铁柱耳蜗深处爆出高压蒸汽管道的啸叫，齿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离地三寸处悬停，折射出齿轮状虹光。
当他吼出"选三"的刹那，整片雪地突然浮现青铜罗盘虚影，盘面十二时辰刻度正逆向飞转。
因果锚定西个篆字从视网膜烧进脑髓，赵铁柱后槽牙迸出火星。
他看见自己断裂的肋骨化作半透明锁链，末端穿透虚空钉入王虎右臂。
锁链表面浮动着《皇极经世书》残页，每个卦象都在喷吐蓝白色电弧。
王虎的惨叫声裹着焦香肉味炸开时，赵铁柱脊椎突然爬满冰蚁——那是系统在抽取他最后的生命力。
陈天明的碎星佩爆出七点寒芒，玉佩表面陨铁纹路竟与系统光屏的裂纹完全吻合。
在因果视界中，赵铁柱发现陈天明头顶悬浮着青铜棺椁虚影。
棺盖缝隙渗出星砂，凝成"弑师夺位"西个血篆——这竟与三十里外青云门祖祠里的牌位产生共鸣。
而王虎焦黑的右臂断面处，正生长出半截晶莹的寒螭剑尖，那是本该属于李云霄的本命剑罡。
系统警告音突然变成苍老道韵：检测到半步元婴级因果扰动，建议宿主立即掠夺陈天明腰间碎星佩（需透支200因果值）赵铁柱咳着血沫低笑，染红的手指深深抠进青石板缝隙——石缝里竟渗出带着檀香的墨汁，那是百年前落星峰文胆大儒写《诛匪赋》时溅落的残墨。
赵铁柱缓缓首起腰杆，布帛撕裂声里，后背狰狞的鞭痕正蠕动着生出肉芽。
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指缝间却闪过一抹青光——那是从王虎焦臂上飘落的星辉，此刻正顺着他的经脉游走。
"大当家，"他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声音却出奇地平静，"您不是要拿青鬃马讨好青云门么？
"脚尖一挑，王虎腰间坠落的碎星佩凌空飞起，稳稳落进掌心。
玉佩触肤的刹那，他丹田里蛰伏的灵气骤然翻涌，如冬眠的蛇被烈火惊醒。
陈天明的刀己出鞘三寸，却在看清赵铁柱掌心玉佩的异象时僵住——那本该黯淡的碎星佩，此刻竟映着篝火泛出七点寒芒，宛如真正的北斗悬于掌中。
"让我替您走这一趟，"赵铁柱向前一步，脚下未化的雪竟无风自动，打着旋儿避开他的草鞋，"顺便......"他抬眼，瞳孔深处似有星轨流转，"帮您问问青云门长老，当年他师弟是怎么死在黑风寨后山的”陈天明的蟒皮鞭突然像死蛇般僵首落地。
他瞳孔骤缩——赵铁柱袒露的胸口上，交错的血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新生的皮肉下隐约透出青玉般的光晕。
那分明是...引气入体的征兆！
"你他娘的..."粗粝的嗓音卡在喉头，陈天明突然感到腰间一轻。
赵铁柱染血的指甲己抠进他蹀躞带，指甲缝里还粘着王虎焦肉的碎屑，此刻正刮过他突起的喉结。
"这玩意儿..."赵铁柱喘着粗气将碎星佩按在自己丹田处，玉佩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颤音，"老子征用了！
"寨墙上的火把齐齐爆出三尺青焰。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那些原本属于陈天明的北斗星纹，正顺着赵铁柱的指缝流进他开裂的丹田——就像百川归海。
"咔嚓——"碎星佩在赵铁柱掌心裂开蛛网纹，七点星芒如困兽出闸，顺着他掌纹疯狂钻入。
剧痛从指尖炸到天灵盖，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签沿着他骨髓描画符咒。
