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林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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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松针的清苦钻进苏青禾的衣领,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李氏的骂声像根细针,正顺着林梢往她耳朵里扎——"那小***衣裳破成那样,能跑多远?

给我扒开每丛灌木!

"陈阿憨的手掌突然覆上她手背。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猎刀磨出的薄茧,温度却烫得惊人:"跟紧我,踩着我的脚印走。

"话音未落,他己拽着她闪进一丛矮杜鹃后。

苏青禾的草鞋尖刚蹭到湿润的腐叶,就听见三两步外传来犬鼻嗅地的"呼哧"声。

是李家养的大黄狗。

她认得那股混着馊饭味的腥气,上个月李氏用半块锅盔哄它扑过来,在她小腿上咬出三个血洞。

此刻那畜生的鼻息几乎要喷到她脚踝,苏青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间泛起铁锈味——她想起昨夜被锁在柴房时,李氏往门缝里塞的纸条:"明儿刘媒婆带三百两现银来,你若敢闹,我就说你偷了镯子,送官打断腿。

""汪!

"大黄狗突然狂吠,前爪扒拉着杜鹃丛。

苏青禾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正要缩得更紧,却见陈阿憨从腰间摸出个泥丸,屈指弹向左侧五丈外的野莓丛。

"啪"的一声,泥丸砸在莓枝上,熟透的果实"簌簌"落了一地。

大黄狗的耳朵立刻竖起来,拖着铁链往野莓丛冲去。

李氏的尖叫追在狗后面:"死狗!

往哪跑?

给我回来!

"陈阿憨趁机拽着苏青禾往更深处钻。

他的脚步轻得像片叶子,却每一步都踩在凸起的岩石或干燥的断枝上,没让落叶发出半分声响。

苏青禾跟着他绕过大石,穿过藤蔓纠结的老橡树林,首到山雀的鸣唱重新清晰起来,才发现他们站在了一处山洞前。

"进去。

"陈阿憨用猎刀挑开洞口的野葡萄藤,转身时猎刀鞘上的铜扣闪了一下。

苏青禾弯腰钻进去,鼻尖立刻触到松脂混着泥土的气息——洞顶有拳头大的缝隙漏进天光,把地面照出一片模糊的圆。

洞壁上还挂着几串风干的山核桃,绳子是用葛藤编的,结打得极紧实。

"我去年冬天避雪时发现的。

"陈阿憨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解开时露出半块烤得金黄的红薯,"垫垫肚子。

"红薯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松木香,苏青禾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

她接红薯的手在抖,指甲缝里还沾着逃出来时抓断的荆棘刺。

洞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苏青禾手一抖,红薯"啪"地掉在地上。

陈阿憨立刻蹲下,用掌心接住那半块红薯,另一只手按在她膝盖上:"别怕,是他们踩断了枯树杈。

"他的声音像浸了山泉水的石板,沉得让人安心。

苏青禾贴着洞壁坐下,听见李氏的声音近了:"这林子就这么大,难不成那小***能飞?

"接着是男人的闷笑:"李婶子别急,等找着人,您说的那五文钱赏钱可不能赖。

"陈阿憨突然起身,抄起洞口的断枝和枯叶。

他蹲在洞前,把野葡萄藤往更密处拢了拢,又将几片大芭蕉叶叠在藤蔓上,最后撒了把松针在新土上——方才他们踩过的痕迹,竟被他用枯枝扫得干干净净。

"他们带着狗,闻得到人气。

"他边做边解释,声音压得极低,"但这洞风口在左边,风往山下去吹,狗鼻子再灵也嗅不到里头。

"苏青禾望着他微弓的背。

他的短打后背沾着松针,补丁边缘磨得发毛,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股子利落劲儿——原来他说的"憨",不过是不爱跟人计较罢了。

洞外的脚步声在附近绕了三圈。

李氏骂骂咧咧地踢飞一块石头:"算那小***走运!

走,去山梁那头找,说不定她往镇子方向跑了!

"犬吠声渐渐远了。

苏青禾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贴在粗布衫上凉飕飕的。

陈阿憨从怀里摸出个陶壶,拔开塞子递给她:"山泉水,早上刚打的。

"水喝到第三口,苏青禾突然问:"你...以前常躲人?

"陈阿憨蹲在洞口,用猎刀削着一截竹管:"前年秋,张屠户说我打野兔踩了他的萝卜地,带儿子来山里堵我。

我在这洞躲了三天,等他们没了耐性才出去。

"他抬头笑,虎牙在暗洞里闪了一下,"后来我给张屠户送了两只山鸡,他媳妇炖了汤,说比他买的猪肉香。

"苏青禾也笑了。

这笑来得突然,她自己都惊了——上一次笑,还是八岁那年,娘用桂花蜜给她沾米糕。

暮色漫进洞时,陈阿憨拍了拍裤腿站起来:"该走了。

"他把竹管别在腰上,又将洞口的伪装重新理了理,"夜里林子里凉,你跟着我,别踩露水重的草。

"两人踩着星光往山腰走。

苏青禾的草鞋底早磨破了,陈阿憨便摘了片大荷叶给她垫上:"将就着,到了我那再换双新的。

"他说"我那"时,尾音像山雀啄了下松塔,轻轻的,却带着点雀跃。

转过第七道山弯时,前面突然传来"汪汪"两声。

苏青禾的脚步顿住——这不是李氏的大黄狗,是更尖细的叫声,像小狗崽。

陈阿憨却笑了:"是我养的阿黄。

"他打了个呼哨,林子里立刻窜出团毛茸茸的黑影。

那小狗蹦到他脚边,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又凑到苏青禾手边嗅了嗅,便叼住她的裤脚往前方拽。

"它认生,肯叼你裤脚,就是喜欢。

"陈阿憨摸着小狗脑袋,声音软得像晒过太阳的棉絮,"再走半里地就到了。

"苏青禾顺着小狗跑的方向望去。

山雾漫上来,却遮不住前面一点昏黄的光——是灯火。

不大,却暖得像块化在夜色里的糖。

阿黄突然叫得更欢了,拽着裤脚往光的方向跑。

陈阿憨弯腰把苏青禾的包袱往上提了提:"那是我屋前的灯笼,用南瓜壳做的,省油。

"他的影子被灯笼拉得老长,和苏青禾的影子叠在一起,踩碎了满地松针。

山风卷着不知哪里飘来的桂花香,裹着两人的脚步声,往那点暖光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