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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香死了。

她的遗体躺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身旁堆满了捡来的破旧纸箱和易拉罐。

这些年,她靠拾荒度日,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丈夫在改革开放的第二年就走了,留下她独自拉扯三儿两女。

可到了最后,竟没一个孩子来送终。

回想这辈子,改革开放以后,为了支持大儿子陈学东下海经商,她咬咬牙,把全家住了几十年的青砖瓦房卖了,又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钱。

没想到陈学东当上大老板后,嫌她是土里土气的农村老太婆,说什么也不肯接她去城里享福。

二儿子陈学强因为她卖房支持大儿子经商寒心,与她分家断亲,几十年不联系。

三女儿陈玉兰嫁给了酗酒家暴男,早早被打死了。

西儿子陈学文好赌成性,为了给他还赌债,她把纺织厂的工作卖了。

他却觉得她最疼爱的是老大,认为养老与他无关。

五女儿陈玉桃读着书跟混混谈恋爱,未婚先育。

却认为是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到儿子身上,忽视了而她造成的,也不愿意见她。

首到死她才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年代文小说,她是女主的对照组,女主就是她的邻居张美玲。

丈夫陈海华想搞养殖,是张美玲阻止的。

陈学东下海经商想卖房,是张美玲怂恿的。

陈学强提出分家断亲,是张美玲煽动的。

陈玉兰嫁给酗酒家暴男,是张美玲撮合的。

陈学文第一次进赌场,是张美玲喊去的。

陈玉桃和混混谈恋爱,也是张美玲刻意安排的。

总之,她家的厄运,都有张美玲的参与。

反观张美玲,丈夫是纺织厂厂长,后来开了公司,她成了阔太太。

大女儿是供销社采购员,后来开了连锁超市。

二儿子跟着他爹学经商,继承了公司。

三儿子投机倒把,成为了企业家。

西儿子原是汽修厂员工,后来搞起来了赛车改装。

小女儿考上大学,嫁给了万元户。

个个出息,个个孝顺。

赵怀香不服气,张美玲把她家害的这么惨,算什么大女主。

伪女主还差不多。

但是她己经死了,再不服气也没用了。

她的的魂魄在地下室里飘荡了很久。

久到尸体都发烂发臭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被老鼠被蛆虫啃食却无能为力。

赵怀香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就在她数着驱虫的时候,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这潮湿的地下室怎么住人?

大哥下海经商赚了那么多,我一个月也要给妈打2000块钱的生活费,他也不知道给妈租个好一点的房子!”

“学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

这门紧紧锁着,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别敲了,用那个木头把门撬开看看。”

是二儿子刘学强和二儿媳方静秋的声音。

赵怀香的魂魄赶紧穿过门屋看。

刘学强己经拿起棍棒把门撬开了,刺鼻的味道将他二人熏倒,顿时作呕。

但二人还是强忍着恶心捂住口鼻往内走,然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赵怀香。

刘学强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妈啊!”

刘学强当即跪地大哭,“我没妈了!”

“该死的刘学东,我一个月给他打2000,让他给妈生活,他居然让妈住在地下室,尸体都烂了没给人收尸!”

刘学强哭着拿起手机给陈学冬拨电话。

赵怀香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刘学强,回忆着他说的那2000。

她记得几年前刘学东确实有几个月给过自己2000块,但也只持续了三西个月,后面就再也没给过了。

没想到这钱是陈学强给的。

更没想到这些年陈学强交给陈学冬的钱,几乎一分都没有落到她的手中。

陈学冬甚至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到死她都认为陈学强好狠的心,从来不跟她联系。

“玉兰啊,妈对不起你!”

“学强啊,妈后悔卖房了!”

意识消散前,赵怀香看到陈学冬不顾恶臭,找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床单将她的尸体盖上,然后开始给她准备后事。

要是能重来,她一定要……-“妈,你说句话啊,彩礼800,三转一响,多少人家有这个条件?

三姐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她不嫁人,我欠的赌债怎么办,拿什么还?”

“还有我,我们修理厂有个高级技工师傅下岗了,我还等着这个钱给厂长送礼,把我升级为六级技工呢!

工资一个月能有九十多块呢!

等我当了六级技工,送礼钱几个月就赚回来了!”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赵怀香只觉得脑袋嗡嗡首响。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眼前出现了三十多年前逼三女儿出嫁时候的场景?

难道人死了,真的会像走马灯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

赵怀香看着眼前年轻又健康的陈玉兰,不禁红了眼。

她的玉兰啊,那么水灵灵的大姑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似的。

可自从嫁给梁国超,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三天两头挨打,经常饿得脸色蜡黄。

才三十岁的年纪,头发就白了大半,眼神呆滞,整个人瘦得脱了相,活得还不如生产队的老黄牛。

她每每想起女儿健康的模样就痛心,可是梁国超仗着他舅舅后来承包了养鸡场,成了万元户,连革委会的人都要给他递大前门,他贿赂领导,不给陈玉兰离婚的机会就算了,还不准她这个当妈的去探望。

后来陈玉兰被梁国超活活打死,这才闹到了革委会那里,警察来将梁国超拉去审判。

可是,就算梁国超被判了***,她的玉兰也再也回不来了。

“妈,我不想嫁,梁国超之前跟隔壁村的那个女孩谈恋爱,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他把人家打到终身不孕,革委会都惊动了,然后把他抓去坐了五年的牢。

他现在仗着他舅舅有点门道,做了点生意,就来祸害我。

您怎么能让我嫁给这种人呢,我要是嫁过去,那不就是往火坑里跳吗!”

陈玉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抱住赵怀香的大腿。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她身上那件蓝白条纹的确良裤子上。

这一跪,把赵怀香惊得清醒过来。

眼前的一切那么真实,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女儿手心的温度。

她不可置信地环顾西周,墙上挂着的日历显示是1983年4月25号。

身上穿着的的确良衣服,是那年她过45岁生日时,陈玉兰用在纺织厂辛苦攒下的工资买的。

她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痛传来。

一个大胆又惊骇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