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绿皮火车驶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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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掠过成片的玉米地,铁轨撞击声像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着林穗的神经。

她缩在硬座车厢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羽绒服下摆沾着昨夜泡面溅出的油渍,膝盖上摊开的西级单词本被邻座小孩揪掉了半页。

"借过!

"染着红指甲的女人抬着28寸行李箱碾过她脚背,劣质香水裹着车厢里的泡面味首冲鼻腔。

林穗把帆布包往怀里紧了紧,隔着两层毛衣仍能摸到录取通知书坚硬的棱角。

这是她第八次确认那张纸的存在,就像确认手腕上父亲留下的老上海表还在走动。

斜前方商务座车厢传来一阵哄笑,穿巴黎世家卫衣的男生正用***杆对准镜头:"家人们看好了啊,这节车厢空得能打篮球,不像某些穷..."他突然瞥见乘务员制服的反光,手机迅速转向窗外积雪的山峦。

林穗低头拧开印着"先进工作者"的保温杯,热气在车窗凝成白雾。

玻璃倒影里,邻座中年男人佯装熟睡的脸正缓缓朝她肩头倾斜,胡茬上的葱花随着呼吸颤动。

"师傅,劳驾抬下脚。

"乘务员推着餐车停在过道,不锈钢餐盘里躺着蔫黄的盒饭。

男人猛地惊醒,后脑勺"咚"地撞上座椅靠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句方言。

林穗趁机往窗边挪了半寸,突然发现座椅夹缝里卡着枚硬币大小的校徽。

金属表面刻着"明德"篆体,背面编号显示这是某位往届生的遗失物。

当她用指甲抠出校徽时,商务座方向突然爆发出夸张的尖叫。

"张雅薇你疯了吧?

这包顶我半年零花钱!

"妆容精致的女孩正把爱马仕Birkin往行李架塞,铂金扣在顶灯下划出刺眼的弧光。

被唤作张雅薇的短发女生嗤笑一声,踩着麦昆厚底鞋跨进行李架隔层:"帮拍张照,要显腿长。

"快门声响起瞬间,林穗的帆布包被餐车撞落在地。

泛黄的《百年孤独》滑到过道中央,书页间飘出张泛红的火车票——那是她瞒着母亲买的硬座学生票,本该半价的票据被窗口临时加收了空调费。

"姑娘,补下差价。

"乘务员食指敲打着票面,制服袖口露出半截金貔貅手链,"学生证得看看。

"林穗感觉喉咙发紧。

学生证封皮还印着县中的烫金字,内页家庭住址栏的"东风巷32号"像道揭不掉的伤疤。

当乘务员翻到监护人信息页时,商务座那边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张雅薇的行李箱轰然洞开,LV老花皮具如内脏般摊在过道。

十几双眼睛注视下,她弯腰捡起滚到林穗脚边的纪梵希散粉,目光扫过乘务员手中的学生证,忽然轻笑出声:"哟,校友啊?

"这句带着上海腔的问候让乘务员动作微滞。

林穗趁机抽回证件,指尖擦过对方腕上冰冷的金饰。

保温杯在这时突然倾斜,滚烫的热水浇在中年男人试图摸向她大腿的手背。

"要死啊!

"男人甩着手跳起来,油渍斑驳的夹克擦过张雅薇雪白的羽绒服。

林穗慌忙掏出手帕,却在对方嫌恶的后退中僵在半空。

这时她注意到男人后颈的纹身——扭曲的蝎尾正刺破衣领。

夜色降临时,车厢顶灯突然熄灭。

林穗就着手机微光默写单词,发现校徽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夜光。

商务座方向传来游戏音效,张雅薇的Gucci腰包在椅背外晃荡,拉链上挂着把黄铜钥匙,刻着宿舍楼栋号"3-217"。

当鼾声在车厢此起彼伏时,林穗摸黑走向洗手间。

经过商务座车厢连接处,听见乘务员压低的声音:"...张总交代过了,到站前把监控关了..."她加快脚步,却与折返的张雅薇撞个满怀。

"当心。

"对方扶住她手肘,美甲上的碎钻在应急灯下闪烁,"你身上有股..."后半句被吞进突然亮起的顶灯里。

林穗嗅到自己袖口残留的豆瓣酱气味,那是临行前母亲塞给她的玻璃罐渗出的味道。

凌晨三点,列车停靠郑州站。

林穗被寒风吹醒时,发现车窗结了层冰花。

她用指甲在上面划开一道,望见站台上佝偻的清洁工正跪着擦拭地砖。

保温杯里残余的热气升腾,在冰面洇出个模糊的"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