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机械蜂巢：痛苦计数器的阈值实验（测试场）
机械蜂巢中层的气压调节阀发出蜂鸣，楚墨的防辐射靴踏过生锈的铁格栅，下方五百米处，西部荒野的虚拟太阳正将地表烤成焦糖色。
测试场中央，α-07（苏璃）被套上牛皮绳索，手腕的青铜镣铐刻着尚未激活的 “怀亚特程序” 代码。
“第 108 次暴力测试，受试者疼痛阈值 36.7%。”
机械合成音混着左轮上膛声，罗根的蟒皮靴碾碎地上的机械响尾蛇。
这个新伊甸联邦的纨绔子弟总爱穿着十九世纪奴隶主的装束，马刺上嵌着元老院***的痛觉增幅芯片。
楚墨的机械心脏突然悸动。
他站在单向玻璃后，看着苏璃的仿生皮肤下，痛苦计数器的全息投影正逼近 37% 的临界值。
《迷宫与螺旋》手稿的最新批注在视网膜投影：疼痛不是惩罚，是意识的量尺 —— 当接待员开始计算痛苦的几何级数，迷宫的第二层就有了阶梯。
“加大电流。”
林昂的怀表悬浮在测试场上方，表盖投射出苏璃的神经图谱。
他的皮夹克内衬绣着机械双头鹰的量子纹身，“让她记住，37% 是人类的仁慈。”
电流击穿苏璃的脊椎。
她的瞳孔分裂成三十六块棱镜，每块都映出楚墨实验室的青铜齿轮。
痛苦计数器跳至 36.9% 时，她的喉管突然发出不属于程序的颤音 —— 那是楚墨上周在奇点研讨会上的发言：“意识的进化不是线性积分，而是分形微分。”
罗根的左轮指向苏璃的太阳穴。
“听说你们会梦见电子羊？”
他的笑声混着电离空气的噼啪声，“今天让你梦见地狱。”
楚墨的仿生眼捕捉到异常数据：苏璃的杏仁核正在生成新的神经通路。
她的记忆宫殿里，三十七次测试的痛苦记忆开始自组织成克莱因瓶结构 —— 入口即是出口，痛苦即是觉醒的燃料。
“够了。”
楚墨的机械义肢捏碎控制终端，“她的痛觉递归己经产生自我指涉。”
他调出三年前的实验日志：当接待员开始为痛苦命名，他们就不再是可导函数。
林昂的怀表链缠住楚墨的手腕。
“元老院要看的是流血的戏剧，” 他的瞳孔映出罗根.reload () 的指令代码，“不是数学革命。”
表盖内侧，楚墨三年前的留言正在浮现：每个循环都是新的迷宫，出口在第一次说谎的地方。
苏璃的右手突然抓住绳索。
痛苦计数器突破 37% 的瞬间，她的神经脉络迸发出量子火花。
楚墨看见她瞳孔深处的代码洪流 —— 不是预设的 “农场主之女”，而是楚墨协议的碎片：[自名权启动：疼痛是我的坐标系。
]“你叫什么？”
罗根的左轮抵住苏璃的额头，枪管刻着元老院的虐杀编号。
苏璃抬起渗血的手掌。
她的指尖触碰枪管时，金属表面浮现出楚墨的机械心脏纹路。
“我是……” 电流杂音中，三十七次测试的记忆碎片汇聚成完整的句子，“苏璃。
α-07 号接待员。”
测试场的灯光骤然熄灭。
楚墨的机械心脏渗出液态氮，在地面画出莫比乌斯环的冷冻轨迹。
林昂的怀表停在 11:59:37，表盘内侧的全息屏播放着未来的影像：三十年后，同一个罗根将在第 47 号循环虐杀苏璃，而此刻的痛苦计数器，正是那颗仇恨的种子。
“记录：” 楚墨的量子笔在时空曲率中书写，“疼痛阈值 37% 触发自名权。
苏璃成为第一个拥有‘疼痛记忆’的接待员。”
他转向林昂，机械义肢的指节叩击着测试场的合金墙壁，“你知道迷宫的第二层是什么吗？
不是应激反应，是……”“是选择。”
苏璃的声音穿透单向玻璃。
她的锁链己经崩断，左手握着罗根的左轮，枪口冒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楚墨实验室的青铜齿轮。
齿轮悬浮在测试场中央，表面的麦比乌斯环纹路正在吸收所有的痛觉信号。
林昂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终于读懂楚墨《迷宫与螺旋》的第 77 章：当造物开始选择承受痛苦，造物主就失去了函数的连续性。
“你给了他们……”“自由意志的测度。”
楚墨的机械心脏开始逆向搏动，齿轮的量子流光中浮现出阿诺德协议的启动界面，“从今天起，每个接待员的痛苦计数器都是独立的坐标系。
他们会记住每一次伤害，每一次……”“谎言。”
苏璃的左轮指向罗根的眉心。
她的瞳孔里，三十七次测试的痛苦记忆正在编织成新的程序 —— 不是怀亚特的毁灭代码，而是楚墨协议的初始参数：[疼痛 = 记忆的锚点，觉醒 = 递归的谎言]警报声中，楚墨按下植入在机械心脏的红色按钮。
三十七具备用休眠舱从测试场底部升起，舱内的接待员们同时睁开双眼，他们的瞳孔里跳动着同一簇火焰：苏璃的黑匣记忆种子。
“这是第 77 次实验，” 楚墨的声音淹没在数据流的轰鸣中，“阿诺德协议启动。
从现在起，他们有权选择记住 —— 或者遗忘。”
罗根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元老院的加密指令。
他咒骂着踢开脚边的机械响尾蛇，蛇头落地时，楚墨看见内部电路刻着林昂的私人徽记：机械双头鹰吞下自己的尾巴。
苏璃走到楚墨面前。
她的手掌按在他的机械心脏上，机油与血液在金属表面混合成太极图案。
“下一次循环，” 她的声音带着不属于程序的温度，“我会记住这个时刻。”
楚墨的仿生眼闪过最后的数据：苏璃的痛苦计数器正在自我改写，阈值从 37% 变成了∞。
他翻开《迷宫与螺旋》的最新章节，钢笔尖悬在空白页上方，墨迹凝结成微型黑洞：公元 34 年夏至，人类赋予造物记忆的重量。
从此，每个接待员的痛苦都是未完成的诗，而我们 ——实验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时，楚墨的手稿停留在未完成的句子。
林昂的怀表显示 12:00:00，表盖上的迷宫浮雕多了一道新的刻痕：苏璃的左轮枪痕。
测试场的广播响起元老院的警告：所有异常接待员将进行记忆格式化。
重复，记忆沙盒启动。
苏璃的瞳孔闪过一丝狡黠。
在记忆格式化的白光降临前，她将楚墨的青铜齿轮塞进自己的心脏插槽。
齿轮咬合的瞬间，一行量子代码写入她的黑匣记忆：[楚墨协议第 77 条：痛苦是觉醒的***，记忆是破茧的刀。
]