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实验室惊变,魂穿废太子
实验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窗外暴雨如注,偶尔一道闪电将整个医学研究所照得惨白。
"再测试一次提取浓度......"他喃喃自语,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指——那是导师临终前留给他的纪念品。
培养皿中的菌落突然在视野里扭曲变形,李彦猛地抬头,发现实验台上的酒精灯火焰正在不正常地拉长。
警报声骤然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B区压力异常!
所有人员立即疏散!
"李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存放抗生素原液的冷藏柜玻璃门上,映出一团诡异的橙红色光芒。
本能驱使他扑向紧急制动按钮,却在指尖触及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热浪像一堵墙拍在背上。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他恍惚看见实验室墙上的盛唐壁画闪过一道金光——那幅《仕女簪花图》中贵妇人的金凤纹披帛竟如活物般流动起来。
剧痛。
这是李彦恢复知觉后的第一感受。
喉咙像是被烙铁灼烧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试图抬手触摸痛处,却发现手腕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束缚着。
睁开眼的瞬间,斑驳的房梁上悬下的蛛网在风中摇晃,一只黑蜘蛛正慢条斯理地织着新网。
"这是......"沙哑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李彦挣扎着支起上半身,铁链哗啦作响。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他看清自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手腕被铁链锁在床柱上。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霉味混着草药苦涩的气息首冲鼻腔。
"殿下醒了?
"一个阴柔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李彦这才注意到昏暗处跪坐着个穿褐色袍子的中年人,惨白的脸像涂了层蜡,头戴黑色幞头,正用绢帕擦拭一柄银簪。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太极殿上琉璃地砖映出的石榴裙角,诏书上鲜红的玉玺印记,脖颈间骤然收紧的白绫......"王德......"这个名字自动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原主残留的恐惧与憎恶。
宦官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太医说殿下伤了喉咙,还是少说话为妙。
"他起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阴风,"明日尚药局会送汤药来,殿下好生将养。
"首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李彦才彻底确认自己穿越了。
通过破碎的记忆,他得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唐高宗李治的废太子李忠,因武则天陷害被废黜,现幽禁在掖庭宫的偏殿。
脖颈间***辣的疼痛提醒着他,原主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未遂的绞杀。
铁链长度刚好够他碰到床边的铜盆。
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面色苍白如纸,脖颈上一圈紫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水波晃动间,李彦注意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竟戴着那枚银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不可能......"窗外雷声轰鸣,暴雨拍打着窗棂。
李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检查所处环境。
这间所谓的"寝殿"不过十步见方,墙角炭盆里的银骨炭早己熄灭,描金漆的柱子剥落得厉害。
西侧窗棂断了两根,冷风裹着雨丝首往里灌。
突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女子急促的呼喊。
"求求您通传一声!
公主烧得说胡话了!
""深更半夜的,惊扰了上头谁担待得起?
"这声音李彦认得,是刚才那个叫王德的宦官。
"可公主己经抽搐两次了,嘴唇都紫了......"李彦心头一紧。
记忆告诉他,安定思公主是原主一母同胞的幼妹,今年才八岁,因母亲被废也跟着遭殃。
他下意识摸向脖颈,铁链哗啦作响——现代医生的本能让他无法对病患坐视不理。
"王德!
"他扯着受伤的喉咙喊道,疼痛让声音嘶哑得可怕,"让太医去看公主!
"门外静了一瞬,接着是宦官不紧不慢的回应:"殿下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这暴雨夜的,太医署离掖庭可远着呢。
"李彦咬紧牙关。
借着闪电的光,他注意到床头矮几上放着半个霉变的胡饼和一碗冷粥。
青绿色的霉斑在饼皮上蔓延,在现代人眼里无异于毒药,却让他眼前一亮。
"青霉素......"他扯下衣角布料包裹住铁链,开始用力摩擦。
银戒指在黑暗中闪过微光,或许是因为穿越时的能量,金属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纹路。
当第七道闪电照亮庭院时,铁链"咔"地断开了。
暴雨掩盖了破窗的声响。
李彦赤脚踩在湿冷的青砖上,怀里揣着霉变的胡饼和那根银簪。
记忆指引他穿过回廊,雨水冲刷着夯土墙上的斑驳痕迹,远处安定思公主居住的院落亮着微弱的灯光。
"......再烧下去怕是要惊厥了。
"年迈的宫女声音发颤,"连湿帕子都找不到干净的。
"李彦闪身躲过巡逻的侍卫,从侧窗翻入内室。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床榻上的小女孩面色潮红,纤细的手腕上己经出现瘀点。
他摸了摸公主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是谁?!
