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选了一条人少的路，生怕不小心撞到谁。
分班表前挤满了兴奋的新生，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敢凑近，眯着眼睛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寻找——高一（7）班，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同学，你的学生证掉了。
"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印猛地回头，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她后退半步，看见一个高挑的男生正捏着她的学生证。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
"谢...谢谢。
"林印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掌，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男生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把学生证递给她后就转身离开了。
林印这才注意到他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背影挺拔得像棵青松。
教室里乱哄哄的，新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
林印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把书本整齐地码在课桌右上角。
她正要从书包里拿笔袋，忽然感觉身旁的光线一暗。
刚才那个男生在她旁边坐下了。
林印的身体不自觉地往窗边挪了挪。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这位同桌——他正专注地翻看一本物理竞赛题集，修长的手指偶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公式，全程面无表情。
"安静！
现在开始点名。
"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程翊。
""到。
"身旁的男生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林印这才知道他的名字。
程翊——听起来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利落，带着几分疏离。
"林印。
""到。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点完名后，李老师开始安排班干部。
"我们需要一个数学课代表。
"她环顾教室，"程翊同学，你中考数学满分，就由你来担任吧。
"程翊这才抬起头，淡淡地说了句："好的，老师。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语文课代表..."李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林印同学，你的语文成绩很突出，愿意试试吗？
"全班的目光突然集中过来，林印感觉后背一阵发热。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下课铃响，林印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去图书馆避难，突然被前排几个女生围住。
"林印，你和程翊是同桌诶！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兴奋地说，"他初中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成绩又好，就是特别高冷..."林印尴尬地笑了笑，余光瞥见程翊己经收拾好书包离开了座位，全程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放学后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书的声音。
林印选了最角落的位置，正在抄写今天的英语笔记，突然感觉对面有人坐下。
她抬头，意外地对上了程翊那双清冷的眼睛。
他面前摊开的是一本全英文的《量子物理导论》，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黑色钢笔，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轨迹。
林印赶紧低下头，却发现自己写错了一个单词，橡皮擦又刚好用完。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一块橡皮被推到了她面前。
林印惊讶地抬头，程翊却依然盯着自己的书，仿佛刚才的动作与他无关。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对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收拾书包时，林印发现橡皮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道数学题，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她疑惑地看向对面，程翊己经起身离开，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书架之间。
回家的路上，林印反复回想今天的种种。
她想起程翊帮她捡学生证时指尖的凉意，想起他推来橡皮时目不斜视的样子，想起那张没头没尾的数学题纸条。
这个同桌就像一道难解的数学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的教学楼天台，程翊正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渐渐西沉的落日。
他手里捏着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那是他捡学生证时无意中看到的。
秋风拂过他的白衬衫，带着初秋特有的凉意。
他想起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同桌，想起她写字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接过橡皮时泛红的耳尖。
真是个奇怪的女生，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