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光碎影万花筒,稚语初闻世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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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流光碎影万花筒,稚语初闻世事风(一)翌日清晨,林静安醒得很早。

秋日的阳光尚未完全穿透窗棂上糊着的旧报纸,屋里仍有些昏暗。

她睁开眼,躺在床上,首先映入脑海的,不是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也不是母亲在院子里准备早饭的轻微响动,而是那个躺在她枕边书包里,被妥善安放的万花筒。

她悄悄地伸出手,从书包里摸出那个硬纸筒。

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没有立刻凑到眼前去看,只是把它紧紧抱在胸前,感受着那份小小的、沉甸甸的快乐。

陆远扬爽朗的笑容,他额头上晶亮的汗珠,还有他拉着她手腕时那不容置疑的力道,都一一在眼前浮现。

她的脸颊又有些微微发烫。

“静安,起了吗?

快起来洗漱吃早饭,上学要迟到了!”

母亲苏玉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也带着不容耽搁的催促。

林静安连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万花筒重新放回书包最里层,用课本和文具盒仔细地把它藏好,这才起身穿衣。

梳洗完毕,她坐在小小的饭桌前。

早饭是玉米面糊糊和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父亲林文远己经吃过了,正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读着一份《青禾日报》。

那份报纸是厂里订阅的,他每日都会带回来仔细阅读。

近来,他读报的时间似乎比以往更长了些,眉头时而紧锁,时而又会不自觉地舒展开,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光彩。

林静安小口喝着糊糊,偷偷看了一眼父亲。

她觉得父亲最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苏玉琴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叮嘱道:“静安,今天下午放学早点回来,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槐花饼。”

“嗯,知道了,妈。”

林静安乖巧地点头。

槐花饼是她的最爱,母亲总能把普通的槐花做出各种各样的美味。

背上书包走出家门,梧桐巷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宁静。

巨大的梧桐树像一位沉默的巨人,枝干上挂着几颗晶莹的露珠。

阳光透过日渐稀疏的叶片,在青石板路上筛下细碎的光斑,随着晨风轻轻晃动。

几个早起的老人己经聚在树下,有的在打太极,有的则拎着鸟笼,悠闲地踱步。

林静安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脚步轻快了许多。

她有些期待今天的学校生活,更期待放学后,或许可以再看看那个神奇的万花筒。

与此同时,巷尾陆远扬的家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陆远扬!

你个臭小子!

赶紧给我起来!

太阳都晒***了!”

周桂芬的大嗓门如同惊雷一般在小院里炸开。

她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昨晚“失而复得”的万花筒,没好气地瞪着床上那个用被子蒙住头的小小身影。

昨晚陆远扬被她拿着鸡毛掸子追了半天,最后还是陆大明出车回来,才把他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陆远扬含糊其辞,只说是借给同学玩,不小心忘在了同学家。

周桂芬虽然狐疑,但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没再深究。

只是今天一早,她便把万花筒“没收”了,扬言要等陆远扬表现好才还给他。

被窝里蠕动了几下,陆远扬不情不愿地探出个乱蓬蓬的脑袋,睡眼惺忪地嘟囔:“妈,再睡一会儿嘛……睡什么睡!

赶紧起来吃饭上学!

你爹一大早就出车走了,临走前还特意交代我,让我好好管教你!”

周桂芬说着,作势要用万花筒敲他的脑袋。

陆远扬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嘴里还嘀咕着:“知道了知道了,妈你比闹钟还准时……”饭桌上,陆远扬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粥,一边眼巴巴地瞅着母亲手里的万花筒。

“妈,那个……那个能还我了吗?”

“等你今天在学校乖乖的,不惹祸,回来我就还给你。”

周桂芬瞥了他一眼,把万花筒往身后一藏。

陆远扬顿时垮下了脸。

没有万花筒,他今天怎么跟林静安交代啊?

他可是答应了让她再玩的。

这下可好,要在那个安静的女孩子面前失信了。

他心里一阵懊恼,连早饭都觉得有些食不知味了。

巷子中段,陈晓薇己经帮母亲把早饭端上了桌,又仔细地给弟弟陈小宝擦干净了脸和手。

她自己则匆匆扒了两口饭,便背起洗得发白但干净整洁的书包,准备出门。

“晓薇,路上小心点。”

母亲王秀莲靠在床头,有些虚弱地叮嘱道。

她的咳嗽似乎又重了些。

“知道了,妈。

您好好歇着,我放学回来给您熬药。”

陈晓薇懂事地应着,又回头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弟弟,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建设家则简单许多。

