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十八日了,皇帝的朱笔御批还像道符篆压在喉头,那日他拂袖时玉坠扫过她鬓角,凉意竟比此刻青砖缝里渗出的霜气更刺骨。
“娘娘,该喝药了。”
翠儿的铜盆磕在门框上,惊飞檐下避寒的麻雀。
青瓷碗里的汤药浮着油花,她闻出了乌梅混着红花的苦腥——和三个月前致她滑胎的方子如出一辙。
“皇上今日去了翊坤宫?”
她握着碗沿的手青筋暴起,却在触及翠儿袖间露出的鎏金镯子时忽然笑了。
那是淑贵妃赏的物件,昨儿这宫女还哭哭啼啼说主子苛待,如今倒戴得这般鲜亮。
“娘娘还是安心养病吧。”
翠儿后退半步,裙裾扫过满地炭灰,“淑贵妃说了,等您咽了这碗药,就着人把您移去浣衣局——省得占着咸福宫的宝地。”
铜炉里的残炭突然爆响,火星溅在江明鸢粗布裙上,烫出焦黑的斑点。
她忽然想起及笄那年,父亲带她进宫观礼,她隔着珠帘看见皇帝在龙案前批折子,朱砂笔落下时袖口金线绣的蟒纹栩栩如生。
那时她以为,嫁与这样的人,纵是冷宫也该是暖的。
“哐当”一声,碗碎在青砖上。
江明鸢掐住翠儿手腕,指甲刺破对方敷了香粉的皮肉:“你以为本宫还是刚进宫的蠢货?
这药里的红花够毒死三头牛,淑贵妃倒舍得下本。”
翠儿脸色煞白,忽然尖叫着甩脱她的手:“皇上驾到——”鎏金屏风外传来环佩声,江明鸢踉跄着跪下,却在抬头瞬间看见皇帝身后的淑贵妃抚着小腹,嘴角勾起的弧度与记忆中重叠。
三年前她初有身孕时,也是这样被人扶着来给皇后请安,转眼就栽赃她推搡致滑胎。
“江氏,你可知罪?”
皇帝的明黄靴尖停在她面前,龙纹靴底碾过碎瓷片,发出细碎的脆响。
喉间涌上腥甜,江明鸢却笑出了声。
她想起冷宫墙角的苔藓,无论怎么扫都会再长出来,就像她对这个男人的情分,烂在骨子里却发不了芽。
“陛下可记得,臣妾初封皇后时,您说‘愿与卿共赏长安雪’?
如今雪还没化,您就想把臣妾扔进 cesspit(粪坑)?”
“放肆!”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