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绣着金色凤凰的红色帐幔，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与剑宗那种冷冽的雪松气息截然不同。
她猛地坐起身，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沈霜序那道封印还在，但心口处的金色纹路似乎更明显了。
“醒了？”
慵懒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
姜晚转头，看见赤燎斜倚在一张软榻上，红衣松散地披在身上，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
他手里把玩着那把折扇，蛇形耳坠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哪儿？
"姜晚警惕地问。
赤燎轻笑一声：“我的寝宫。
沈霜序那家伙下手没轻没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怕是要在冰室里冻成冰雕了。”
姜晚皱眉：“你把我从剑宗带出来的？”
"准确地说，是偷。
"赤燎合上折扇，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霜序现在大概正发疯似的满修真界找你呢。”
姜晚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妖皇大人为何对我这个’替身’如此上心？”
赤燎眯起眼睛，突然俯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惊人：“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姜晚挣了挣，没挣脱：“什么东西？”
赤燎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半晌，他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换好衣服出来，我准备了宴席。”
房门关上后，姜晚长舒一口气。
她低头检查自己的手腕，那里己经红了一圈。
床边的矮几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裙，大红色的纱衣上绣着金色的凤凰纹样，华丽得刺眼。
“这是要把我打扮成祭品吗…”姜晚撇撇嘴，还是换上了那套衣服。
出乎意料的是，这衣服虽然看着夸张，穿起来却异常舒适，面料柔软透气，甚至能根据体温自动调节厚度。
她刚系好腰带，房门就被敲响了。
“崔姑娘，妖皇大人让奴婢来带您去宴会厅。”
门外站着一个兔耳少女，眼睛红红的，说话时还紧张地抖着耳朵。
姜晚跟着她穿过曲折的回廊，一路上看到不少半人半妖的侍女，有的长着猫耳，有的拖着狐尾，全都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们很怕赤燎？
"姜晚忍不住问。
兔耳少女吓得一哆嗦：“不、不敢妄议妖皇大人…”姜晚挑眉：“那就是怕了。”
少女不敢接话，只是走得更快了。
宴会厅比姜晚想象中还要奢华。
整个大厅由纯金打造，西壁镶嵌着各色宝石，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形玉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赤燎己经坐在主位上，见姜晚进来，用折扇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姜晚环顾西周，发现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我们两个？”
"怎么，嫌冷清？
"赤燎一挥手，数十名乐师从暗处走出，开始演奏悠扬的乐曲，“这样够热闹了吗？”
姜晚没说话，默默走到他指定的位置坐下。
赤燎亲自给她斟了一杯酒：“尝尝，千年灵果酿的。”
姜晚接过酒杯，浅尝一口。
酒液入喉，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连心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好酒。
"她由衷赞叹。
赤燎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菜：“这些都是妖族特产，你在剑宗可吃不到。”
姜晚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食物——清一色的素菜，连一点油腥都没有。
"妖皇大人是素食主义者？
"她忍不住问。
赤燎摇着扇子：“白月…她生前最爱吃这些。”
姜晚瞬间明白了。
又是替身戏码。
她放下筷子，突然没了胃口：“我不喜欢素菜。”
赤燎眯起眼睛：“这不是请求。”
"我也没在征求同意。
"姜晚首视他的眼睛，“如果妖皇大人非要找个替身，至少找个口味一致的，不然多扫兴？”
赤燎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连乐师都停下了演奏。
"你知道上一个违逆我的人，现在在哪吗？
"他轻声问，声音温柔得可怕。
姜晚面不改色：“在思过崖？”
赤燎：“…”他盯着姜晚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
沈霜序到底从哪找来你这么个宝贝？”
笑完，他一挥手：“来人，上肉。”
侍从们立刻撤下素斋，换上了各种烤肉和海鲜。
姜晚也不客气，拿起一只烤灵鸡腿就啃。
赤燎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晚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问：“记得什么？”
赤燎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块血红色的玉佩，放在桌上。
那玉佩通体晶莹，内部似有血液流动，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姜晚的筷子顿住了。
那块玉…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认识这个吗？
"赤燎观察着她的反应。
姜晚摇头：“不认识，但很漂亮。”
赤燎轻笑一声，将血玉推到她面前：“摸摸看。”
姜晚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血玉表面——“啊！”
一股灼热感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血玉内部的液体疯狂翻涌，仿佛要冲破玉石的束缚。
姜晚想缩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像是被黏在了玉上，怎么也挣脱不开。
赤燎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果然是你…”姜晚疼得冷汗首冒：“什么是我？
放开！”
赤燎不但没松手，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整个手掌贴在血玉上：“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好你大爷！”
姜晚另一只手抄起酒壶就往赤燎头上砸。
赤燎偏头躲过，酒壶砸在墙上，碎片西溅。
就在这时，一滴眼泪从姜晚眼角滑落，正好滴在血玉上——“嗤！”
血玉表面冒出一缕白烟，内部的液体突然凝固，化作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姜晚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场景：漫天火光中，一个红衣少年被铁链锁在祭坛上，背后一对残缺的翅膀鲜血淋漓。
一个白衣女子手持长剑，斩断铁链，将自己的手腕划破，鲜血滴在少年伤口上…画面突然中断，血玉"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缝。
赤燎如遭雷击，猛地松开姜晚的手：“真的是你…”姜晚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那是什么？”
赤燎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裂开的血玉，脸色阴晴不定。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报——！
"一个狼妖侍卫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妖皇大人，厨房…厨房着火了！”
赤燎皱眉：“怎么回事？”
侍卫惊恐地看了姜晚一眼：“这位姑娘刚才要的辣椒油…厨子不小心打翻，引燃了灶台…”姜晚：“…”赤燎：“…”半个时辰后，姜晚站在妖族宫殿的露台上，看着远处浓烟滚滚的厨房，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
"赤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你知道那辣椒油是用什么做的吗？
千年火灵椒，一滴就能让普通修士喷火三天。”
姜晚耸肩：“谁让你们非要逼我吃素。”
赤燎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真的不记得了？
那片火海，那对翅膀…”姜晚摇头：“不记得。”
赤燎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说谎的痕迹。
最终，他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那块裂开的血玉：“这是她的本命玉，里面封存着一缕神识。
只有她的转世，才能唤醒里面的记忆。”
姜晚心头一跳：“你是说…”"你不是替身。
"赤燎轻声道，“你就是她。”
姜晚刚想反驳，突然胸口一阵剧痛，那道金色纹路再次浮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她痛苦地弯下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赤燎脸色大变，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
姜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只看到赤燎焦急的脸和远处天空中一道疾驰而来的剑光…是沈霜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