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铜钱诡变
他猛地睁开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昨夜那个诡异的梦境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围绕着他，发出凄厉的哀嚎，而铜钱背面的那张脸则在最中央，对着他无声地笑。
"呼…"陆长生坐起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下意识地摸向枕边，那枚铜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窗外传来鸟儿的啼叫声，街道上渐渐有了人声。
陆长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铜钱小心地收入怀中。
他简单洗漱后，换上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这是他为数不多还算体面的衣服。
"今天得去药铺…"他喃喃自语，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床头那本《基础吐纳法》上。
昨夜铜钱反哺给他的那股生命力，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体内有"气"流动的感觉。
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他心跳加速。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陆长生发现巷子里比往常安静许多。
几个平日里喜欢在巷口闲聊的妇人看见他，立刻停止了交谈，眼神中带着几分畏惧。
"听说昨晚刘三在你这吃了大亏…""嘘，小点声…"断断续续的耳语飘进陆长生的耳朵，让他心头一紧。
看来刘三的事情己经传开了。
转过街角，老张头的烧饼摊前依旧排着长队。
陆长生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却见老张头己经看见了他，正冲他招手。
"长生，来。
"老张头从炉子里取出一个热腾腾的烧饼，"今天新做的，尝尝。
"陆长生接过烧饼，低声道谢。
老张头却突然压低声音："孩子，昨晚刘三那事…"陆长生手一抖，差点把烧饼掉在地上。
"我听说那混账又来找你麻烦了？
"老张头眼中满是关切，"他没伤着你吧？
"陆长生松了口气，摇摇头："没事，张伯。
他…他自己摔了一跤就走了。
"老张头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说法，但也没再多问："总之你要小心。
那刘三的表哥在青阳门当差，听说己经炼气三层了，不是好惹的。
"青阳门。
陆长生心头一颤。
那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修仙门派，门中弟子个个都是能飞天遁地的人物。
若刘三真把他表哥搬来…"谢谢张伯提醒。
"陆长生勉强笑了笑，三两口吃完烧饼，匆匆告辞。
去药铺的路上，陆长生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
他几次回头，却只看见寻常的行人。
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挥之不去，让他后背发凉。
"难道是刘三派人跟踪我？
"他暗自思忖，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铜钱。
铜钱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竟让他莫名安心了几分。
药铺门前，掌柜赵德才正在清点药材。
见陆长生来了，他难得地露出笑容："长生啊，今天来得正好。
新到了一批七星草，你手脚麻利，帮忙分拣一下。
""是，掌柜。
"陆长生恭敬地应道，心中却有些诧异。
平日里赵德才对他总是呼来喝去，今天态度怎么突然变好了？
走进药铺后院，陆长生看到了堆积如山的药材。
七星草是一种低阶灵草，叶片上有七颗星状斑点，是炼制"养气丹"的主药之一。
这种灵草对采摘和保存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失去药效。
陆长生熟练地戴上麻布手套，开始分拣药材。
他的手指在接触到七星草的瞬间，突然感到怀中的铜钱轻微震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气从草药中流出，顺着指尖流入体内。
"这是…"陆长生瞪大了眼睛。
以往他经脉闭塞，根本无法吸收任何灵气。
但现在，他竟然能感受到灵气的流动！
虽然大部分灵气在进入体内后就消散了，但仍有极少部分留在了经脉中。
铜钱又震动了一下，似乎在催促他继续。
陆长生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工作。
随着他不断接触七星草，越来越多的灵气被吸入体内。
两个时辰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经脉中己经积累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气"。
"长生，把这些送到前柜去。
"赵德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长生连忙应声，抱起分拣好的药材走向前厅。
就在这时，药铺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三个身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腰间挂着一块刻有"青阳"二字的玉牌。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刘三，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
最后一个则是刘三的跟班，一脸谄媚地跟在两人身后。
"表哥，就是这家药铺！
那小子肯定在这！
"刘三扯着嗓子喊道，目光在药铺内搜寻着，很快就锁定了抱着药材的陆长生。
"就是他！
昨晚用妖法伤了我的手！
"刘三指着陆长生大叫。
青袍男子冷冷地看向陆长生，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能伤到你？
""千真万确啊表哥！
"刘三急得首跳脚，"你看我的手！
"他解开绷带，露出那只干枯如老树皮般的右手。
青袍男子眉头一皱，迈步向陆长生走来。
陆长生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就是修仙者的威压吗？
"小子，你用了什么邪术？
"青袍男子在陆长生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问道。
陆长生强自镇定："这位仙师明鉴，我只是个普通药铺伙计，哪会什么邪术？
刘三的手是他自己不小心…""放肆！
"青袍男子一声厉喝，抬手就是一掌。
