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生客栈
陆沉蹲在往生栈的牌坊下啃肉干,油脂混着腐尸的酸臭渗入齿缝,他啐了一口,靴底碾碎地上爬过的白骨蜈蚣。
"这地界连空气都他娘的要钱。
"他弹飞一片飘到眼前的纸钱,碎屑粘在指腹竟化作血珠——原是张当票,”典当左眼,换阳寿三载“的篆文正渗着黑血。
怀里的青铜腰牌突然发烫,牌坊下的石貔貅睁开铜铃大眼。
两道青烟从石兽鼻孔喷出,凝成锁链缠住陆沉脚踝:"验资。
""验你大爷..."话音未落,腰牌射出的幽光劈断锁链。
石貔貅呜咽着缩成哈巴狗大小,叼着”丁字房“木牌颠颠儿领路,尾巴甩得碎石飞溅。
跨过门槛的刹那,喧闹声浪混着酒气扑面。
三层木楼飘着上千盏魂灯,青蓝火光映得赌桌旁的鬼修面皮发绿——青面獠牙的夜叉正和裹人皮的狐妖推牌九,后者尾巴尖卷着的骰子沾满脑浆。
"哟,噬灵体的小哥~"柜台后丰腴妇人吐出瓜子壳,纸鹤振翅声里,陆沉感觉有冰凉的手在丹田游走。
他后撤半步,靴跟撞翻聚宝盆,滚出的心脏还在抽搐。
"苏蝉姑娘的账记了八十三年..."妇人朱唇翕动,耳坠上的婴颅突然啼哭,"连本带利——""这娘们坑我!
"陆沉心里暗骂,面上却冷笑拍出半块轮回玉简。
妇人指尖刚触到玉简,整条手臂瞬间爬满尸斑,仿佛摸到了烧红的烙铁。
"丙字七号房。
"她缩手媚笑,指甲缝里掉出蛆虫,"热水两个时辰后送来。
"楼梯木板在脚下咯吱作响,腐臭味混着脂粉香钻进鼻腔。
行至转角,三个头顶生角的魔修拦在阶前,为首的红毛怪酒糟鼻抽动:"九幽商盟现在连炼气期的废物都收?
"陆沉挑眉,掌心饕餮刺青暴起血光:"眼瘸就去治,小爷可是正儿八经的——"话未说完,裹着煞气的利爪己袭至咽喉!
墨玉基台在丹田骤然逆转。
红毛怪惨叫缩手,整条手臂干枯如朽木,灵力正被疯狂抽离。
赌桌边窜倒一片桌椅,鬼修们撞翻的魂灯里飘出哭嚎的幽魂。
"下次装逼前,"陆沉踩着红毛怪后背踏上二楼,狼牙项链叮当乱响,"记得看看黄历。
"丙字七号房的门环覆着冰霜,陆沉刚触到铜环,苏蝉的嗓音便从门缝渗出:"玉简贴心口,用血画噬灵咒。
""老子又不是你养的符笔!
"他咬牙按上心口,血珠渗入玉简的刹那,寒气顺着指尖首冲天灵——门内竟是冰窟洞府,九具青铜棺在寒潭底泛着幽光。
苏蝉从潭中仰起脸,湿发贴着瓷白脖颈:"噬灵宗练功都这么...狂野?
"陆沉别过头,耳根烫得要烧起来,潭水倒映的香肩比狐妖的幻术还晃眼。
"转身。
"水声哗啦中,寒潭瞬息结冰。
苏蝉赤足踏冰而来,月白道袍下摆扫过冰面,腕间银铃响处,陆沉下巴被冰凉指尖挑起:"筑基用幽冥珠?
不要命了?
""不然呢?
"他拍开她的手后退,"拿你当筑基丹使?
"女子忽然轻笑,掌心按上他丹田。
墨玉基台的裂缝中,鬼爪猛地探出!
陆沉闷哼出声,冷汗浸透的后背撞上冰柱:"你他娘的是在治病还是谋杀?!
""两者皆是。
"苏蝉并指斩断鬼爪,寒潭九棺轰然震颤。
窗外骤起破空声,十八道血符封死门窗,老板娘的笑声裹在煞气里:"魔煞宗出了十万灵石买你的魂呢~""上月才八万..."苏蝉漫不经心绾发,突然将陆沉推下寒潭,"小倒爷,借你身子用用!
""***——!
"咒骂化作气泡上浮。
陆沉感觉灵力在经脉炸开,抬手便召出饕餮虚影——客栈屋顶被气浪掀飞,月光下七名魔煞长老结阵而立,血纹正蚕食结界。
"就这?
"他的嘴不受控地吐出苏蝉的嗤笑。
五指张开,整座客栈的魂灯尽数没入饕餮巨口。
长老们的护体罡气如薄纸破碎,为首老者瞬息干瘪成尸,枯骨坠地摔得粉碎。
客栈在轰鸣中坍塌,陆沉从废墟摸出块温润玉佩。
苏蝉虚影从他体内剥离,脸色苍白却眼含戏谑:"那招叫饕餮盛宴,想学吗?
""学你大爷!
"他扶着后腰啐出血沫,"老子的丹田...""那就再炸响些。
"苏蝉突然将他推下地脉深坑。
灵气灌体的剧痛中,陆沉恍惚听见她传音:"筑基算个球,姑奶奶带你结丹玩。
""玩你..."脏话被翻涌的金丹堵在喉头。
内视丹田时,他盯着那枚渐成型的血丹,突然很想把青铜匣刺青连皮带肉剜下来——这玩意儿绝对他娘的是个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