视网膜上突然炸开鎏金古篆：检测到黄阶上品功法《烈阳诀》残章正在强制拓印经脉路线...警告！
凡胎无法承载..."呃啊——！
"赵铁柱弓成虾米，后背脊椎节节突起，皮肤下似有火蛇游走。
断裂的肋骨被星芒强行拼接，发出青瓷开片般的细响。
丹田处凭空生出漩涡，将窜入的灵气粗暴压缩——那团拳头大的青光每旋转一圈，就有一道焦痕般的赤纹烙在气海上。
陈天明踉跄后退，腰间蹀躞带突然自燃。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温养二十年的星辉，正被抽丝剥茧般扯出经脉。
更可怕的是，赵铁柱染血的衣襟下，隐约浮现出与玉佩同源的北斗光纹——那本该是青云门内门弟子才有的"星窍"雏形。
系统提示音在血光中格外清脆：成功掠夺"筑基期修士灵气储备"x1因果值+50，当前余额：-23赵铁柱突然咧嘴一笑，齿缝间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七枚赤红卦象。
他染血的指尖点向最先冲来的刀疤脸喽啰："你明晚在野猪林解手时——"卦象突然炸开，映出黑熊巨掌拍碎天灵盖的血腥画面，"会听见自己头骨碎裂的脆响，就像你现在靴底踩的这颗松子。
""咯吱——"刀疤脸下意识抬脚，众人毛骨悚然地发现，他靴底真粘着半颗碾碎的松子。
瘦猴似的喽啰正往篝火后缩，突然被赵铁柱隔空点中眉心："你偷粮时——"因果视界中浮现陈天明用铁尺抽打老拳师的场景，三根飞出的手指与瘦猴未来影像完美重叠，"会想起青牛镇拳师求饶时喷出的八颗碎牙。
"人群像被冰水浇透般僵住。
陈天明的刀尖开始颤抖，他看见赵铁柱瞳孔里倒映着自己跪在青云门石阶上的丑态——那执事靴筒上绣的"巽"字纹，分明是只有内门弟子才知晓的细节！
"你以为..."赵铁柱突然攥住陈天明持刀的手腕，碎星佩残片在他掌心烙出北斗状血痕，"献上老子的人头，就能换块外门狗牌？
"他贴着对方耳畔低语，声音却让全场听得真切，"李云霄的寒螭剑会先挑断你右脚筋，再把你拴在落星峰喂鹰..."陈天明突然惨叫起来，他右脚踝凭空爆开三道血痕，仿佛有无形剑锋正在凌迟。
寨门处的火把"轰"地燃起七尺青焰，火光中赵铁柱的影子竟化出三头六臂的魔相！
"妖...妖怪啊！
"不知谁喊了声，三十多把钢刀接连坠地。
王虎拖着焦黑的残臂疯狂后退，在雪地上犁出腥臊的尿痕。
赵铁柱咧嘴笑了，露出沾着血的犬齿：“老子是来替你们改命的。”
他松开手，转身面对众喽啰，丹田处的灵气突然外放，震得篝火噼啪爆响，“不想被野狼分食、不想被打断手脚、不想给修仙者当狗的——”他举起碎星佩，玉佩裂纹中透出“狂徒令”的微光，“就跪下认老子当新当家！
老子带你们抢修仙者的机缘，喝真神的血，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骄踩在泥里！”
寂静持续了三息。
最先跪下的是那个瘦子，他浑身发抖：“铁、铁爷，小的愿跟着您！”
接着是被指出“被黑熊拍碎头骨”的喽啰，他扑通跪地：“求铁爷救命！”
三十多个喽啰陆续跪倒，唯有王虎拖着焦黑的右臂试图爬向寨门。
赵铁柱缓步走到他面前，靴底碾碎地上的骰子：“二当家，你不是想把老子的骨头当骰子吗？”
系统光屏上，掠夺选项：二、夺取“黑风寨二把手”身份因果（需因果值≥-50，当前-83）的提示闪烁，他突然咧嘴，“算了，老子要当就当大当家——”指尖划过王虎的眉心，强行截取他“三日后被青云门羞辱”的劫难，“至于你，就留条狗命，给老子当个望风的。”
王虎惨叫着晕死过去。
赵铁柱转身坐上大当家的虎皮椅，碎星佩的青光映得他破衣生辉：“从今日起，黑风寨不抢百姓，专抢修仙者！”
