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高考落榜断魂,睁眼重生七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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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真要裂开。

浑身湿,冷得钻骨头。

喉咙里头火烧火燎,一股子河水腥气往上涌。

苏晚照眼睛一睁,看进去的,哪是医院里头常见的白顶子,是一片灰,上头挂着蛛网的房梁。

“水……水……”她嗓子沙沙地哼哼,嗓子干,快冒烟了。

“囡囡,侬醒啦!

吓煞脱姆妈了!”

一个女人声音,带点吴地口音,透着欢喜,响起来。

脚步声响,挺急,一张脸凑过来,人瞧着累,可眼里都是关心。

苏晚照脑子有点懵。

囡囡?

姆妈?

啥情况?

她不是连着加了三天三夜班,回家路上眼前发黑,就……就没下文了?

莫不是哪个好心肠的救了她,送到了……啥地方啊?

她使劲想坐起来,可浑身没劲,软绵绵的。

稍微一动弹,脑袋里跟有好多针扎似的。

“囡囡,侬别动,侬才醒,身子骨还虚。”

妇人赶忙按住她,声音里带了哭音,“侬个傻囡囡,啥事想不开?

高考考不上拉倒,明年再考嘛,做啥子要去跳河!

侬要是有个好歹,姆妈跟阿爸可咋活啊!”

高考?

跳河?

一点点记忆,跟潮水似的,涌进苏晚照脑子,冲得她脑子更乱了。

一个也叫苏晚照的姑娘,十八岁,人住在七九年,江南一个小县城,安和县。

今年高考又没考上,平日里二婶嘴巴又碎,家里又穷,一下子想不开,就跳河了。

她呢,一个二十一世纪加班加到死的社畜苏晚照,居然……居然到个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上了!

一明白过来,苏晚照跟挨了雷劈一样,一下子忘了身上难受,眼睛瞪老大,瞅着跟前自称“姆妈”的妇人。

妇人看着西十来岁,身上是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有点乱,眼眶子都陷进去了,里头全是红丝,一看就是为原身担心,好几天没睡好觉。

人是原来身体的妈,王秀莲。

“姆妈……”苏晚照试着喊了一声,声音又干又哑,王秀莲一听,眼圈立马红了。

“哎,姆妈在,姆妈在!”

王秀莲赶紧答应,伸手摸摸她脑门子,“还好,不烧了。

囡囡,侬饿不饿?

姆妈去熬点粥给侬吃。”

苏晚照呆呆地点点头。

她是真饿,饿得前胸贴后背。

王秀莲擦掉眼泪,转身脚下快,出去了。

屋里就苏晚照一个人了。

她瞅瞅西下,屋子是七十年代末乡下那种土房,墙是黄泥抹的,坑坑洼洼,房顶瓦片好像都能瞧见缝。

屋里摆设少得可怜,一张木床,一动就吱呀响,一张桌子缺条腿,拿砖头垫着,还有两把竹椅子,也破。

空气里头,有股子霉味,还有点草药味。

以后就要在种地方过日子?

从大城市,一下子掉到缺吃少穿、啥消息都不知道的七十年代末?

苏晚照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将来会咋样,有点怕,对新地方也不习惯,可又有点……活下来了,挺好。

不管咋说,她还活着,对吧?

就是换了个活法。

她吸口气,想让自己定定神。

来了就好好待着。

老天爷让她再活一回,不能白瞎老天爷的意思。

原身因为高考没考好,日子又难,才想不开。

可她苏晚照不是原身。

她脑子里有后面几十年的事,知道往后要有大变化。

改革开放的风声己经有了,高考也考了,抓着机会,说不定也能过出个好日子!

就是眼前日子不好过,是真不好过。

家里啥都没有,原身还因为高考没考上,心里压着事。

还有,脑子里还有个二婶,嘴巴厉害,爱占小便宜,时不时就来家里弄点好处,对原身母女俩,那是咋难听咋说。

正寻思呢,门外头传来个女人声音,听着耳熟,有点尖:“大嫂啊,听说晚照醒了?

我来看看。

哎哟,孩子也是命大,跳了河水那么深都能给救回来,真是菩萨保佑哦!”

苏晚照眉头一拧,原身记忆里头,让人烦的二婶——李桂芬,来了。

李桂芬人没进来,声音先到了,没一会儿就掀帘子进屋,王秀莲跟在后头。

李桂芬三角眼,嘴皮子薄,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厉害又刻薄。

她手里拿个小布包,里头也不知道啥,往桌上一放,还挺有样儿。

“晚照啊,身子咋样了?

二婶可担心死了。”

李桂芬嘴上说着,眼睛却在苏晚照身上转来转去,好像看她是不是真没事了。

苏晚照心里哼了声,原身记忆里,二婶因为原身念书,风凉话可没少说,什么“女娃儿念那么多书有啥用,还不如早点嫁人换彩礼”,什么“考不上大学就是白花钱”,种话,没少往原身母女心上戳刀子。

苏晚照还没说话,王秀莲己经开口,话里有点谢意,也有点低声下气:“弟妹,有心了。

晚照才醒,还不大能说话。”

李桂芬撇撇嘴,那表情好像说“我就晓得”,接着话头一转:“大嫂,不是我说你,晚照孩子就是太娇了。

考不上大学有啥了不起的?

我们家小军不也一样没考上,现在在公社里头帮忙,不也挺好的?

我看啊,还是早点给晚照找个婆家,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正经营生。”

王秀莲脸一下白了,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啥好。

苏晚照听了,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李桂芬,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原身骨头还没凉——哦不对,是她苏晚照才从鬼门关爬回来,人就急吼吼来给人添堵。

她吸口气,尽量让声音听着稳当点,带点病刚好那种虚,可里头也有一股子冷劲儿,不容人怀疑:“二婶,我自个儿的事,就不劳您惦记了。

您还是多操心操心堂弟小军吧,听说他在公社帮忙,三天两头不是把账算错了,就是把文书弄丢了,可别到时辰连公社的临时工都干不长。”

话一说出来,李桂芬愣了,王秀莲也吃惊,瞅着苏晚照。

以前的苏晚照,在二婶跟前,那是大气不敢喘一声的,今天这是咋了?

李桂芬回过神,脸一下就不好看了:“苏晚照,你个死丫头片子瞎说啥!

我们家小军好得很!”

苏晚照笑笑,没啥表情,眼神却跟刀子似的:“是不是瞎说,二婶心里清楚。

我才从河里捞上来,人还有点晕乎,就不留二婶了。

姆妈,送送二婶。”

“你……”李桂芬给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手指头指着苏晚照,你你你了半天,话都说不利索。

她没想到,平日里闷声不响的侄女,今天嘴皮子居然这么溜。

王秀莲也有点不知道咋办,可闺女都开口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李桂芬说:“弟妹,晚照她……她身子不爽快,你先回吧。”

李桂芬气得哼哼,瞪了苏晚照一眼,抓起桌上小布包,重重“哼”了声,转身就走,嘴里还咕咕哝哝,说些不好听的:“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看你能横到啥时候!”

听着李桂芬脚步声走远了,苏晚照才松了口气。

头一回正面干仗,感觉还行。

王秀莲不放心地瞅着她:“囡囡,你今天……咋敢跟你二婶样说话?”

苏晚照拉住她妈粗拉拉的手,小声说:“姆妈,我没事。

以前是我太软了,才让人小瞧了我们。

往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们了。”

她说话声音不大,可里头有股劲儿,从来没有过。

王秀莲瞅着闺女眼睛里头不一样的光,心里又奇怪,又有点说不出的踏实。

也许,闺女会大难不死,是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