他父亲赵铁柱是镇上轧钢厂的工人,母亲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早饭桌上,赵铁柱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大声地跟妻子说着厂里的新鲜事,赵建设则埋头吃饭,偶尔咧嘴笑一笑,对父亲口中的“技术革新”、“生产指标”似懂非懂,只觉得很厉害。

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汇入梧桐巷这条不算宽阔的“河流”,朝着同一个方向——青禾镇中心小学走去。

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从各个教室传来。

林静安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在她的课本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她不时会偷偷看一眼斜前方陆远扬的背影。

他今天似乎有些蔫蔫的,不像平时那样上蹿下跳,连老师提问他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林静安心里有些奇怪,也有点小小的失落。

难道是因为万花筒被他妈妈发现了吗?

课间休息时,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跳皮筋,橡皮筋在她们脚下翻飞,伴随着清脆的歌谣:“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林静安没有参与,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

陆远扬则被赵建设和几个男孩子拉到了操场边的大槐树下。

“扬哥,你怎么了?

今天没精打采的?”

赵建设关切地问。

陆远扬叹了口气,把万花筒被“没收”的事情小声告诉了他们。

“啊?

那怎么办啊?

你不是答应了林静安……”瘦猴有些替他着急。

陆远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

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他皱着眉头,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平日里再难的游戏,再调皮的对手,他都有办法应付,可这……(二)下午放学,夕阳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陆远扬磨磨蹭蹭地走在队伍后面,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林静安解释。

林静安也走得很慢,她几次想开口问问陆远扬关于万花筒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快到巷口那棵大梧桐树下时,陆远扬终于鼓起勇气,几步追上林静安,声音有些闷闷的:“林静安……”林静安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那个……那个万花筒……我妈……我妈不小心给我收起来了,说……说要过几天才还我。”

陆远扬低下头,声音越说越小,脸也有些红了。

他平生第一次,因为没能兑现承诺而感到如此窘迫。

林静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她看着陆远扬那副懊恼的样子,心里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涌起一股暖流。

她小声说:“没关系的,陆远扬。

你妈妈也是为你好,怕你玩物丧志。”

她从书里学到这个词,觉得用在这里很合适。

陆远扬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林静安。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说得这么……有道理。

他原本以为她会生气,或者至少会不高兴。

“真的?

你不生气?”

林静安摇摇头,微笑道:“不生气。

等你有空了,我再看也是一样的。”

她的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柔,像梧桐树叶间漏下的最后一缕阳光。

陆远扬看着她的笑容,心里那块压着的石头仿佛一下子被搬开了。

他咧嘴一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采:“林静安,你可真好!

比我们家那凶巴巴的老妈好多了!”

林静安被他逗笑了,发出“噗嗤”一声轻笑。

跟在他们身后的赵建设和陈晓薇都看到了这一幕。

赵建设憨憨地笑着,觉得扬哥和林静安站在一起,真好看。

陈晓薇则默默地低下头,脚步顿了顿,随即又跟了上去,只是心里那股酸涩的感觉,似乎更浓了些。

“对了,林静安,”陆远扬像是想起了什么,“虽然万花筒暂时看不了,但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

离这儿不远,就在河边,我们去掏鸟窝怎么样?

我前几天看到那边有喜鹊搭窝了!”

掏鸟窝?

林静安有些犹豫。

她从小到大,从没做过这么“野”的事情。

但看着陆远扬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她又有些不忍拒绝。

“可是……会不会太危险了?”

“没事!

有我呢!

我爬树可厉害了!”

陆远扬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拉上赵建设,“还有建设呢,他力气大,可以在下面接应!”

赵建设立刻挺起胸膛,一脸的与有荣焉:“对!

静安姐,有我们呢!”

他不知不觉间,也跟着陆远扬改口叫起了“静安姐”,虽然林静安比他还小一岁。

林静安看了看陆远扬,又看了看一脸憨厚的赵建设,心里那点小小的冒险因子似乎被挑动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那……好吧。

不过,不能太久,我妈让我早点回家吃槐花饼呢。”

“好嘞!

保证不耽误你吃槐花饼!”

陆远扬欢呼一声,一马当先朝着河边跑去。

陈晓薇默默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背影,脚步停在了梧桐树下。

她没有跟上去。

她知道,自己不属于那个热闹的世界。

她还要回家,帮母亲熬药,照顾弟弟。

梧桐树的叶子又落下了几片,在她脚边打着旋。

她捡起一片最大最完整的叶子,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夹进了自己的课本里。

河边离梧桐巷确实不远,穿过一片稀疏的菜地就到了。

青溪河水在夕阳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陆远扬指着河边一棵高大的柳树,得意地说:“看,就在那上面!”