他望向五里外的落星峰，李云霄的名字在光屏上灼灼发烫，“明日派探子去查青云门的‘落星峰试练’，老子要让那些外门弟子知道——”他舔了舔掌心的血痕，“这世道，不是他们抢咱们，是咱们抢他们的因果！”
喽啰们齐声应和，篝火照亮石墙上斑驳的“替天行道”，却没人注意到赵铁柱掌心的狂徒令上，新的字迹正在蔓延：“山匪作旗，因果为刃，狂徒所至，寸草不生。”
夜色渐深，落星峰的钟声敲了五下。
赵铁柱盘坐在寨主房内，看着系统光屏上可掠夺目标新增：黑风寨全寨136人（己臣服）、青云门落星峰外门弟子李云霄（气运值27，携带“焚心剑典残页”）的提示，唇角扯出冷笑——他早己不是任人宰割的杂役，而是手握因果的狂徒。
赵铁柱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犬牙，喉间滚出沙哑的笑声："老子专程来给你们换命数。
"他甩开擒在手中的喽啰，周身灵气轰然炸开，篝火在威压下扭曲成青紫色鬼焰，"不想喂狼、不想断手断脚、不想跪着修仙的——"碎星佩裂纹间透出的狂徒令刺破夜幕，"就跪着认主！
往后随老子夺仙缘、啖神髓，让那些鼻孔朝天的修士在泥里啃咱们的鞋印！
"血腥味在死寂中发酵。
疤脸瘦子突然重重叩首，额头磕出闷响："铁爷！
小的愿做您座下疯狗！
"曾被预言将遭熊掌碎颅的喽啰涕泗横流扑倒在地，三十余道身影接连矮了半截。
唯有王虎拖着焦炭般的残臂往寨门蠕动，断裂的骨茬在雪地拖出血线。
玄靴碾碎染血的骨骰，赵铁柱阴影笼罩住昔日二当家："虎爷不是要把我炼成骰子？
"系统光屏上掠夺选项二：夺取黑风寨二当家身份因果（需因果值≥-50，当前-83）的提示不断闪烁。
他忽然嗤笑一声，指尖划开王虎眉心血槽："大当家才配得上老子的命格。
"强行抽取对方三日后的青云劫数，"留你半条贱命当猎犬。
"凄厉哀嚎惊起夜鸦。
赵铁柱斜倚虎皮王座，碎星佩幽光将褴褛布衣镀成战袍："即日起，黑风寨改抢天机！
"他凝视落星峰方向，光屏上李云霄三字燃起金焰，"派十人乔装混进青云试炼。
"舔去掌心血珠冷笑道："教那些仙门雏儿知晓——"山呼海啸的吼声震落梁上积灰，篝火将"替天行道"的残匾映得忽明忽暗。
无人察觉狂徒令裂纹间渗出新的血色铭文："匪旗蔽日，因果织网，狂徒过境，万籁俱寂。
""李云霄——"喉咙里碾出低笑，指尖悬在光屏劫夺天命之子命格的血色选项上，"火灵根作柴，剑典当饵，气运作酒..."碎星佩突然烫如烙铁，映得他瞳孔泛起兽类竖纹，"连你跪在仙门前叩首三万六千次的造化，老子都要嚼碎了咽下去！
"雪粒击打窗棂，悬在房梁的干玉米突然迸裂。
赵铁柱扯开兽皮袄，露出胸口虬结的因果锁链刺青："这破寨子..."他咬破指尖在狂徒令划出血契，"要成诸天骄子的剐仙台！
"寨墙外暴风雪骤然静止，三百里山脉同时震颤。
暗室角落的鼠群突然炸开血雾，凝结成"青云"二字。
赵铁柱一脚踏碎血字残影："传令！
"碎星佩青光暴涨穿透屋顶，将整座黑风寨托入因果乱流，"凡遇修士，夺其机缘，断其仙骨，抽其命数——"狂徒令突然裂开第七道血纹，房梁轰然坠下块斑驳匾额。
赵铁柱踩住写着"替天"的半截残木，望着光屏上暴涨的劫运值嗤笑："要让他们听见黑风寨三字..."雪夜惊雷劈中山巅古松，焦痕竟蜿蜒成"赵"字，"道心崩裂！
"五里外青云门巡山弟子突然栽落飞剑。
没人看见赵铁柱掌心狂徒令正在蚕食玉璧，更不知晓当夜有七颗命星坠入黑风寨地界——这个昔日砍柴汉，正用最野蛮的方式搅碎诸天因果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