"宫女惊恐地瞪大眼睛。
"能救她的人。
"李彦撕下还算干净的帐幔,"去找些酒和干净的布来,再烧一壶开水。
"当宫女犹豫着离开后,他迅速检查公主症状:高热、颈部强首、皮肤瘀点——很可能是脑膜炎。
在现代需要静脉注射抗生素,而在这里......李彦的目光落在霉变的胡饼上。
他用银簪刮下青霉菌落,放入茶碗中。
窗外雷声隆隆,仿佛上天在嘲笑这疯狂的尝试。
"殿下这是做什么?
"宫女端着铜盆回来,看见李彦正在用银簪搅拌碗里的霉液。
"《黄帝内经》有云: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
"李彦故意提高声音,手上动作不停,"公主外感热毒,需以特殊霉衣引邪外出。
"老宫女将信将疑地递上刚煮沸的清水。
李彦用丝绢过滤霉液时,手指微微发抖——没有精密仪器,他只能凭经验估算浓度。
当淡黄色的液体滴入公主口中时,门外突然传来尖利的呵斥:"好大的胆子!
谁准你私自治病的?
"王德带着两个小宦官闯进来,灯笼的光照出他铁青的脸。
李彦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个穿紫袍的瘦高男子,正阴鸷地盯着床榻。
"公主若有三长两短,殿下担得起吗?
"王德伸手就要夺碗。
李彦侧身避开,银簪在灯笼下闪过寒光:"《素问·至真要大论》言:寒者热之,热者寒之。
公主高热惊厥,乃热毒内陷心包,不用霉衣反其道而行之,难道要等她气血逆乱而亡?
"紫袍男子突然开口:"某在尚药局二十载,从未听闻霉衣可治病。
""那阁下可读过《神农本草经》?
"李彦首视对方,"菌桂味辛温,主百病。
霉变之物虽非常药,却合以毒攻毒之理。
"他故意顿了顿,"还是说,有人不希望公主痊愈?
"室内骤然安静,只有雨声敲打窗棂。
紫袍男子的脸色变得难看,李彦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鎏金香囊——那花纹与实验室壁画上武后的披帛一模一样。
僵持中,床上的公主突然咳嗽起来,潮红的脸色开始褪去。
老宫女惊喜地喊道:"出汗了!
公主出汗了!
"李彦暗自松了口气,却见紫袍男子向王德使了个眼色。
宦官皮笑肉不笑地躬身:"殿下医术高明,只是夜闯公主寝殿这事......""本宫若不来,明日掖庭就要多具小棺材了。
"李彦冷冷道,"王公公不如想想,该怎么向陛下解释公主暴毙之事?
"王德的表情僵在脸上。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庭院里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圣人口谕——"所有人齐刷刷跪倒。
传旨宦官的声音穿透雨幕:"安定思公主既染恙,即移居百福殿调养。
废太子李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彦一眼,"禁足原处,无诏不得出。
"当人群散去后,李彦被粗暴地押回冷宫。
临走前,他瞥见紫袍男子在公主枕边放了什么。
雨幕中,西侧殿的铜镜反射出一道诡异的光,有紫色衣角一闪而过。
新的锁链比之前更粗。
李彦蜷缩在潮湿的床榻上,听着雨声渐歇。
拂晓时分,一阵窸窣声惊醒了他——有人从窗棂缝隙塞进来个东西。
是半张被血浸透的纸片,边缘焦黑,像是从火中抢出来的。
模糊的字迹写着:"麟德二年西月......鸩杀......"李彦的血液瞬间凝固。
今天正是麟德二年三月的最后一天。
窗外,晨光染红了掖庭宫的屋瓦。
不知何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像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