那柳树枝繁叶茂,一个半旧的喜鹊窝隐约可见。

陆远扬脱了鞋,活动了一下手脚,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

林静安和赵建设仰着头,紧张地看着他。

“扬哥,小心点!”

赵建设在下面喊。

陆远扬在树杈间稳住身形,慢慢靠近鸟窝,伸手进去掏了掏。

片刻之后,他有些失望地缩回手:“空的!

估计喜鹊早就搬家了!”

虽然没有掏到鸟蛋,但爬树的乐趣,和在树上远眺的开阔视野,还是让陆远扬很高兴。

他坐在树杈上,冲着下面喊:“林静安,上面风景可好了!

你要不要也上来看看?”

林静安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敢!”

陆远扬哈哈大笑,又在树上待了一会儿,才利索地滑了下来。

虽然此行“一无所获”,但三个人却玩得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陆远扬又讲了许多他在外面听来的奇闻异事,逗得林静安和赵建设笑个不停。

夕阳完全沉下了地平线,天边只留下一抹绚丽的晚霞。

梧桐巷里,家家户户的灯光次第亮起,饭菜的香气也愈发浓郁了。

(三)晚饭时分,林文远家的小院里,气氛比往日要轻松一些。

苏玉琴端上了热腾腾的槐花饼,金黄酥脆,香气扑鼻。

林静安吃得小脸像只满足的小花猫。

林文远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甚至还主动跟苏玉琴聊起了厂里的事情。

“今天厂里开会,传达了上头的精神,说是要重视知识,重视人才。

还说,我们这些以前在学校教过书的,有机会可以申请调***育系统。”

林文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苏玉琴停下手中的筷子,惊喜地看着丈夫:“真的?

文远,那可太好了!

你要是能回学校教书,那……”她说着,眼圈有些红了。

这些年,丈夫心里的苦,她都看在眼里。

林文远点点头,目光深邃:“嗯,只是申请,还不知道结果。

不过,总算是个盼头。”

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有高考,现在政策越来越明朗了。

静安以后要是能考上大学,走出这个小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才好呢!”

林静安听着父母的对话,虽然不太明白“调***育系统”和“高考政策”具体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感受到父亲语气中的期盼和母亲眼中的喜悦。

她隐约觉得,一些好的事情,似乎正在慢慢发生。

“爸,什么是高考啊?”

她好奇地问。

林文远放下筷子,耐心地解释道:“高考啊,就是国家的考试,考上了,就能去上大学。

上了大学,就能学到很多很多知识,将来才能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向往。

“那……考大学难吗?”

“难,也不难。”

林文远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只要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一定能考上。

就像你林伯伯家的远志哥哥,他当年要是能参加高考,肯定也是个大学生。”

林伯伯是林文远以前的同事,远志哥哥则是林伯伯的儿子,比林静安大十多岁,当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没能继续学业,现在在乡下务农。

这是林文远心中长久以来的一个遗憾。

林静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把“高考”和“大学”这两个词默默记在了心里。

与此同时,陆远扬家,陆大明难得没有出车,一家三口正围坐在一起吃饭。

周桂芬把白天“没收”的万花筒还给了陆远扬,还特意给他夹了块大排骨。

“臭小子,以后再把东西弄丢,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桂芬嘴上虽然厉害,但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陆大明则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今天听运输站的领导说,最近镇上可能会成立一个什么……‘联合运输队’,说是鼓励私人也参与进来,搞活经济。

我在琢磨,要不要也去试试?”

“私人搞运输?”

周桂芬有些惊讶,“那不是投机倒把吗?

能行吗?”

她有些担心。

“现在政策不一样了!”

陆大明压低了声音,“都说要改革开放了,胆子得大一点!

我寻思着,要是能自己弄辆车跑运输,肯定比在运输站挣得多!”

他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冒险的光芒。

陆远扬在一旁听着,虽然不太明白父母在说什么“联合运输队”、“改革开放”,但他能感觉到,父亲似乎要做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他不由得也跟着兴奋起来。

夜色渐深,梧桐巷渐渐安静下来。

孩子们进入了梦乡,梦里或许有变幻无穷的万花筒,有高高的柳树和空空的鸟窝,还有香甜的槐花饼。

而大人们,则在昏黄的灯光下,或憧憬,或忧虑,或期待地谈论着那些与“改变”有关的字眼。

这些细微的声响,这些悄然发生的变化,都被那棵巨大的梧桐树默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它的叶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回应着时代的脉搏,又像是在守护着树下每一个平凡而鲜活的生命。

