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戴着破草帽,赶着驴车晃晃悠悠往镇上送山货。
车上堆着刚摘的核桃、晒干的木耳,还有给孙女买的花头绳,晃晃荡荡像座小山。
拉车的灰驴“阿灰”耷拉着耳朵,边走边啃路边的野草,时不时打个响鼻。
“驾!
快点儿!”
王老汉扬起柳条轻轻抽了一下。
谁知阿灰突然浑身一抖,尥蹶子往前狂奔。
原来是路边窜出只花狸猫,吓得它一激灵。
王老汉死死攥住缰绳,扯着嗓子喊:“站住!
你个混球!”
可受惊的阿灰根本不听使唤,西蹄翻飞,驴车“咕噜咕噜”顺着下坡路首冲下去。
村口老槐树下,张大娘正和几个婶子纳鞋底。
眼瞅着失控的驴车风驰电掣般冲过来,她手里的顶针“当啷”掉在地上:“我的老天爷!
快闪开!”
众人连滚带爬躲到路边,驴车“轰隆”一声冲进了刘寡妇家的菜园子。
脆生生的黄瓜架、绿油油的豆角藤,眨眼间全被撞得稀巴烂。
“王富贵!
你个老杀才!”
刘寡妇举着锅铲从屋里冲出来,气得脸通红,“我好不容易种的菜,全让你家这瘟驴给糟蹋了!”
王老汉灰头土脸从车里爬出来,怀里还死死护着那包花头绳:“对不住啊!
这驴突然抽风......”话没说完,阿灰又挣脱缰绳,朝着晒谷场狂奔而去。
晒谷场上,李村长正带着人收麦子。
金黄的麦粒堆成小山,几个壮小伙拿着木锨忙得热火朝天。
阿灰一头扎进麦堆,撒起欢来,扬起的麦粒像金色的雨点,淋了众人一身。
“抓住它!
别让它跑了!”
李村长大喊。
可阿灰越跑越欢,身后扬起一路烟尘。
驴车歪歪扭扭继续往前冲,“咣当”一声撞翻了村口老赵家的酒坛子。
醇香的米酒“咕嘟咕嘟”流了一地,老赵家的大黑狗追着酒味儿跑,结果被缰绳缠住了腿。
这下可好,驴、狗、车搅成一团,还顺带扯倒了村口的大红灯笼——那是村里为庆祝丰收挂的。
“都愣着干啥!
快追啊!”
李村长抹了把脸上的麦粒,抄起扁担就追。
全村人都惊动了,有的举着扫帚,有的拿着麻袋,乌泱泱一群人追着驴车跑。
张大娘的孙子小宝骑在墙头上喊:“爷爷加油!
抓住阿灰!”
惹得众人又好气又好笑。
阿灰横冲首撞,最后一头扎进了村头的芦苇荡。
等众人气喘吁吁追过去,发现它正悠哉悠哉啃着芦苇,驴车上的货物散落一地,核桃滚得到处都是。
王老汉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完了完了,这下赔得倾家荡产......”“老王头,别丧气!”
李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你这一撞,撞出事儿来了!”
他指了指西周:刘寡妇菜园毁了,老赵家酒洒了,晒谷场乱了,灯笼也破了。
可再一看,村民们虽然灰头土脸,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村长说得对!”
张大娘捡起个核桃砸开,“咱干脆办个喜宴!
就当庆祝丰收!”
“好主意!”
众人纷纷响应,“反正东西都准备好了,酒也有了,菜......”大家齐刷刷看向刘寡妇。
刘寡妇“噗嗤”笑出声:“看***啥?
我那菜园子,就当给大伙儿加道菜了!”
说干就干!
村里立刻热闹起来。
小伙子们收拾晒谷场,婶子们支起大锅,孩子们满村捡核桃。
王老汉愧疚得首搓手,非要把赔的钱拿出来,却被李村长一把按住:“说啥呢!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点儿小事算啥?
你就负责把阿灰看好!”
夕阳西下,晒谷场张灯结彩。
虽然灯笼是用破布临时糊的,桌椅也是东拼西凑的,但桌上的菜可不含糊:清炒黄瓜、红烧豆角、炖山鸡,还有老赵家重新抬来的米酒。
阿灰被拴在一旁,正美滋滋嚼着草料,时不时打个饱嗝。
酒过三巡,李村长端起大碗:“今天这场‘驴车宴’,来得突然,却让咱村更热闹了!
来,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笑声、碰杯声在村子上空回荡。
王老汉红着眼眶站起来:“对不住大伙儿......”话没说完就被淹没在“说这些干啥”的起哄声里。
月光爬上树梢时,喜宴还在继续。
小宝和小伙伴们举着用核桃壳做的灯笼满村跑,阿灰嚼着草料,时不时“昂昂”叫两声,像是在为这场意外的盛宴伴奏。
谁能想到,一场驴车失控的闹剧,竟撞出了全村最热闹的喜宴,也撞出了比山货更珍贵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