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药香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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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落着,许欢扶着土墙迈出破屋门槛时,檐水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泥星子,惊飞了墙角觅食的麻雀。

她深吸一口混着草木腥气的空气,腰间的伤口虽仍牵扯着疼,却己能支撑她首立行走 —— 这是休整七天来,她第一次完整看到自家歪斜的草屋顶。

“姐姐!

你怎么出来了?”

许欣挎着竹篮从院外跑来,发辫上挂着湿漉漉的蕨类植物,“我刚挖了新鲜的蒲公英,根须可肥了!”

她献宝似的掀开篮布,露出沾着红土的草药,却在看到许欢独立站着时瞪大了眼。

“总窝在炕上要长霉了。”

许欢接过篮子,指尖触到微凉的草根,忽然想起现代医院药房里封装整齐的中药饮片,“欣儿,把去年晒的花椒拿出来,再找找有没有完整的陶罐。”

她要做的不只是冻疮膏。

昨夜听雨时,她在破庙捡到半本虫蛀的《千金方》残卷,其中 “麻黄汤” 的配伍让她灵光乍现:村里开春后必有孩童染上风疹,而山野间随处可见的麻黄、杏仁正是对症药材。

更重要的是,邻镇的药铺每月初三收山货,这是她们换钱买粮的唯一机会。

许欣在炕底摸索半晌,捧出个豁了口的陶罐:“只剩这点花椒了……” 罐底铺着薄薄一层暗红籽粒,是去年秋天原主从猎户家换来的。

许欢却眼睛一亮,从墙角挖出藏在灰堆里的野蜂蜜 —— 这是前几日虎头娘送的谢礼,正好用来调和苦寒的药粉。

“看好了,” 许欢把***茎放在石板上,用石杵碾成碎末,“麻黄去节才能发汗,杏仁要炒到皮裂才不伤人。”

她的动作因伤口未愈而略显笨拙,却透着医学生特有的严谨:称重用的是自制的杆秤(用筷子和石子校准),碾药时特意避开虫蛀的部分,连晾晒草药的竹匾都要先用开水烫过消毒。

许欣蹲在一旁看得入神,忽然指着碎末问:“姐姐,这麻黄闻着像…… 像你上次说的***?”

她想起许欢教她认药时,曾说过某些草药的 “厉害之处”。

“小聪明。”

许欢刮了刮她的鼻子,“少量用能解表散寒,用多了才会让人睡不着。

所以每次只放这么多 ——” 她用竹片拨出指甲盖大小的粉末,“记住,是药三分毒,分量最是要紧。”

春雨连绵三日,许欢的药棚也在屋檐下搭了起来。

用破草席遮挡风雨,竹匾里晾晒着麻黄、杏仁、连翘,墙角堆着晒干的艾草和花椒。

许欣每天跟着辨认药材,用炭笔在木板上记笔记,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缠着许欢教 —— 这个曾经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的女孩,如今能歪歪扭扭写出 “麻黄”“杏仁”,还会用小石子计算分量。

“姐姐你看,我按你说的把花椒炒香了!”

某天傍晚,许欣端着陶碗凑过来,里面是炒得发黑的花椒粉,“就是有点糊……”“没事,” 许欢捻了点粉末放在舌尖,麻味首冲鼻腔,“正好去去湿气。”

她往粉里拌入野蜂蜜,调成软膏状,“这个给李婆婆治风湿,比单纯热敷管用。”

药香渐渐飘出破屋。

起初只是邻里好奇,后来竟有外村人闻风而来。

许欢定下规矩:轻症用草药换,重症才收粮食 —— 她还记得虎头送来的野山芋,那是她们最困难时的救命粮。

转眼到了三月初三。

许欢用布巾包好晒干的药材,又把冻疮膏和风湿膏分装在小陶罐里。

许欣背着空竹篓,脖子上挂着画满草药图谱的木板,像个小小的药童。

两人互相扶着,踩过泥泞的田埂往邻镇走去。

“姐姐,镇上的药铺会收我们的药吗?”

许欣看着远处的城楼,眼里有期待也有忐忑。

“收不收不重要,” 许欢擦掉她脸上的泥点,“重要的是让他们知道,下溪村有个许欢,懂医,也懂药。”

她的目光落在远方,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也有未知的挑战。

腰间的旧伤在行走时隐隐作痛,却像个警钟,提醒她每一步都要走得扎实。

镇口的药铺叫 “回春堂”,门板上的漆己经斑驳。

许欢深吸一口气,正要进去,却被伙计拦住:“哪里来的村姑?

药材放外面就行,掌柜的不收生面孔的货。”

许欣下意识躲到许欢身后,却听见姐姐平静地开口:“我这有新鲜的麻黄,去节晒干,还有炒制的杏仁,专治春瘟风疹。

不知掌柜的可愿看看?”

她掀开布巾,露出色泽金黄的药材,每一根麻黄都去了节,每一颗杏仁都裂着整齐的口。

伙计正要驱赶,内堂忽然传来咳嗽声。

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扶着拐杖走出,花白的胡须下,眼睛却很有神:“你说这麻黄…… 去节了?”

许欢将布巾往前递了递:“老先生请看,去节留茎,晒干时避开了潮气,保证无虫蛀。”

老者拿起一根麻黄端详良久,又捻了点杏仁粉末闻了闻,浑浊的眼睛渐渐亮了:“好手段!

这去节的功夫,比我铺里的伙计还细致!”

他转向许欢,“小娘子,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家传。”

许欢含糊答道,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托词,“老先生若看得上,这些药材换些粟米即可。”

老者哈哈大笑:“换什么粟米!

我回春堂好久没收到这么地道的药材了!

这样,你这些我全要了,再额外给你十文钱 —— 以后每月初三,你都来,我按这个价收!”

许欣惊讶地捂住嘴,十文钱!

够她们买好几斤粟米了!

许欢却只是微微颔首:“多谢老先生。

另外,我这里还有自制的冻疮膏和风湿膏,不知……”“哦?”

老者接过小陶罐,打开盖子闻了闻,花椒的辛辣混合着蜂蜜的甜香扑面而来,“这冻疮膏…… 用了花椒和猪油?”

“加了干姜和艾草。”

许欢补充道,“除湿活血,轻症三日可见效。”

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不瞒你说,我这老寒腿每逢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你这膏药若真有效,往后我回春堂的外用膏药,就托你做了!”

许欢和许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光芒。

春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药铺的匾额上,也洒在她们沾满泥点的衣摆上。

许欢知道,这十文钱和老掌柜的承诺,不仅仅是生计,更是她们在这大唐立足的凭证。

回家的路上,许欣把十文钱用布巾包了又包,塞进贴身的衣兜。

许欢则看着路边刚冒出的青葙苗,对妹妹说:“欣儿,等夏天青葙开花了,我们用它的籽实做明目药,肯定有更多人需要。”

许欣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憧憬:“嗯!

姐姐,我们以后还要做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