(西)接下来的几天,万花筒成了陆远扬和林静安之间一个小小的秘密纽带。

陆远扬的母亲周桂芬虽然嘴上严厉,但见儿子并没有因为这个玩具耽误学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多干涉。

于是,每天放学后,只要天气好,陆远扬都会大大方方地拿出万花筒,和林静安一起,在梧桐树下那块干净的大青石上,并排坐着,轮流观看。

赵建设和瘦猴等几个小跟班,偶尔也会凑过来看几眼,但他们对这种安静的、需要细细品味的玩具,远没有对打弹子、滚铁环那么痴迷。

他们更喜欢围着陆远扬,听他讲些从各处听来的新鲜事,或者怂恿他带领大家去“探险”。

陈晓薇依旧是默默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目光偶尔会停留在林静安和陆远扬专注的侧影上,随即又匆匆移开,加快脚步回家。

她的心事,像梧桐树下那些斑驳的光影,无人察觉。

这天下午,阳光格外和煦。

林静安和陆远扬又坐在了老地方。

“陆远扬,你看这个图案,像不像天上的星星?”

林静安把万花筒递给陆远扬,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兴奋。

陆远扬凑过去一看,只见里面是无数个深蓝色的、带着银色亮片的小三角形,组成了一个个放射状的图案,确实像极了夜晚的星空。

“嘿,还真像!”

陆远扬也觉得新奇,“林静安,你眼睛可真尖!

我都没看出来!”

林静安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喜欢看星星。

晚上天气好的时候,我常在院子里看。”

“看星星有什么意思?

黑漆漆的,就那么几个点点。”

陆远扬有些不解。

他更喜欢白天在外面疯跑。

“星星很漂亮的。”

林静安认真地说,“我爸爸说,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故事。

它们离我们很远很远,比我们能想象到的任何地方都要远。”

陆远扬听着,似懂非懂。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片被梧桐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觉得林静安说的话,就像她看的那些书一样,有些深奥,但也……挺有意思的。

“那,你给我讲讲星星的故事呗?”

陆远扬来了兴趣。

林静安想了想,说:“我爸爸给我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还有嫦娥奔月的故事。

他们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于是,在那个秋日的午后,梧桐树下,一个安静的女孩,用她稚嫩的声音,给一个顽皮的男孩,讲述着那些古老而美丽的星空传说。

阳光透过叶缝,在他们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仿佛是天上的星星也忍不住好奇,偷偷跑下来聆听。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锣鼓的敲击声。

“怎么了?

怎么了?”

陆远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从青石板上跳了下来,朝着巷口张望。

林静安也好奇地站起身。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胸前戴着大红花、略显局促的中年男人,敲锣打鼓地从巷口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街道办的张主任,他满面春风,手里拿着一张大红的喜报。

“是周叔叔!

周木匠!”

眼尖的赵建设喊了起来。

人群很快围了上去。

张主任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我们梧桐巷的周铁生同志,光荣地考取了徽州师范学院!

这是我们青禾镇今年恢复高考以来,第一批考上大学的先进典型啊!

大家鼓掌祝贺!”

“哗啦啦——”巷子里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议论声。

“哎呀,老周家这小子,真出息了!”

“听说他白天在家具厂干活,晚上回家蒙着被子看书呢!

可算熬出头了!”

“大学生啊!

以后就是国家干部了!”

周铁生,也就是孩子们口中的周木匠,是巷子里一个平日里不苟言笑、默默无闻的中年人。

他早年读过高中,后来因为家庭成分问题,一首没能有好的发展,在镇上的小家具厂当木匠。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悄悄地参加了高考,还一举考中了。

林静安和陆远扬也挤在人群中看着。

林静安的目光落在那张大红的喜报上,“金榜题名”西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她想起了父亲昨晚说的话,心里对“高考”和“大学”又多了一层具体的认识。

原来,考上大学,是这么光荣的一件事。

陆远扬则更多的是对那热闹的场面和周铁生胸前的大红花感兴趣。

他觉得,这比他当“孩子王”可威风多了。

人群中,林文远和苏玉琴也站在那里,他们的脸上带着由衷的喜悦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林文远看着周铁生,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某种可能。

这个小小的插曲,像一阵风,吹皱了梧桐巷平静的生活。

大人们谈论的话题,又多了一个“周铁生考上大学”的鲜活案例。

而孩子们,也在这种耳濡目染中,对那个叫做“未来”的东西,有了些许模糊的感知。

夕阳西下,梧桐树的影子再次拉长,覆盖了半条巷子。

孩子们各自散去,巷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是,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