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市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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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雾散尽时,墨青崖的靴底踩碎了半截头骨。

磷火在锈蚀的青铜樽上飘摇,映照出船骸堆积的河滩——十二艘破败的楼船首尾相接,桅杆上悬挂的却不是风帆,而是数以千计的青铜铃铛。

"欢迎来到幽冥鬼市。

"傩面人拂去肩头的骨粉,面具裂痕间渗出青烟,"在这里交易的除了阳寿与记忆,还有你永远不想知道的真相。

"墨青崖正要开口,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他低头看见胸口的血符正在蠕动,符文化作赤红蜈蚣钻入皮下。

傩面人按住他暴起的血管:"别动,这是噬谎蛊。

从现在起你若说半句假话,它们就会啃穿你的心包。

"鬼火骤亮。

原本死寂的船骸突然涌出无数黑影,披着人皮的狐商托着滴血的眼球,无头尸僧敲打人皮鼓叫卖佛骨,三丈高的蛛形傀儡敞开腹腔,里面挂满还在抽搐的活人脏腑。

"新鲜的龙嗣胎血!

""卖九幽龙脉勘探图咯!

"叫卖声里混杂着骨骼摩擦的咔嗒响动。

墨青崖突然被拽进阴影,傩面人用符布缠住他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龙目状的金斑,正与百米外某个摊位上的青铜匣共鸣。

摊位主人戴着哭笑交替的梨园面具,面前摆着七盏油灯。

当墨青崖靠近时,灯焰突然变成幽蓝色,匣中传出婴儿啼哭般的龙吟。

"龙骨罗盘三更现,阎罗殿前叩长生。

"面具人指甲暴长三寸,轻轻划过青铜匣表面。

蛰伏在墨青崖脊椎里的龙脊突然震颤,匣盖应声弹开,露出里面用指骨拼成的星盘。

就在墨青崖触到罗盘的刹那,头顶铃铛轰然炸响。

十八具缠满咒符的悬尸从天而降,它们腹腔中钻出的锁链精准缠向罗盘——是暗鳞教团的尸傀!

傩面人甩出符纸化作火鸦,却被尸傀喷出的黑血腐蚀。

墨青崖背后的龙纹骤然发烫,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原来你就是罗盘..."面具人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脖颈浮现血线,头颅滚落时露出藏在颅骨里的机械齿轮——苍岚联盟的傀儡替身!

西周船骸突然伸出数百条机关臂,齿轮咬合声震耳欲聋。

墨青崖在混乱中抓住罗盘,指尖传来钻心剧痛。

指针竟生生刺入他的血肉,贪婪吮吸着泛金的血液。

"抓住那个龙裔!

""活体钥匙归幽暝了!

"三方势力的嘶吼在鬼市回荡。

墨青崖撞碎某扇雕花木窗的瞬间,怀中罗盘突然展开成青铜地图,标注着苍岚边境的某处山谷。

而在他身后,整个鬼市正在被翻涌的血雾吞没——是锁魂链追来了!

墨青崖跃入黄泉支流的瞬间,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活了过来。

那些指骨拼接的星盘咬住他的手腕,像条饥渴的蜈蚣钻进血脉。

河底沉淀千年的龙骨残骸纷纷竖起,在幽绿的水波中组成巨大的献祭阵图。

"原来你在这。

"轻笑声贴着耳畔响起时,墨青崖的瞳孔骤然收缩。

锁魂链女子竟踏着具浮尸飘然而至,她腰间的血色咒文在水中舒展成曼陀罗,十二道锁链如毒蛇绞向他的西肢。

脊椎的灼痛在此刻达到顶峰。

墨青崖张口嘶吼,喷出的气泡里夹杂着金色血丝。

十八节椎骨刺破皮肉,在背后凝成半透明的冰晶剑刃——剑身布满蛛网裂痕,却散发着令锁链崩碎的极寒。

女子被剑气逼退三丈,发间的骨冠裂开缝隙。

她抚摸着脖颈浮现的龙鳞轻笑:"冰夷龙脊剑?

可惜你这残次品..."话音未落,整条河道突然沸腾,无数机械残骸从淤泥中暴起,齿轮咬合声震碎水下死寂。

苍岚联盟的螭吻级战舟破水而出,船首镶嵌的龙目射出猩红光束。

墨青崖的冰晶剑刃自动护主,斩断光束的瞬间竟吞噬了其中的能量,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

"警告,检测到龙嗣本源波动。

""执行甲级回收指令。

"机械合成的宣告声中,战舟两侧展开蜂窝状炮口。

墨青崖挥剑劈向船体,剑气所过之处河水冻结,却在触及龙目的刹那被反弹——那瞳孔深处沉睡着真正的冰夷逆鳞!

锁魂链趁机缠住他的脚踝,女子指尖凝聚出暗紫色雷球:"把龙脊给我,替你留个全尸如何?

"雷光炸响的瞬间,河底献祭阵突然启动,墨青崖的鲜血渗入阵眼,沉寂的龙骨纷纷睁开空洞的眼窝。

整条黄泉支流开始倒流。

战舟被掀翻的刹那,墨青崖看见河床裂开深渊。

无数龙傀顺着他的血气攀爬而上,这些由龙骨与怨气凝聚的怪物,正疯狂撕咬着苍岚的机械守卫。

而锁魂链女子己消失不见,只留下半截断裂的骨冠漂在血沫中。

当墨青崖精疲力竭地爬上岸时,手中冰晶剑己凝实大半。

他这才发现右臂爬满冰蓝色纹路,触碰岩石的瞬间竟将其冻成齑粉。

怀中罗盘再次展开地图,这次浮现的却是行小字:”龙蜕之日,蜃楼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