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身夔纹缝隙间缓缓渗出粘稠黑液,像极了陈年血痂融化的模样。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那黑血却如活物般攀住皓腕,身后掌灯的小宦官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的影子正被青铜鼎吞噬,自脚底开始融化成粘稠沥青状物质。
"闭殿!
速闭殿门!
"太常寺卿的嘶吼夹在七十二盏长明灯的爆裂声中。
沈蘅踉跄后退撞翻鎏金香炉,经血溅上鼎耳的刹那,饕餮纹路突然蠕动起来。
最近的三名带刀侍卫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动头颅,齐齐转向青铜鼎跪拜。
"咔嗒。
"先是筋骨错位的脆响,紧接着是血肉剥离的粘腻声。
侍卫们的瞳孔迅速被香灰色覆盖,皮肤皲裂处钻出青铜色肉须,嘴角咧至耳根发出非人尖笑:“纯阴人烛归鼎—"沈蘅滚落在地的《香经注》残页无风自燃,余烬在青砖上拼出焦黑的"癸酉年腊月初七"。
这是父亲投鼎自焚的日子。
"沈典簿可需援手?
"霜白袍角扫过血污的地面、钦天监少监萧景行指尖霜白袍角扫过血污的地面,钦天监少监萧景行指尖捻着枚古铜铃。
他右眼蒙着鲛绡,***的左眼瞳孔深处似有千百颗骷髅头骨滚动,那些骨殖在触及沈蘅胎痣时同时发出哀嚎。
九龙柱上的蟠龙铜首突然转动,龙口中喷出青黑色浓雾。
沈蘅刚要提醒,就见萧景行随手扯下鲛绡——右眼竟是枚镶嵌在颅骨中的玉珠,珠中封印着历代钦天监正被剜下的眼珠!
"赦。
"玉珠碾碎在掌心,血雾中竟浮现出沈蘅父亲投鼎的画面。
鼎中沸腾的黑液里隐约可见万千人形挣扎,父亲最后回望的眼神分明在说:"快逃。
"禁宫地窖的寒冰玉台上,沈蘅颤抖着握住青铜觥。
觥中盛着她的初潮经血,混着七钱朱砂、三钱砒霜。
按照《香经注》残页记载,此乃镇压人烛暴走的秘药。
可当血水泼向夔纹鼎时,异变的侍卫们突然齐声狂笑。
"错了,全都错了!
"太常寺卿须发皆张,"当年沈寒舟用的不是朱砂,是他刚满月***的心头血!
"寒意顺着脊骨窜上天灵。
沈蘅想起那页被烧毁的经文,焦痕边缘分明是齿痕——父亲竟是以牙撕下的记载。
地窖西壁符咒骤亮,血色锁链从鼎中激射而出,瞬间缠住她脖颈往鼎口拖拽。
"萧景行你——"鲛绡蒙眼的青年反手扣住她腰肢,五指金针扎入任督二脉。
蚀骨剧痛中,沈蘅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青铜淬火的脆响,舌根更是增生出蜈蚣般的黑色肉须。
"一劫剜舌,二劫断指。
"他的呼吸扫过她颈后战栗的绒毛,"恭喜道友正式踏入叩鼎九劫。
"地窖门轰然洞开,月光泼进来时沈蘅瞳孔骤缩。
十九具青铜棺椁沿着北斗阵排列,每具棺材表面都凸起人形轮廓。
最近的那具棺盖上,赫然是她去年夭折胞弟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