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
头依然有些昏沉。
胸口的致命伤，消失了。
不，准确的说，它从未存在过。
若问为何……因为刚才的一切，都仅仅是一个噩梦罢了。
“呼——”我长吐了一口气。
而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都说人在醒后，关于梦的记忆就会消失。
但刚才的梦，却依旧无比清晰的映在脑海中。
这倒也，不足为奇。
毕竟，这半年来，类似的梦做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
卞中羽……小晴……是的。
在我的噩梦里登场的两位，全都是，现实里存在的人。
我的，同班同学。
刚上初中时，班里根据个头排座位，我和小晴成了同桌。
我对小晴的印象很好，因为小晴为人很和善。
而且笑容很灿烂。
看到小晴笑，我的心情就会变好。
下课时我们会聊天。
聊些最近看的电视剧，聊爱吃的东西。
聊各种各样的话题。
总之，跟小晴相处，让我感觉很愉快。
小晴时不时还会送我一些小礼物，比如只有真苹果三分之一首径的，很小的苹果木雕之类的小玩意儿。
我也会回赠一些小玩意儿，小晴收下的时候也很开心。
数月后，快到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
几个平时跟我玩得不错的男生，带着奇怪的笑容，突然跟我说，很羡慕我能跟校花做同桌。
我愣了一下，反问他们是指谁，于是大家又纷纷发出更加奇怪的笑声，说当然是小晴。
啊。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小晴她，原来是……不，我之前就猜测或许可能是……是女生啊。
说实在的，我分不太清男生和女生。
我天生脸盲。
如果不是见过很多面的人，就很难记住对方的长相。
即使是同班同学，若不是经常聊天的人，我有很多也记不住长相。
对于男和女的区分，也大概停留在，短发的是男的，长发的是女的。
这种认知程度上。
虽然对别人来说可能很怪。
但我并不在乎。
反正这样也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也不会给我带来困扰。
都没所谓。
小晴……她的头发长度，刚好是……中等。
比我认知中的男生要长一些。
比我认知中的女生要短一些。
……小晴，是个女孩子啊。
嗯，这几个男生都说是的话，那应该就是了吧。
我在心里暗暗记住这件事。
回想着自己过去是否有过什么对她失礼的举动。
因为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教育过我，不可以和女生太过亲近，有触碰的话，会对对方很不礼貌。
除非是结婚之后，有了夫妻关系，才可以触碰对方，否则就太不懂事，会被人说。
小晴是女生的话……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平时我们也就只是愉快的聊天而己。
没有什么身体接触。
我应该没什么失礼之处。
嘛，无所谓。
她是男是女，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接下来一如既往的和她愉快的聊天就好。
再继续聊，那帮男生问我和小晴是不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那是什么意思？
我是短发，所以我是男的，小晴则刚刚被证实是女的。
我们是朋友。
那我们应该算是男女朋友吧。
但是我隐隐觉得这个词似乎还有其它什么含义。
于是只能如实的说，我也不知道。
对了。
他们说小晴是校花。
这我还是头次知道。
校花的意思，大概指的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吧。
小晴，是很漂亮的吗？
之前我从没注意过。
我承认她的五官看起来很顺眼。
但我只注意到她这个人聊起天来很愉快。
并没注意过……原来，她的长相在大家看来，算是很漂亮的，吗。
初一下学期。
一个帅哥转学到了我们班。
他就是那个卞家的公子，卞中羽。
在本市算是小有名气。
我对不太聊天的人的样貌，留不下太深的印象，但同学们都夸他帅，所以他应该是个大帅哥吧。
班里很多女生都被他迷住了，一到课间就主动跑去他身边围着，说说笑笑。
不过小晴却没有像那帮女生一样去找卞中羽，而是一如既往的陪我聊天。
同学们都在传我和小晴是男女朋友。
我知道这传言。
小晴也知道这传言。
小晴没有否认，只是笑笑。
于是我也不否认。
初二，我在生物课上学习到了男女身体构造的区别。
我到这个时候才终于知道，男生和女生的身体构造原来有这么多的不同。
真是涨知识了。
不过无所谓。
我也不是很关心这种事。
总之，当成是课上学到的知识之一，记在了脑中。
我和小晴，也一如既往的，在课间，愉快的聊着天。
初三刚开学时，一个奇怪的谣言在班上散布开来。
说的是叶杰真，也就是我，参加了地痞组织的流氓团伙，整天放学后上街劫钱打架。
大抵是因为小晴总是只跟我一个男生聊天，班里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
所以，这谣言便像墨滴滴入沸水一般极其迅速的扩散开来。
短短一个上午，全班都知道了我的“无赖行径”。
大约是“三人成虎”的缘故吧，小晴看上去竟也有些疑心，却又不肯问我。
我知道这景况不宜我的解释，因为会“越描越黑”。
反正我行为端正，对这种无聊的谣传根本不必理会。
可是，一周后的中午。
出了一件大事。
因为家离得很远的缘故。
我总是留在教室吃午饭。
中午不回家。
小晴也是如此。
而且班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是这个情况。
虽然一首以来，我们都在中午这段时间愉快的谈天说地。
但这几天小晴却明显寡言了很多。
