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回十岁,认亲之日重现
江时晴倏然睁开眼,呼吸急促,像是刚从无尽深渊中挣脱而出,额角冷汗淋漓,浸湿了鬓发。
她怔怔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榻、桌案,鼻端是干净木棉被的清香,一股说不出的荒谬与悲凉猛地从心底升起。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血,没有伤口,没有匕首。
自己……还活着?
不,她不是活着——而是重生了。
耳边传来丫鬟细碎的脚步声与惊呼。
“小姑娘醒了!
快去告诉李娘子,她醒了!”
屋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匆匆走来,衣着朴素,眼圈泛红,看到她睁眼,顿时泪如雨下:“晴儿,你总算醒了,吓死娘了。”
江时晴看着她,那张熟悉的面庞——李氏,是她养母。
前世她一首以为李氏不过是个乡***妇,首到后来宫中查验血脉,才知李氏曾是太子外放隐居的暗哨,负责在民间“保护”她。
可她从未真正护住她。
李氏握着她的手,泪水一滴滴落在她手背上,却觉得冰冷如霜。
“你可知自己昏睡了整整三日?
村里人都以为你熬不过来了,娘都快请道士来做法了……”李氏说着,还带着自责地抽噎。
江时晴却沉默无言。
三日前,她落水,是“妹妹”故意推她下池。
那时的她不过十岁,天真懵懂,还不知那柔弱无辜的妹妹,己是她噩梦的开端。
她现在不过刚满十岁。
正是——前世被太子府“寻回”的日子。
江时晴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
她必须确认一件事。
“李娘子,”她出声,声音尚且带着稚嫩,“是不是有人要来接我回京?”
李氏一愣,旋即点头:“你这孩子,还真是神了,怎么都没说,就知道了?”
她坐在床沿,语气有些复杂:“是的。
昨日来了官差,带了太子府的信物,说是奉圣命,接你回宫。”
“那……他们来了吗?”
江时晴语气平静。
“还没,今早传信,说日上三竿便至。
你爹也去镇口候着了。”
“我爹?”
江时晴冷笑。
那个将她捧在手心养了十年的“爹”,前世认亲之后便被太子妃赐了三百两遣散银子,连声告别都没来就走了。
从她踏入东宫的那一刻开始,世上便再无“父慈女孝”。
屋外忽而传来一阵喧闹与马蹄声,夹杂着吆喝与喊号之音,震得窗纸微颤。
“来了来了,快些准备!
太子府的车驾到了!”
李氏慌忙起身,嘴里嘱咐着“衣裳准备好了,快些换上”,但江时晴却未动。
她静***着,目光透过窗棂,看见远处街头缓缓驶来的金线雕车,前有五骑开道,后有护卫随行。
旌旗猎猎,金纹绣着“东宫”二字,威仪逼人,惹得村中百姓纷纷躲避。
她前世就是这样,被人一把拉进了这辆金线雕车,自此万劫不复。
如今,她再不会上这辆通往地狱的马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穿金边朝袍的中年内侍走进来,目光巡视,最终落在江时晴身上。
“你便是江家遗女?”
他冷声道。
江时晴缓缓点头,未答。
“本宫奉太子之命,来接你回东宫。
你可明白自己的身份?”
“明白。”
“既然明白,还不快换衣随本官上路?”
江时晴眼睫微垂,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缓缓抬眸,看着那中年内侍,字字清晰而冷冽:“我要见皇上。”
内侍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认太子为父。”
江时晴一字一句,清晰冷静,“我要认的是秦王殿下为义父。”
屋内死一般寂静。
李氏傻了,内侍瞠目结舌,就连窗外守在门口的几个小厮都听得目瞪口呆。
那可是秦王啊!
放眼整个朝堂,谁不知道秦王江景珩是个名声在外的纨绔混账?
酒色财气样样精通,文不成武不就,被皇帝贬居王府十年不问政事,朝臣人人避讳,皇族人人笑谈。
这小姑娘,疯了吗?
她居然要认那样的人做义父?
江时晴却神色淡然,声音如冰:“太子府不必来接我了。
此生此世,我与东宫,不再有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