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身的狼狈回到破旧的家中,我曾有一瞬的冲动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最后还是压了下来。
宁知许身份尊贵,执着掌控人心,定不会允许我这个玩物私自逃脱。
况且,我的阿姐还被困在相府做通房丫鬟,我决不能置她的安危不顾。
恍惚间,老旧的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是宁知许回来了。
他很自然的走到床边坐下,如往常一般淡淡开口。
“我在相府谋了个画师的差事,这都是为了帮你减轻负担,否则我也不必去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
“你该理解我的,今天那种情况,你实在丢人,我若出言帮你这差事就保不住了,你该明白的。”
他总是这样,无论任何事错的永远是我。
曾经的我也是个自信张扬的姑娘,可只因他说喜欢温婉柔顺的女子,我便收敛了性情。
可看到林洛洛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喜欢温婉柔顺的女子,而是喜欢掌控人心。
我抬眸直视着他片刻,压下心里的怒气,讽刺的笑了:“画师?我怎么好像听到林小姐叫你,知许哥哥。”
宁知许眼神有些闪烁,他手握拳挡在唇边咳嗽了几声,声音压低了下去。
“我和洛洛原本早应成婚的,她也习惯了这么称呼我,一时间没改过来。”
闻言,我笑了:“那倒是我的不对了,耽误了你们的好姻缘呢。”
听到这话,宁知许平静看向我,瞬间注意到了我泛红的眼睛,他无奈叹了口气。
“好了,莫要吃醋了,过两天便是端午节,那日恰好我没什么事,便陪你一起去看赛龙舟吧。”
施舍的语气,我没有回应,对他我早就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从没兑现过的承诺,何必还要有什么期待呢?
果然,端午节这天,他没有出现。
我照旧去了青楼,只不过并不是去卖艺,而是打算离开。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我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老鸨本就同情我,这会儿听见我要离开倒是也没为难。
回家的路上,恰好路过运河,因节日的缘故,此刻岸边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的紧。
曾经我也十分喜爱在这种时候来凑热闹,可后来有了宁知许,他说厌烦这种拥挤,我便再也没去过。
转过头,一道身影在芸芸众生中落入我的眼中。
是宁知许还有林洛洛。
他们依偎在一起,在人群中时那般显眼,仿若一对碧人任何人都无法***半分。
但平静不过一瞬,很快几个人突然杀了上来。
场面一度混乱,我转身想要逃离,却不知被何人推倒在地。
一个个匆忙奔逃的脚步狠狠踩在我的手腕和腿上,我几乎听见了自己腿骨断裂的声音,撕心裂肺的疼让我忍不住惊呼,抬眸之时,恰好和宁知许的目光对上。
慌张自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用力踢开一个黑衣,再看过来时,一个黑衣人竟然飞奔向了我,提刀准备砍我。
生死一线,我还是下意识看向宁知许,他果然看见了我的危险,抬脚刚要往我这儿跑,身后的林洛洛突然高升惊呼。
“知许哥哥!救我!”
前行的脚步一顿,宁知许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毫不迟疑转头跑向了林洛洛,将她紧紧护在了怀里。
就在宁知许抱住林洛洛的那一刻,我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一柄剑刺穿我的胸口,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襟也染红了我的双眼。
胸口一阵钝痛,一股腥甜从我的口中喷出。
身体缓缓倒下,周围的雪落下无声,冷得寂静,一如身上的温度一寸寸也跟着冷了下来,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恍惚间,我看见宁知许抱着林洛洛快步离开的背影,还有林洛洛怜悯讽刺的眼神。
我自嘲的笑了。
原来,她知道我是谁啊……
再睁开眼,我已经躺在了家中,宁知许就在我的床边守着,看见我醒来,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过来将我搀扶坐起。
“怎么样,身上可还疼?”
看见他,昏迷前决绝离开的背影便再次浮现我的眼前。
我嫌恶躲开他的触碰,却牵扯到了伤口,疼痛让我眉心拧了拧,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的脸上连忙露出心疼和关切,无奈说:“还在生气么?我说了,如今我是洛洛的画师,保护她是我的义务,她不能出事,你是我的妻子,要理解我。”
“宁知许,我真的是你的妻子么?”
突然听到我这么问,宁知许一怔,眼中闪过慌乱,下一刻他坐到我的身边,难得温柔的轻声开口。
“云舒,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真的是胡思乱想么?”
我讽刺笑了:“宁知许,我们好似只是拜了堂,可婚书呢?三媒六聘呢?这知道的我们是夫妻,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我就是个被达官显贵养在外头的外室,是个玩意儿呢。毕竟,我只是个***的青楼妓子,不是么?”
自同宁知许相识,我从未如此咄咄逼人的对他说过话,故此,这会儿听我这般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眉心拧了拧,须臾却又无奈叹息。
“好了,莫要再同我置气了,不若这样,等你生辰那日我好好弥补你,到时候,我定给你个惊喜,可好?”
听到生辰,我骤然抬头直视着他:“知许,别的我都不要,我只想要阿姐平安归来,你能帮我的,对么?只要你帮我,我会满足你一切要求。”
包括,彻底离开你和你青梅的生活。
包括,不再打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