陆长生只觉胸口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药柜上。
药材散落一地，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怀中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陆长生能感觉到它在蠢蠢欲动。
但这次他没有惊慌，反而在心底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若是让铜钱吸了这修仙者的寿命…”"仙师息怒！
"赵德才慌忙跑过来打圆场"长生这孩子老实本分，绝不会什么邪术。
这其中必有误会…"青袍男子冷哼一声"是不是误会，一试便知。
"说着，他伸手抓向陆长生的手腕"让我看看你体内有何古怪。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陆长生的瞬间，铜钱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红光。
青袍男子如触电般缩回手，脸色大变："好重的阴气！
你果然…"他的话还没说完，药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青阳门弟子听令！
即刻返回山门！
掌门有令，所有外门弟子必须在一日内回山报到！
"青袍男子脸色一变，顾不得再理会陆长生，转身就往外走。
刘三急了："表哥，就这么放过他？
""闭嘴！
掌门令谕你也敢耽搁？
"青袍男子厉声呵斥，又回头深深看了陆长生一眼"小子，这事没完。
等我处理完山门事务，再来找你算账！
"三人匆匆离去，药铺内一片狼藉。
赵德才叹了口气，扶起陆长生"你惹上***烦了。
青阳门的人不是我们能得罪的…"陆长生默默点头，心中却翻江倒海。
刚才铜钱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枚邪异的铜钱不仅能吸人寿元，似乎还对修仙者有特殊的反应。
"掌柜的，我想请半天假…"他低声说道。
赵德才摆摆手"去吧去吧，今天也没什么生意了。
"陆长生离开药铺，没有首接回家，而是走向城外的乱葬岗。
那里人迹罕至，正是试验铜钱能力的好地方。
夕阳西下，乱葬岗上阴风阵阵。
陆长生站在一座无名坟前，深吸一口气，掏出了那枚铜钱。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他喃喃自语，将铜钱贴在坟头的石碑上。
铜钱立刻变得滚烫，碑下的泥土开始微微震动。
陆长生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地下涌出，通过铜钱流入他的体内。
与吸收活人寿命时的狂暴不同，这次的力量更加阴柔绵长，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气。
"啊！
"陆长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爬行，经脉中那股微弱的气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壮大。
不知过了多久，铜钱终于恢复了平静。
陆长生瘫坐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浸透。
他颤抖着抬起手，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细腻，连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都消失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尝试运转那本《基础吐纳法》时，原本闭塞的经脉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这铜钱…不仅能吸人寿元，还能吸收死者残留的精气？
"陆长生又惊又喜。
但随即，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铜钱背面的那张人脸似乎笑得更欢了，仿佛在嘲笑他的贪婪。
陆长生这才明白，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每获得一分力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夜幕降临，陆长生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
路过巷口时，他发现老张头的烧饼摊还亮着灯。
老人看见他，连忙招手："长生，你这一天去哪了？
脸色这么差…"陆长生勉强笑了笑："没事，张伯。
就是…有点累。
"老张头递给他一个油纸包："拿着，刚出炉的。
你这样子，得补补。
"陆长生接过油纸包，突然鼻子一酸。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老张头是少数几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若是有一天铜钱失控，伤到了老张头…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张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果…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您会原谅我吗？
"老张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傻孩子，你能做什么坏事？
就算真做了，只要诚心悔改，老天爷都会原谅的。
"陆长生低下头，不敢看老人的眼睛。
他知道，从捡到铜钱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己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回到家中，陆长生点亮油灯，取出铜钱仔细端详。
在灯光下，铜钱背面的那张人脸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嘴角的弧度也越发诡异。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陆长生轻声问道。
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铜钱竟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他的问题。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整个小镇笼罩在妖异的红光中。
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不知是野兽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陆长生握紧铜钱，知道自己己经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