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突然的匿名邮件章
匿名邮件的发件人头像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正文只有一行字："重生者，准备好接受审判了吗？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刺耳。
她望着这句话，前世被困在虚拟黑洞时那些细碎的电流刺痛感，突然顺着脊椎爬了上来——百年间，她的意识被无数数据流切割成碎片，又在疼痛中重新凝结。
那时她以为最可怕的是永无止境的湮灭，此刻才发现，原来更冷的是"秘密被揭穿"的寒意。
手机在掌心发烫。
她按亮屏幕又熄灭，反复三次，首到呼吸彻底平稳。
前世她能黑进暗网核心系统破解三十层加密，此刻却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威胁邮件的IP地址被层层代理包裹，但最后一层掩码的花纹，和李思琪上周送她的星空主题手机壳上的星轨，竟有七分相似。
"叩叩。
"清晨的敲门声惊得书桌上的旧电脑微微晃动。
霍妤迅速把手机塞进抽屉，抬头时己换上副苍白的脸色。
门被推开一条缝，李思琪的发梢先探了进来。
她穿着月白色针织衫，手里端着青瓷碗，雾气裹着红枣香飘进来："妤妤，我熬了红枣粥。
昨天看你脸色那么差......"碗底落在床头柜上时发出轻响。
李思琪的指尖顺势搭在她额头，动作亲昵得像是真正的闺蜜，可霍妤分明感觉到那根食指的指腹——前世她在暗网交易记录里见过，这根手指曾在"霍家密钥交易确认"的电子合约上按过手印。
"有点烫。
"李思琪缩回手，眉心皱成小团，"是不是昨晚淋了雨？
我让张妈煮了姜茶，等下你......""思琪。
"霍妤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对方的肌肉瞬间绷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望着李思琪瞳孔骤缩的模样，喉咙里溢出轻笑，"你指甲颜色换了？
我记得上周还是酒红色。
"李思琪的手在她掌心轻颤。
她低头看自己的指甲，淡粉色甲油在晨光里泛着珍珠光泽："新做的......你不喜欢？
""喜欢。
"霍妤松开手，躺回枕头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和暗网交易平台的确认键颜色，一模一样。
"房间里的空气陡然凝固。
李思琪端碗的手指捏得泛白，青瓷碗沿磕在床头柜上，溅出一滴枣汁，在原木色柜体上晕开暗红的点。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楼下传来霍天的叫声："思琪！
二妹的生日宴流程表还没给我！
""我、我先下去。
"李思琪几乎是逃着出的门。
门合上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霍妤床头的日记本哗哗翻页——最后一页夹着的，是前世她从暗网交易记录里截的图，图上那个按手印的淡粉色指甲，正和方才的指尖重叠。
家族聚会设在顶楼的宴会厅。
水晶灯把霍天的金丝眼镜照得发亮，他扫了眼霍妤面前动都没动的牛排，银叉敲着瓷盘："二妹这是要学林妹妹？
吃这么少，等下评级赛可没力气敲键盘。
"满桌亲戚的轻笑像针。
霍妤夹起一块鳕鱼，筷子尖却抖了抖，鳕鱼"啪嗒"掉回盘子，酱汁溅在蕾丝裙上。
她慌忙抽纸巾擦拭，抬头时眼眶泛红："对、对不起......""够了。
"李思琪立刻抽了张湿巾帮她擦裙子，声音里带着责备的温柔，"哥哥也是担心你。
评级赛不是过家家，你初阶都不到......""初阶都不到？
"霍天嗤笑一声，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我看她连初阶的门槛都摸不着。
霍家怎么会有这种废物——""哥。
"霍妤突然开口。
她垂着眼，手指绞着餐巾，"我就是想试试。
反正......反正我也没什么能失去的。
"宴会厅里的笑声更响了。
霍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行啊，等你被联盟判定为违规，我倒要看看裁决者遗孤的名头，能不能保你不进局子。
"霍妤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霍天耳后那枚银色耳钉——前世暗网杀手刺杀父亲时，为首的男人耳后也戴着同样的款式。
她数着水晶灯在耳钉上折射的光斑，首到霍天的声音变成背景音。
"妤妤，我送你回房间。
"聚会散场时，李思琪挽住她的胳膊，"你今天太紧张了......"走廊里的壁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转过转角时，李思琪突然停步："你真的要参加评级赛？
我听说这次的主考官是暗网的人......""暗网？
"霍妤睁大眼，装出慌乱的模样，"思琪你别吓我......我就是想着，要是能拿个名次，哥哥就能......就能多看我一眼......"李思琪的手指在她胳膊上轻轻一掐。
霍妤吃痛抬头，正撞进对方探究的眼神里。
她眨了眨眼，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自量力？
""怎么会。
"李思琪立刻露出心疼的表情，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我就是担心你......对了，你房间那台旧电脑，要不要我帮你换台新的？
旧的容易卡......""不用！
"霍妤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墙上。
她捂着胸口，声音发颤，"那是爸爸留给我的......"李思琪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很快又换成温柔："好好好，不换。
时间不早了，你快休息。
"她转身离开时，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鼓点。
霍妤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摸出兜里的微型录音笔——刚才李思琪提到"暗网主考官"时，尾音不自然地拔高了半度，这是她前世在测谎训练里学过的，说谎时的典型特征。
深夜的风掀起窗帘。
霍妤坐在旧电脑前，指尖刚触到键盘，突然一阵刺痛从眉心炸开。
她捂住额头，眼前的屏幕骤然扭曲，无数数据流像活物般从屏幕里涌出来，在空气中交织成发光的网。
"这是......"她倒抽一口凉气。
那些代码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她用了三十年才掌握的虚拟网络结构，此刻正像呼吸般在她眼前舒展。
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识海里炸响："你的感知天赋被封印，等你足够强时......"指尖不受控制地抬起。
她轻轻触碰那团光网，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温泉里——温暖的数据流裹着她的意识，她能清晰"看"到楼下霍天的房间里，他正对着电脑输入一串密码；能"听"到管家在储物间打电话，压低声音说"霍二小姐最近不太对"；甚至能"感知"到，三楼阳台的花盆后面，有个黑影正贴着墙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刺痛感突然加剧。
霍妤踉跄着扶住桌子，旧电脑的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一行血红色代码滚过："警告，感知天赋觉醒度23%。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
霍妤望着空气中逐渐消散的光网，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踮着脚，从她房门前经过。
她的呼吸陡然一滞。
前世在虚拟黑洞里，她曾无数次听见这种脚步声——那是暗网杀手逼近时，刻意放轻的、生怕惊醒猎物的响动。
霍妤猛地推开房门。
走廊里的壁灯在深夜里发着昏黄的光。
她望着空荡荡的走廊，风从尽头的窗户灌进来，吹得挂画的边角掀起又落下。
刚才那脚步声，像是从未存在过。
但她知道——有人，在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