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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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打在破窗纸上沙沙作响,许欢在半昏迷中感到有人用温水擦拭她额角的冷汗。

费力睁开眼,只见许欣(原小花)蹲在炕边,手里攥着块拧干的破布,鼻尖冻得通红。

晨光透过窗缝照在她发间的冰棱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醒了?”

许欣连忙扶她靠在草垛上,“药熬好了,趁热喝。”

陶碗里的蒲公英根水冒着热气,漂浮着几片煮烂的艾叶。

许欢接过碗时,注意到她指尖新添的几道划痕 —— 是去后山采药时被荆棘划的。

“手怎么弄的?”

许欢蹙眉。

作为医学生,她对伤口格外敏感。

“没事没事,” 许欣慌忙把手藏到身后,“就采艾草时不小心蹭到了。

欢欢你快喝药,李婆婆说这法子能退烧。”

她说话时眼神躲闪,却掩不住眼底的倔强。

许欢喝着苦涩的药汁,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孩。

原主记忆里的小花总是怯生生的,说话不敢抬头,此刻却能独自上山采药,还学会用李婆婆的土方子煎药。

这几天她忙前忙后,用雪水清洗带血的麻布,把淋湿的柴火搬到炕边烘干,小小的身子里像藏着股用不完的劲。

“小花,” 许欢放下空碗,认真地看着她,“以后别叫小花了。”

女孩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安:“欢欢…… 你是不是嫌我笨?”

“傻丫头,” 许欢忍着伤口的疼,伸手理了理她乱蓬蓬的辫子,“你救了我的命,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

我姓许,你也该有个正经名字。”

她想起昨天在药渣里看到的青葙子 —— 那是种生命力极强的草药,籽实能明目,全草可止血,“就叫许欣吧,欣是草木繁盛的意思,往后我们姐妹俩,要像青葙一样,在石头缝里也能活出个样子来。”

许欣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雪夜里的星光。

她反复念着那个名字:“许欣…… 我叫许欣了?”

眼泪突然掉下来,却不是害怕,而是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扑进许欢怀里,却又怕碰到伤口,只能小心翼翼地攥着她的衣角:“欢欢…… 姐姐……”这声 “姐姐” 喊得许欢心头一暖。

在现代作为独生女的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羁绊。

她轻轻拍着许欣的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欣儿,你昨天采的艾草里混了断肠草,下次看到叶片有白毛的要避开。”

许欣吓得吐了吐舌头:“怪不得闻着有点怪…… 姐姐你怎么知道?”

“看叶子形状,” 许欢从炕洞摸出半块炭,在墙上画出两种草的轮廓,“断肠草的叶脉是网状的,艾草是平行脉。

记住了,以后我们靠这个吃饭,认错了会出人命。”

她的语气严肃,像在带实习医生。

接下来的日子,许欢一边养伤,一边教许欣辨认草药。

两人挤在破屋的炕头上,用炭笔在木板上画图谱:黄连的鸡爪状根茎、黄柏的深褐色树皮、花椒的蓇葖果排列…… 许欣学得极认真,把木板挂在脖子上,上山采药时时不时拿出来对照。

“姐姐你看!

这是你说的苍耳子吧?”

某天许欣从雪地里回来,头发上沾着好多带刺的小球,手里捧着个破篮子,里面是几株带着泥土的草药,“我还挖到了野蜂蜜!”

她献宝似的举起个蜡质蜂巢,脸上沾着蜜渍和草屑。

许欢看着她冻裂的手背,突然想起急诊室里那些冻伤的民工。

她从墙角挖出最后一点猪油,又找出藏在砖缝里的花椒和干姜:“欣儿,帮我把花椒炒香,研成粉。”

她要做冻疮膏。

按《本草纲目》的记载,花椒温经散寒,干姜祛湿活血,猪油既能滋润皮肤,又能作为药引。

没有捣药罐,就用石头砸;没有细筛,就用破布过滤。

许欣蹲在火堆前,把炒香的花椒放在石板上研成粉,小手冻得通红也不肯停。

药膏熬好时,散发着花椒的辛辣和猪油的油香。

许欢挖了一点抹在许欣手背的裂口上,轻轻***:“记住这个手感,以后给人抹药也要这样揉开,让药性渗进去。”

许欣看着手背渐渐滋润的裂口,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姐姐,这真能治好冻疮吗?”

“试试就知道了。”

许欢看着窗外渐渐转晴的天空,“等我伤好些,我们就去村东头找李婆婆。

她的风湿痛了十几年,我用艾草和干姜给她做个热熨包,应该能缓解。”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怯生生的敲门声。

许欣警惕地抄起门后的木棍 —— 这是许欢教她的防身术。

门开了条缝,露出猎户家小儿子虎头的脸,他手里攥着几个冻硬的野山芋:“许姐姐…… 我娘说…… 你要是有治冻疮的药…… 这山芋给你换……”许欢和许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光亮。

这是她们在这冰天雪地里,收到的第一份 “诊费”。

许欢让许欣把冻疮膏递给虎头,自己则靠在门框上,看着女孩认真地叮嘱:“每天抹三次,抹完用手焐热。

下次让你娘来,我给她看看咳嗽。”

阳光落在许欣带着笑意的脸上,那些曾经的怯懦早己被自信取代,仿佛真的长成了一株坚韧的青葙,在贫瘠的土地上,迎向属于她们的春天。

伤口的疼痛依然尖锐,但许欢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己经过去。

她和许欣,这对在秽雪中相互取暖的姐妹,正用医者的智慧和野草般的生命力,一点点改写着命运的轨迹。

而那罐带着花椒香的冻疮膏,将是她们在这大唐乱世中,踏出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