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枯夜盯着自己正在腐烂的右手食指，溃烂的皮肉下露出森白指骨，像被无形的火焰缓慢灼烧。
他从黑釉瓶中蘸取混着犀角粉的尸油膏，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滋啦"作响，腾起的青烟里带着腐肉与檀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比昨天又蔓延了半分..."他转动着溃烂的指节，目光移向案几上的头骨。
这块来自赵府夫人的枕骨本该光滑如镜，此刻内侧却布满蛛网般的刻痕。
沈枯夜的指尖抚过那些凹槽，在油灯下细数着："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整整三十七道命纹，最新的一道还渗着血珠，最早的一道己与骨色相融——那至少是三年前刻下的。
纹路首尾相连，如同一条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毒蛇。
"把死人当人肉蜡烛重点三十七次..."沈枯夜突然捏碎手中的犀角块，"赵员外好大的手笔。
""咔嗒——"黑漆棺材突然传来指甲刮擦声。
沈枯夜缓缓转身，看见棺缝中探出的青黑指骨正以诡异的速度生长着指甲。
更骇人的是，每片指甲上都浮现出微缩的命纹，与他方才数过的纹路分毫不差。
封魂线从沈枯夜腕间滑落，朱砂浸染的麻绳在空气中绷首。
他咬破中指，以血为墨在棺盖上画符，鲜血触到木料的瞬间，棺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啸。
"封！
"黑血从棺缝飙射而出，竟在空中凝成清晰的字迹：**第三十七次篡改 戊戌年七月初六****第三十六次篡改 戊戌年五月初二**...**第一次篡改 乙未年腊月廿三**沈枯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最后那个日期他太熟悉了——三年前骨术世家满门被屠的雪夜，正是腊月廿三。
"原来如此。
"他抚过自己腐烂的右腕，"师父，这就是你当年...""砰！
"铺门被暴力踹开，十二名悬镜司差役鱼贯而入。
为首的女捕快铁靴碾碎门槛上的犀角粉，玄铁腰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沈枯夜？
"崔无泪的刀尖抵住他咽喉，"你卖的骨枕害死了赵员外。
"沈枯夜注意到她官服心口处不自然的凸起，像有什么东西在布料下蠕动。
他忽然抓起案上染血的犀角粉洒向对方，粉末触及官服的刹那，崔无泪胸腔里传出"咯吱"的啃咬声。
"三十七道命纹里..."沈枯夜突然掀开棺材，"有十八道用的是崔大人的生辰八字。
"棺盖轰然掀飞，赵夫人的白骨如利箭射向崔无泪，却在触及她心口的瞬间僵住。
腐朽的指骨悬停在官服前，指甲上的命纹突然开始急速流转，与崔无泪胸腔内的啃咬声形成诡异共鸣。
"现在明白了？
"沈枯夜擦掉嘴角渗出的黑血，"赵夫人不过是容器，真正被续命的——"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巷尾一个撑黑伞的人影。
伞沿滴落的雨水猩红如血，在地上汇成一道熟悉的命纹图案。
正是第三十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