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婚外情在笑声中现形(接上文)沈砚的玉佩蓝得妖异,晃得我后槽牙发酸。
他拎着我后领往绸缎庄里拽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活像拎着自家偷鱼的猫崽。
"官爷当心门槛!
"我故意踉跄着往他玉带上撞,趁机把芝麻饼碎屑蹭在他暗绣云纹的袖口。
这厮今早把我最后一颗糖渍梅子骗去泡茶,此仇不报非文书。
苏娘子甩帕子的手僵在半空,大红襦裙蹭着柜台上的蜀锦料子沙沙响。
我盯着她发间那支雕着并蒂莲的檀木簪,突然听见声脆生生的腹诽:"王铁匠今早又往东街胭脂铺去了!
""哎呦喂——"我拍着积灰的榆木柜台笑得首抖,"王铁匠若是知道您连他买盒口脂都要记小本本,怕是要连夜扛着铁砧子逃出清水镇呐!
"围观人群里爆出阵哄笑,卖炊饼的张婶笑得差点掀翻笸箩。
苏娘子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咔"地掐断半根线头,我分明瞧见沈砚用茶盖掩住嘴角抽搐——这厮绝对在憋笑!
"林文书。
"温热气息突然钻进耳蜗,惊得我后颈寒毛倒竖。
沈砚端着青瓷盏的手指骨节分明,说出来的话却冻人,"再敢往本官茶里加巴豆粉......"我反手将半块芝麻饼塞进他掌心,指尖触到冰凉符纸的刹那,苏娘子裹着蜜糖的心声突然劈头盖脸砸过来:"那绣花匠昨儿还说我的杏眼比月娥楼的姑娘俏!
""噗——"我喷出的茶沫子在沈砚官服前襟画了朵歪歪扭扭的梅花,"苏掌柜好眼光!
月娥楼的姑娘可不会把螺子黛画成两条黑蚯蚓!
"人群炸开的笑声里,沈砚突然重重撂下茶盏。
靛蓝官袖拂过我眼前时,三缕掺着金线的发丝垂下来挠得人脸痒:"西十杖的楠木板子,林文书可要试试?
"我缩脖子装鹌鹑的功夫,苏娘子突然抓起剪子戳向那匹缠枝莲纹的绸缎。
咔嚓声混着她发颤的哭腔:"你们懂什么!
他送我鎏金簪子的时候手都在抖......""鎏金簪子?
"我踮脚凑近她乱颤的珠钗,"您昨夜抱着哭湿枕头的,分明是支被虫蛀了的桃木簪嘛!
"沈砚的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蓝光暴涨的瞬间,我瞥见苏娘子袖口滑落的半张当票——"永昌三年,典当桃木簪一支"。
那簪头刻着的歪斜"婉"字,竟与沈砚腰间玉佩的裂纹严丝合缝。
"够了!
"苏娘子突然扯散盘了半日的朝云髻,木簪落地时带出缕陈年沉香味。
她染着蔻丹的指尖戳向我鼻尖:"你这种没被人捧在心尖疼过的黄毛丫头......"我弯腰捡簪子的动作顿住,掌心突然传来灼烧感。
沈砚的皂靴毫无征兆地碾过我裙角,官袍上沾染的雪松香混着他袖中黄符的朱砂味,熏得人眼前发花。
"林小满。
"他扶住我手肘的力道大得可疑,拇指恰好按在那道被符纸烫出的红痕上,"你方才......"沈砚的拇指重重碾过我腕间红痕,烫得我倒抽冷气。
人群的哄笑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绸缎庄门廊下悬着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你方才......"他喉结滚动的声音近在咫尺,话音却被玉佩里蹦出的童音截断。
那声音甜得像裹了砒霜的蜜饯:"沈大人,您要护着她吗?
"我后颈的汗毛集体竖成旗杆。
苏娘子染着凤仙花的指甲离我眼球只剩半寸,却在听见"细作"二字时猛地蜷缩成鸡爪。
她发间檀木簪"当啷"坠地,滚到沈砚皂靴边时裂成两截——露出截泛黄的纸卷。
"让让!
让让!
"张婶的炊饼笸箩突然翻在门槛上,芝麻糖霜混着人群的推搡糊了满地。
我趁乱踩住那截纸卷,脚底板传来的触感却让我浑身发毛——是浸过桐油的密信!
沈砚的官袍下摆突然旋出朵靛蓝色的浪,玉佩蓝光暴涨的刹那,我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竟与那童音的频率重叠。
苏娘子踉跄着扑向柜台后的暗格,抓出来的不是银票,而是把镶着红宝石的——裁衣剪?
"都别动!
"沈砚的呵斥混着玉佩蜂鸣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我眼睁睁看着那剪子寒光闪过他腰间玉佩,龙纹裂痕里渗出的根本不是血,而是缕裹着沉香味的青烟。
"大人小心!
"我抄起案上算盘砸向苏娘子手肘,檀木珠子崩散的瞬间,突然看清她袖口暗绣的纹样——根本不是并蒂莲,是前朝禁用的五爪蟒纹!
沈砚反手将我扯到身后,官袍广袖扫过我鼻尖时,我分明听见玉佩里的童音在哼江南小调。
那曲调......竟与七岁那年娘亲哄我入睡的摇篮曲一模一样!
"林小满!
"沈砚突然攥住我试图摸向玉佩的爪子,掌心肌肤相贴处窜起簇火苗,"再看眼那当票。
"我咬着舌尖摸出鞋底的纸卷,泛黄的"永昌三年"底下,当事人签名赫然是——沈怀瑾。
这是先帝给前朝废太子的赐名!
"沈砚你......"我转头正撞进他映着蓝光的瞳孔,那里面翻涌的根本不是惊慌,而是某种狩猎般的兴奋。
他沾着糖霜的指尖突然戳向我眉心,剧痛中我听见苏娘子撕心裂肺的尖叫:"你们这些前朝余孽都该......""该什么?
"沈砚的官靴碾过满地狼藉,弯腰拾起裁衣剪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执笔批公文,"苏掌柜昨夜典当的鎏金簪,熔了重打副镣铐可好?
"门外突然传来梆子声,混着打更人沙哑的吆喝:"亥时三更,小心火烛——"我猛地惊醒,这根本不是打更时辰!
沈砚却突然拽着我后退三步,玉佩蓝光恰好照在苏娘子抽搐的嘴角。
"呕——"她突然吐出团黑乎乎的物件,落地竟是半块发霉的桂花糕。
我后知后觉地捂住嘴,这味道......是西街刘记药铺的独门蒙汗药!
沈砚的冷笑混着玉佩童音的嗤笑格外瘆人:"苏掌柜当真舍得,为栽赃本官连五石散都......""都什么!
"我跳脚打断他,掌心符纸突然自燃成灰,"您腰间玉佩再震下去,整个清水镇的耗子都要窜出来跳百索了!
"翌日清晨,我揉着被符纸燎出卷边的袖口撞进签押房。
沈砚正握着朱笔在《永乐观政录》上勾画,案头镇纸下压着张写满算式的黄麻纸——"石黍百斗折银七钱,黍糠二十担......""林文书。
"他头也不抬地甩过本册子,"把上月各乡里正报的户籍册重新誊抄。
"我翻开册子正要骂娘,突然瞥见某页空白处用朱砂画了只圆滚滚的狸奴,旁边蝇头小楷批注:米粮折耗当从源头削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