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的人？”
“嗯，对方是来自首的，唉，来自首的大多数都是组织的人。”
“该死的，我头都快炸了！”
“谁让咱们干的就是这个呢？
好了，别抱怨了，去吧。”
卡特缓了缓神，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在单向玻璃上投下冷硬的光斑。
金属桌角凝着水珠，沿着纹路滑进托马斯手铐与手腕间的缝隙。
卡特将钢笔尖抵在审讯笔录的“犯罪动机”栏，墨水在纸面上洇开小团阴影。
托马斯歪头盯着那片阴影，忽然咧嘴笑了，喉结在苍白皮肤下滚动，发出沙哑的笑声。
“你们他妈的烦不烦？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首的。”
“替天行道嘛，没办法。”
“妈的，你认为你没错是不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自首？”
“我可是守法公民啊警官，犯罪了当然要来自首。”
“fuck！”
“警官，别骂人啊。”
托马斯特意拖长尾音。
“你们见过用窗帘绞死人的智能家居吗？”
卡特的笔尖顿在纸上。
三天前，富商丹尼尔被发现吊死在落地窗旁，法医初判为电动窗帘故障导致的意外。
但现场缆绳上的纳米润滑剂残留，让负责痕检的同事皱起了眉头。
“丹尼尔虐杀过三只流浪猫。”
托马斯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把视频发到暗网，用比特币换打赏。
动物保护协会报警七次，警察说证据不足。”
他突然前倾，手铐在桌面上磕出脆响。
“所以我们让他体验了被绞杀的滋味——就像他对那些小猫做的那样。”
卡特在笔录里写下“替天行道”西个字，墨迹被纸吸收时微微发皱。
“说说作案细节。”
“第一步是入侵智能家居系统。”
托马斯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
“丹尼尔用的是市面上最畅销的‘智慧之家’套装，防火墙漏洞早在三年前就被黑客曝光过。
我们在暗网买了匿名服务器，用三层跳板伪装成东南亚的黑客攻击。”
他说着忽然笑出声。
“你们追踪到的IP地址，现在应该还在吉隆坡的某个数据中心里转圈吧？”
卡特的手指在桌下握紧。
技术组确实报告过，攻击源头像一团不断折射的棱镜，每次追踪都会陷入新的迷宫。
“窗帘轨道电机的程序被改写过。”
托马斯继续说道。
“丹尼尔每天早上七点会去窗边浇花，我们计算过他的步幅和呼吸频率。
当他的脚尖踩到第三块地砖时，电机突然高速倒转——”他突然用戴着手铐的手比划出绞索收紧的动作。
“缆绳在0.3秒内形成闭环，比真正的绞刑架快三倍。
他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
“你们？
呵呵，我真是受够了！
你是哪个组织的？”
托马斯笑了笑。
“别着急嘛，等会再说。”
卡特深吸一口气。
“现场的录像带呢？
怎么回事？”
“沙发缝隙里的那个？”
托马斯露出讥讽的表情。
“你们技术科应该解码了吧？
那串代码是我们用开源程序伪造的，每一行都在暗示电路故障。”
他忽然歪头。
“不过我猜你们己经发现了，毕竟缆绳上的润滑剂……”他故意拖长声音。
“是军用级别的，对吧？”
卡特没有接话，转而问道：“看你的资料显示，还有第二个案件，无人机切割。”
托马斯的眼睛亮起来，仿佛终于等到了值得炫耀的话题。
“那个法官很有意思。
他收了贩毒集团的贿赂，把十五年刑期改成了五年。
你知道他宣判那天怎么说的吗？”
托马斯模仿起庄严的语调。
“‘鉴于被告人有悔罪表现’……哈！
他家里的保险柜里，还藏着用毒资买的翡翠手镯呢。”
“所以你们用无人机杀了他。”
卡特说。
“不是杀，是审判。”
托马斯纠正道。
“我们用的是微型无人机，只有麻雀大小，携带的激光切割装置是从医疗设备改装的。”
他忽然露出专业的神情。
“关键在于气压传感器，我们计算了他两周的呼吸频率，发现他每次吸气时，颈动脉会向外扩张0.1毫米……”他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出微小的缝隙。
“就在那个瞬间发射激光，伤口只有0.2毫米，连法医都以为是被钥匙划伤的。”
卡特想起尸检报告里那句“疑似锐器伤导致失血休克”。
当时负责解剖的法医反复检查了伤口，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无人机用的是生物降解材料。”
托马斯继续说道。
“作案后飞到河里，二十分钟就溶解成有机物了。
监控录像嘛……”他耸耸肩。
“你们的黑客同事应该发现了，我们篡改了关键帧，让他看起来像是突然发病。”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们的组织叫什么了吧？”
卡特突然问道，笔尖重重按在纸上，划破了纸面。
托马斯沉默了，笑容从脸上慢慢退去。
他盯着单向玻璃，仿佛在凝视玻璃后的某个虚影。
“警官。”
他轻声说。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罪恶是法律看不到的？”
卡特没有回答。
“你应该听说过麦克斯韦妖瞳吧？”
托马斯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某种宗教般的虔诚。
“当阳光照不到角落时，总得有人换双眼睛去看破事实的真相。”
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疯狂的光芒。
“你以为抓住我就能阻止一切？
错了。
我们的成员遍布各个行业，说不定……”他看向卡特身后的监控摄像头。
“下一个审判对象，现在就在看着我们。”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警员走进来，在卡特耳边低语几句。
卡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就在刚才，另一名关键证人在医院离奇死亡，监控显示，他的输液管里不知何时被注入了空气。
托马斯看着卡特的表情，发出低沉的笑声。
“瞧，”“审判还在继续。”
卡特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最后看了一眼托马斯，后者正盯着天花板，嘴角挂着疯子般的微笑。
走出审讯室时，他听见托马斯在身后轻声说。
“警官，你说科技是便利还是凶器？
其实答案很简单……要看握在谁的手里。”
走廊里的灯光同样惨白，卡特摸出香烟，却发现打火机不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香烟揉碎在掌心。
“该死的科技！
该死的麦克斯韦妖瞳！
该死的约翰！
你们这帮滥用私刑的家伙，我一定会再次把你给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