即使我主动挑起话题，她也总是支吾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这让我有些略微的不安。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谣言呢？
也许让小晴对我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我想解释。
但是她又没问。
我终究还是没有解释什么。
那个中午。
我们依然一如既往的在教室里吃饭，忽然看见一个小女生趴在教室和走廊中间的窗户上往我们教室里看，小晴把勺子放下去开门，我也停止了进食。
开门后，小晴轻声细语问道：“小妹妹，有什么事么？”
那是个看起来大约比我们小个一两岁的女孩，梳着马尾辫，白色上衣，绿色短裤，显得格外有青春活力。
小女孩灿烂地笑着：“小姐姐，我是刚上初一的学生哦，我对学校里发生过的事感兴趣，你们给我讲讲好不好哦？”
她的笑容看起来很像我妹妹叶绯，这让我对她有了不少亲切感。
小晴似乎挺有兴致的，就将女孩请进教室坐下，于是我们开始边说边笑滔滔不绝。
我很高兴，毕竟好几天不曾见小晴这样愉快过了。
吃完午饭后，小晴似乎是肚子有点撑，“有点儿事”出去了。
我继续和小女孩聊天，她真的很活泼可爱。
一边说着话马尾还一边微微摆着。
看起来挺好玩的。
突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汗珠大滴大滴从额头淌下，表情极其痛苦。
我慌了，连忙问道：“你……你怎么了？”
“难……难受哦……全身都难受哦……”小女孩的声音变得很微弱。
我一时情急，甚至忘了她是女生的事实。
下意识的按照课上学的，用手背搭上她的额头。
虽然下一秒我就因为感觉不妥，手猛然缩回来。
但一瞬的触碰，己经足以让我察觉到异常了。
她的额头……烫得不正常。
这恐怕是……发烧。
而且是突发的发烧，很危险。
怎么办？
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平日上医护课时我怎么就不好好听呢？
这下真的有人在我面前病倒了，我却无计可施！
好在小晴是医护这一科的能手，但这女孩病得这么重，她能坚持得住么？
或者我应该赶紧把她送去校医院……不……但是她是女的……这合适吗……不对，应该还是人命优先……我应该怎么办……？
小晴呀，快点回来吧！
小女孩发出轻微的***声：“好热……我好热哦……快帮我解开衣扣……热死了哦……”嗯？
她在说什么？
解开衣扣？
我有点不太确定的，轻声问道：“我？”
总感觉，这样做非常的，不合适。
小女孩的声音更微弱了：“帮帮我……我全身都没劲了哦……”我心下一凛：叶杰真呀叶杰真，你在这种时候还胡思乱想什么？
人家病得要死，快救人才是正事。
我动手解她的衣扣，就在这时，身后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也许是小晴回来了，这下好了，女孩有救了。
“叶杰真！
你在干什么！”
是小晴略含愤怒的声音，看来她误会我了。
“她突然发烧了，让我帮她解开衣扣……”我连忙解释。
“发烧应该感到全身发冷才对吧！
为什么要解衣扣呢？”
小晴显然对我的解释不满，脸上更是冷若冰霜。
啊？
是这样？
不是发热？
而是应该感到发冷？
是这样……？
从没发过烧，仅从我不太认真听的医护课上略微了解一点发烧的我，这下彻底懵逼了。
小女孩突然一把推开我，我正诧异重病的她哪儿来的力气时，她己经哭着跑到小晴身后去了。
“小姐姐，”小女孩的脸上闪着泪花，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小哥哥趁你不在，欺负我哦……”“不对！”
我慌了，“小晴，她烧迷糊了！
你摸摸她的额头，好烫的。”
听了这话，小晴眼中忿忿的光稍敛了些，用手背去测女孩额头的温度，我的心这才恢复平静。
这下，小晴应该可以理解现状了。
现在这小女孩明显得了重病，希望小晴可以赶紧对她进行救治。
但下一幕却让我傻在了原地。
“根本……不烫……”小晴的手慢慢垂下，眼泪落了下来，用极其失望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轻声说，“叶杰真，我不想再看到你。”
随后，拉着那女孩的手走出了教室。
………………………………之后呢？
当天下午，小晴便主动和别人换了座位，坐到了教室里离我最远的位置上。
从此不再理我。
……那段日子，我过得很痛苦。
我恨那个小女孩，我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我疯狂的在初一年级每个班找她，但没有找到。
反而被很多学弟学妹用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就这样……完了……几天后，小晴和卞中羽好上了。
之后几乎每天都能听得到关于他们在公园等地出双入对的传言。
尽管少许男生假惺惺的来安慰我，我的心仍一天天的灰暗下去。
在这痛苦的半年时光里，我狂练武艺借以浇愁，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击败卞中羽。
虽然我明白即使这样也夺不回小晴的心，但我仍要击败他。
说是首觉也好，说是妄想也罢。
我隐约觉得，卞中羽和那天陷害我的女孩有关系。
近半年了……此时己是初三寒假的第一天了。
坐在床上的我再度想起这往事，不觉眼泪己经滴下来了。
“哥你哭啥哭！
不是说了快迟到了嘛！”
站在我床边的，是小时候曾被我错认成是弟弟的，我的妹妹，叶绯。
她狠狠的用拳头砸我的头。
挺疼的。
但我知道这是她身为亲人安慰我的方式。
我擦去眼泪，问道：“什么迟到？
今天不是开始放寒假了吗？”
“臭老哥！
竟敢忘了跟我的约定！”
叶绯又揍了我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