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乌发,用绸带松松地挽着,身材尚未长成,却己显出几分伶俐的体态,正是宁书文的小女儿,宁璃。
这小丫头怕生,不敢出门,但却经常向姜行问山中打猎之事,看得出很感兴趣。
一来二去,三人也算熟络了起来。
“宁小姐?”
姜行礼貌问道。
“最近可有空闲?”
宁璃怯生生问道。
姜行答道““当然有,宁小姐有何吩咐?”
见姜行肯定,宁璃才说道:“父亲前几日给我送了只金丝小鸟,我看它一只鸟整天闷闷不乐的,能不能请你们帮忙给他找个伴?”
姜行一把搂住东林木,答道:“包在我们兄弟身上!
下次来就给小姐带上。”
宁璃听后开心不己,从身上翻出一个粉色荷包递给姜行,问道:“这些钱够了吗?”
姜行并未接荷包,爽快回道:“不用钱,顺手的事。”
宁璃再次表示感谢。
告别了宁府小姐,姜行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东林木脸红的像村子里打鸣的公鸡冠子。
逗得姜行哈哈大笑:“怎么了东林哥?
喜欢人家?”
出了宁府的东林木此刻比之前放松了不少,见姜行打趣自己立马反驳:“胡说!”
但是熟透的耳根子还是出卖了他。
姜行知道二人身份有别,却也没有打击东林木,而是正色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等你考上功名,把宁璃八抬大轿娶回家,兄弟我在前面帮你吹唢呐。”
二人一路打闹出了衡县,等走到宝林村时己是黄昏时分。
约定好明儿一早上山便各自回去了。
姜行没有父母,自幼便跟着叶叔长大,听叶叔说,他和姜行的父亲是兄弟,姜行快出生时,一齐上山给姜行的妈妈打猎补身子。
结果遭遇山君,二人竭尽全力将猛虎击毙,姜行之父却因伤势过重而亡,其母遭此大难,终日郁郁不乐,生姜行时难产而逝。
虽然姜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自己的好兄弟东林木亦是孤儿,双亲自南边逃荒而来。
因惧怕年幼的孩子命丧逃荒之途,将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弃于村中李铁匠家门口,衣服内绣东林木三字,而后便杳无踪迹。
姜行还没到家门口便大声呼喊道:“叶叔,我回来了!”
见屋子里没有回应,姜行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爷俩的房子十分简朴,门口的院子摆满捕兽工具,两间木屋上挂着几块狼皮。
听到开门的动静,住在隔壁的王大婶隔着篱笆大声喊道:“姜行回来啦,你叶叔晌午的时候上山去了,他叫你自己吃饭不用等他了。”
姜行听后放下心来,回答道:“知道了王婶,我这还有几只刚打的野兔给王婶送去。”
王婶急忙摆手拒绝:“可别送了,上次送的野猪还没吃完呢。
“紧接着又用洪亮嗓门打趣道:“你留着送到城里去卖钱,你看你叶叔这般踏实得汉子也没个老婆,等凑够了彩礼,王婶亲自给他找个好人家。”
王婶是个热心肠,谁家有个急事都愿意去帮忙,两夫妻在村子有几亩良田自给自足,收成好的时候也能卖点粮食补贴在城中开小摊的儿子儿媳。
姜行赶忙打了个哈哈走回小屋。
屋内幽暗,泥灶里余烬微红,铁钩上悬着半只剥了皮的野兔。
墙上兽筋弓弦紧绷,箭袋斜挂。
梁间垂下的麻绳系着几块熏肉,两间里屋除了床再无它物。
姜行熟练升起柴火,取下野兔,简单烹饪过后,算是一顿晚餐。
此时太阳己经完全落下,想到明早还得和东林木上山,姜行伴着蛙鸣熟熟睡去。
宝林山深处。
漆黑的树林没有半点光亮,偶尔有几道幽绿瞳孔从黑暗中划过。
某棵巨树下,有一道人影依着树干,未曾睁开眼睛,只是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周围树林一阵悉悉索索,有人来了。
树下人影才睁开双眼抬头一看。
从身形看是个女子,约莫二十多岁,扎着头马尾,一身黑色夜行衣,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杈上,奇怪的是女子肩头立着一只乌鸦。
“有消息了?”
声音从树下传来,二人似乎是老相识了。
借着月光才看清树下男人模样,满脸胡茬,五官倒是生的立体有型,灰白狼皮裘,后背背着把猎弓。
“不然我大老远跑这林子里作甚?”
女子反问道。
男人却没答话,依旧等待女子开口。
见此情形,女子似乎有些不满:“这便是你叶白霄的求人态度?”
说罢转身便要走。
叶白霄立马求饶:“我的姑奶奶,您就别卖关子了。”
女子露出满意的表情,接着一脸正色道:“七天前,三江道王家大院,全院西百多口人一个没留。”
言语间,女人肩头的乌鸦口叼一道密函送入叶白霄手中。
叶白霄眉头紧皱,边打开密函边问:“怎么确定是他们?”
面对叶白霄的质疑,女人倒也不恼,伸手接过飞回的乌鸦答道:“我莫小羽何时卖过假消息?”
“要屠王家得下大手笔,而一起行动目标太大,他们只能分批进三江道,半月前我的人看到一伙行踪诡异的商队,一番调查从他们的行李里找到几条衣服,胸口秀的面具与你描述的别无二致。”
叶白霄读完密函,浑身微微颤抖,双指摩挲之间,密函化为齑粉,旋即苦笑一声:“十二年了....终于...”等回过神来,向莫小羽道谢:“替我谢谢你们坐馆。”
莫小羽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他老人家说了,这些消息换天裁剑一个人情,值了!”
紧接着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影照在男人身上,映得叶白霄的侧脸阴晴不定,他缓缓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血债,自然要血偿。”
莫小羽似还有话要讲,但是又吞回了肚子里,留下一句保重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叶白霄何尝不明白,能让如日中天的玉宫山一夜之间从江湖除名的势力,又岂是如今自己这个丧家之犬能抗衡的。
对着当空皓月,叶白霄喃喃自语:“姜兄,再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