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孝陵卫地宫火库
孝陵卫地宫入口处，两尊威严石兽在闪电映照下时隐时现，犹如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沈承钧手持火把，橘红色的火光在狂风中剧烈摇曳，照亮了他坚毅的面庞。
他身后，八名哑巴工匠默默跟随，这些由徐光启暗中调来的心腹，个个神色凝重，脚步沉稳。
“沈公公，这儿可是太祖龙脉所在，擅闯者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领路的守陵老卒声音颤抖，仿佛被这阴森氛围抽走了所有底气。
他哆哆嗦嗦地将钥匙插入生锈铜锁，“吱呀” 一声，刺耳声响在寂静夜里传得很远，仿若打开了地狱之门的前奏。
石门在沉闷轰鸣声中轰然洞开，一股刺鼻霉味扑面而来，好似尘封多年的腐朽气息急不可耐地要将众人吞噬。
沈承钧下意识摸摸怀中的《天工开物》残卷，不知为何，此刻书页竟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即将被揭开的神秘宝藏。
众人踏入地宫甬道，墙壁上阴刻的《武备志》火器图样，在火把照耀下，那些古老图案好似活了过来，诉说着往昔辉煌。
沈承钧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紧紧锁定一处机关。
那是个九宫格，上面嵌着 “金木水火土” 五行转盘，散发着神秘气息。
“这是永乐年间的阴阳锁。”
徐光启派来的匠人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一旦转错，毒弩就会齐发，没人能逃过。”
沈承钧凝视转盘，脑海中迅速闪过《天工开物》里的记载：“洪武二十八年，孝陵卫藏火龙经三卷。”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拨动转盘。
乾位属金，坤位属土，震位属木…… 随着他精准操作，机括发出轻微响动，紧接着，墙壁缓缓裂开一道暗门，一股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暗室内，三十六尊青铜炮管整齐排列，森然炮口仿佛在诉说昔日威严。
炮身上铸着 “洪武三十一年制”，岁月痕迹斑驳可见。
在正中央石案上，一卷羊皮图纸被琉璃罩封存，上书 “三眼火龙铳”。
“竟然是连发火铳！”
沈承钧瞳孔瞬间收缩，眼中满是震惊与惊喜。
他迅速展开图纸，上面详细记载：三根铳管共用一个击发装置，可连射三次，射程可达百步。
这项技术，比欧洲 1635 年才出现的多管火枪足足早了两百年！
突然，哑巴工匠们发出 “啊啊” 的警示声。
沈承钧猛地回头，只见地宫入口火光大盛，东厂番役那尖锐嗓音划破黑暗：“奉旨查抄阉党余孽！”
沈承钧来不及多想，一把扯下袍角裹住图纸，急切下令：“拆第三尊铜炮的闭锁机！”
工匠们训练有素，立刻默契分工。
两人迅速拿起铁锤，用力砸向炮尾，沉闷敲击声在室内回响；三人小心翼翼地拆卸弹簧钢片，动作娴熟迅速；其余工匠则忙着搬运火药。
在紧张氛围中，时间仿佛凝固，不过半炷香时间，他们竟奇迹般用炮机构件拼出三把简易燧发枪。
“装填铅弹，火药减半。”
沈承钧一边说着，一边把硫磺粉撒在地上，“等我信号，射击后马上后撤。”
东厂番役如潮水般冲入暗室的瞬间，沈承钧果断扔出火折。
硫磺瞬间爆燃，白色烟雾弥漫开来。
混乱中，三声枪响震耳欲聋，领头太监的描金帽被轰得粉碎，他吓得瘫倒在地，身后番役们也纷纷止步，面露惊恐。
成功脱险后，沈承钧没有放松警惕。
他在铜炮基座发现一处暗格，心中涌起一股预感。
他用力撬开铜板，一封洪武朝兵部密札赫然出现在眼前。
“凡三眼铳匠人，皆刺面充军辽东，图纸封存孝陵。”
密札末尾盖着锦衣卫指挥使的朱印，印文竟是 “香山寺监造”—— 与之前浮尸案密信上的印章一模一样。
这一发现，让沈承钧心中疑云更浓。
这时，徐光启派来的信使悄悄出现，在他耳边低语：“阁老说，西城外韩家窑有铁匠百人，可供调用。”
沈承钧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七日后，韩家窑地下工坊炉火通明。
沈承钧仔细拆解改良三眼铳图纸，每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
铳管改用冷锻法，这一工艺源自宋代青堂羌，利用水力锤击铁胚，让铳管更坚固耐用。
工匠们操控水力装置，巨大铁锤有节奏地落下，发出沉闷声响，仿佛是大地的心跳。
弹丸实行标准化，每粒铅弹重三钱六分（12 克）。
为此，沈承钧专门制作模具，确保每颗弹丸的重量和尺寸都精准无误。
铁匠们将熔化的铅液倒入模具，冷却后取出，一颗颗整齐排列的铅弹就像即将出征的士兵。
火药配比精确为硝七硫二炭一，这个比例超越了当时的最佳配比，能让火药威力发挥到极致。
沈承钧亲自监督火药配制过程，严格把控每种原料用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
第一把三眼铳试射时，众人都屏住呼吸。
随着一声巨响，三十步外的榆木板被轰出三个透明窟窿，强大威力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老铁匠激动得跪地痛哭：“要是早二十年有这神器，萨尔浒之战何至于失败！”
黎明时分，天色微微泛白，沈承钧正在验收第一百把三眼铳。
他仔细检查每一把铳的质量，突然，发现某把铳管内侧刻着一行女真文。
“这是赫图阿拉匠人的标记！”
曾在辽东抗金的铁匠惊呼。
沈承钧心中一紧，握紧手中火铳，望向窗外。
此时，一群乌鸦惊飞而起，发出凄厉叫声。
东厂番役、女真细作、香山寺谜团，如同错综复杂的火药线在他脑海中串联成网，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逼近。
而他，己然身处风暴中心，一场关乎大明命运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